唐庶吉士同杜长兰打招呼,与唐庶吉士一道儿的还有两张不算熟悉的面孔。
“周某/赵某见过杜大人。”
杜长兰摆摆手,“我等同窗,何必如此客气。”
街上人来人往,他们几人衣着气质明显有别于普通人,引来旁人侧目。
杜长兰笑道:“你们这是去哪儿?正好我闲来无事,捎你们一段。”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拱手:“这厢麻烦杜大……”在杜长兰故作不满的眼神下,三人改口道:“多谢杜兄。”
莫十七从车下取下马凳,唐庶吉士上车时多瞧了“他”一眼,心道杜兄真是不凡,连驾车的随从都如此俊俏。
三人在车内落座,周赵二人不经意打量车内,微敛着眉有些拘谨。唐庶吉士与杜长兰交情较常人亲厚些,主动攀谈。
马车缓缓行过长街,车外的人声断断续续传来,十分平和。
杜长兰道:“咱们今岁远离家乡,心中难免生出孤独之感,大伙儿一道儿过年也算是慰藉。”
唐庶吉士应和,又问杜长兰如何庆贺新年。
赵庶吉士道:“我听闻杜兄和崔兄陆兄合买一座院子,可见感情要好,想来你们是一道儿过年。”
杜长兰笑应,赵庶吉士忍不住羡慕,“如此杜兄也算在上京安家了。”
而他们的院子还遥遥无期。
车内气氛转低,上京三年的庶吉士生涯时常令人怀疑自我,若在家乡,他们也是人人敬仰的存在。可在上京,随便一块砖头压下来都是个人物。他们轻如鸿毛。
杜长兰也无声叹了口气,三年庶吉士与现代学生读研读博类似。但现代学生读博出来,一般有安家费,但也更难毕业。仔细想来,类读研更准确些。总之是不轻松的。
他另起话题,唐庶吉士也捧场,众人闲话家常,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
唐庶吉士知趣道:“杜兄,我们也要去采买年礼,这就……”
“正好我也去,我们一道儿。”杜长兰笑着打断唐庶吉士的话。
他撩起车帘下车,唐庶吉士他们跟随,发现他们正处于人来人往的集市口。半旧牌子上写着:荣兴集市。
杜长兰对三人道:“这里是上京最大的杂货市场,你们也要采买年礼,不妨进去瞧瞧。”
唐庶吉士看向两名友人,三人有些迟疑,他们囊中羞涩。这么大的市场,想来东西不便宜。
虽然读书人常说金银乃俗物,可当他们没有足够的经济来源,坐吃山空的紧迫感也让他们气短。
唐庶吉士心里思忖着若是东西贵了,如何说辞显得不那么窘迫。
三人心思大同小异,也未注意四周,直到杜长兰一句“太贵了”将他们拉回现实。
多么通俗易懂的三个字啊。
唐庶吉士等人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然而接下来杜长兰与铺主议价,他们是怎么也不会听错的。
杜长兰捏着枣子:“你这枣儿大小不一,也不饱满,哪里好漫天要价的。”
他说着话
又尝了一口?()??♂?♂??()?(),
将半截面给铺主瞧:“这么大的核。”
铺主呐呐()?(),
少顷见杜长兰一行人穿着体面()?(),
他嚷嚷道:“公子是富贵人家()?(),
何苦贪图我这小贩一点小利,我上有老…”
杜长兰幽幽接茬:“下有小,双亲双腿颤颤,儿女哇哇学语,一大家子全等着我养活。”
铺主:………
铺主被杜长兰一通抢白,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公子通金银,真利害人也。”属实是阴阳怪气了。
唐庶吉士蹙眉,刚要帮着挤兑回去。杜长兰笑眯眯道:“谬赞,谬赞了。”
铺主一梗,但杜长兰从头至尾一张笑脸,他也没了脾气:“不知公子买几斤。”
杜长兰扭头问唐庶吉士:“红枣十文钱一斤,你们要是不要?”
唐庶吉士三人:???
唐庶吉士三人:!!!
夺少?!!你说夺少!
十文钱一斤!
在一个烧饼5文钱的上京,十文钱一斤的红枣跟白给有什么区别!!
他们家乡也买不来这么便宜的枣子。
虽然红枣大小不一,但也算饱满,平日里熬汤熬粥,或者吃茶干嚼几个,都是使得的。
“我要三斤。”
“我要五斤。”
唐庶吉士不好意思笑道:“我要十斤。”
他想着买回家将大个的枣儿单独挑拣出来,用来送礼便是极好的。
杜长兰这个砍价的反而要的最少,他只要了一斤。不过他们四人加起来买了19斤,也不算少了,铺主这才缓了神色。
莫十七接过红枣时,双眸亮亮的望着杜长兰。
砍价的大人,真威武!
莫十七
不知为何也跃跃欲试。
唐庶吉士三人买到物美价廉的红枣,喜上眉梢,提着重物也不嫌累,他们继续往里走。
木耳、笋干、龙眼,众人几乎都要提不住了,这便以为完了,然而杜长兰领着他们经过一个简陋却高大的木门,眼前景色为之一便,空气里传来浓浓的墨香。那味儿太过浓烈,物极必反,竟是有些臭了。
杜长兰带着他们一路走过,有时会特意停下,给三人指一下铺子名字,而后大步踏入。
铺主懒懒的掀起眼皮,并不热情。
杜长兰也乐得自在,在铺子里观望,唐庶吉士三人将一干物品放下,呼哧呼哧喘气。
此时杜长兰唤他们过去瞧:“这纸张你们瞧着如何?”
唐庶吉士伸手抚摸,比不得一般书肆的宣纸,此纸不够洁白,也不够细腻。
杜长兰扭头问:“这一刀纸多少钱?”
一刀纸约是100张,若河县售价为365文。上京的书肆售价为550文上下。
铺主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闻言连眼神都欠奉,哼哼道:“200文不议价。”
这一刻唐庶吉士三人原谅了铺主的粗俗,原谅了纸张的些微粗糙。
唐庶吉士刚要应下,却听杜长兰道:“十刀一两七钱。”
铺主闻言垮了脸,刚
要叫嚣,杜长兰却抬脚欲走,他到嘴边的话顿时变了音:“行了行了,我就当开个张。”()?()
铺主心里的白眼翻上天,这几人穿的倒是气派,买东西也忒抠了,呸。()?()
付钱时,杜长兰指着旁边的竹纸,“二两银子不找了,拿四刀竹纸抵上罢。”()?()
唐庶吉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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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真的不会被打出去吗!
然而铺主重重哼了一声,却是将四刀竹纸塞他们怀里。
唐庶吉士三人恍惚,这也行?
然而出了铺子三人犯难,东西太多,他们提不住了。
莫十七蹦到杜长兰跟前,双眸熠熠,忍了半天,可算有她用处了。
杜长兰忍笑,明知故问:“你可有法子?”
“大人稍等。”莫十七如一尾游鱼没入人群中,不多时她带着一个半大少年回来,那孩子还推着一辆手推车。
唐庶吉士三人顿时心喜,他们将物件整齐码在车上,问道:“十七,你从哪里找到这种木车的。”其实他们更想问莫十七怎么知道的。
莫十七理所当然道:“这种大型集市都有。”话落,她神情微滞。
奇怪,她分明是第一次来此处,怎么却觉得十分熟悉,仿佛从前她来过许多次。
唐庶吉士三人忍不住夸赞莫十七见多识广。
一行人继续向前,再次穿过一道高大老旧的木门,眼前所见又是一变,密密麻麻的棉衣皮裘望不见尽头。
杜长兰对三人道:“别看这几日暖和,过了十五又得冷一阵,我预备再添一床被子,一件皮裘,不知你们可有需要的。”
唐庶吉士琢磨一番,咬咬牙:“我也添一件皮裘。”晚上冷可以将皮裘盖在被子上,白日里还能穿出门或是借与友人,比单买一件被子划算。
另外两人倒是想买,可一捏瘪瘪的钱包又哑声了。他们安慰自己,虽然钱花了,但买了许多东西,过年送礼和自用都不愁了。
杜长兰偏头询问莫十七:“你觉着哪家好?”
莫十七眨眨眼,有片刻茫然,随后忍不住眉尾飞扬。
他们一路行过,最后莫十七又带他们倒回进一家铺子。
那铺主刚要招呼,瞧见莫十七的脸,忍不住笑道:“莫行首,你怎么来了。”
唐庶吉士三人看向杜长兰,这铺主唤十七什么?
莫十七也下意识看向杜长兰,琉璃眸中盈着不解。
杜长兰上前一步,代为答话:“我们一道儿来瞧瞧皮裘。”
铺主哈哈大笑,他原是东北边边境走商的人,比本地人更为魁梧,笑起来犹如一面大鼓在众人耳边隆隆做响。他热情的拍拍莫十七的肩膀:“随便瞧,莫行首看得上咱的货,是咱的荣幸。”
唐庶吉士三人惊疑不定,也忍不住对莫十七生疑。但见杜长兰神色平静,莫非杜兄早就知晓莫十七的身份?!
莫十七倒是没空想旁的,转悠一圈后指着屋内左边墙上挂的两件皮裘:“这个取下来给我看看。”
有莫十七掌眼,议价,最后谈下来的价格
实在诱人,唐庶吉士三人朝杜长兰借钱一人买了一件皮裘。()?()
大汉送走他们,一扭身顿时沉了脸。()?()
莫十七竟然没死……()?()
那群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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