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一世倨傲的世子爷,会在去找云喜算账的路上,不慎被人推搡落了水,引来众人的侧目和呼喊。
这条河只有云喜这家店在船上做买卖营生,许多人都唤云喜撑船过去看看。
云喜在岸上,路青山一个轻功施展,旋即跳到船头,他叫雀儿和鸳儿两人一起划过去瞧一瞧,人能救起来否。
谢如晦会凫水,但不知怎得他一落了水,脚上抽筋,压根动不得!
他在水中看见一个身影……一个方才跟云喜聊得热火朝天的男人,正潜水朝他游来!
他好像看见头顶上绿油油一片,并且有一万只马奔腾而过……
男人见他挣扎,索性用力地往他的后脖颈劈去!
力道甚大,直接让落水的世子爷昏了过去。
当路青山把人带上来放到船上,云喜甫一进船舫,问道:“路捕快,人怎么样了?”
船舫光线昏暗,需点着一盏油灯。
路捕快调着小茶几上的油灯,道:“这厮好像有心寻死,要不是我把他劈晕,他怕是要窒息而死。”
云喜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对他道:“路捕快可知他的名字?”
路青山道:“我瞧着他的模样面生得紧,估摸不是县里的人。趁他还没醒来押他去衙门。”
云喜抿唇微笑,“人没事,什么都好说。”
说罢,她动身去给落水男子擦脸,这不擦还好,一靠近,一低头,便看见没了往日白皙如玉的皮肤,换来的是黑黢黢的脸,哪怕他在怎么黑,云喜也不会忘记男子的眉眼,男子的嘴唇鼻子。
这是不是人人常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
云喜颤抖着手去触摸男人的面庞,眼含泪花,颤抖着唇瓣道:“路捕快,这个男人先不押去衙门……他瞧着像是我……我失散多年,在外从军的表哥。”
路青山拿着茶盏的手微顿,他循着光线望过去,只见云喜背对着他,却弯身抚摸男子的面容,心一下揪了起来,道:“云娘子,此事可真?”
一句问话,换来了云喜的肯定。
路青山没在逼问男人的来历,只道:“那他是要抬回你家?”
“嗯嗯!”
路青山把最后的茶吃尽,把茶盏放在茶几上,发出碰地一声。
云喜被这把声音吓得心里咯噔一下,她望着路青山,路青山则道:“我不小心用力了些,对不起云娘子。”
路青山把人扛回云喜的住所,把人放到中院炕头上,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道:“要不我去请大夫过来?”
“不用,我略懂一点岐黄之术,瞧他样子应该很快醒来。”
“可是……他……你跟他多年未见,怎就这般确定他就是你的表哥?”
“他……实不相瞒,他与我曾经有过婚约,只是家里人以为他战死沙场,所以才把我另嫁他人。”
这话一出,路青山更加防备这个男人,醒来之后,会对云喜做出失去理智的行为。
路青山便道:“那我更应该守住你,万一他醒来得知你另嫁他人,情绪失控起来,对你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来,我可怎么跟我大姑交代。”
云喜摇摇头,“不会的,我这儿还有鸳儿和雀儿,还有三个小厮。”
路青山给她分析,“那两个小丫头片子加起来打不过一个当兵的男人,更何况另外三个还只是个孩子。”
云喜不太想路青山留在她家,万一谢如晦醒来看见他,肯定把人往死里揍。
谢如晦是一个武将,谁能打得过他?
这么一看,路青山只有挨揍的份。
一时之间,室内阒静无音。唯有挂着的风铃,被风拂过,发出铃咚铃咚的声响。
这时,鸳儿端着烧好的水盆进来。
她声如蚊蚋,“云娘子,水烧好了。”
云喜接过水盆,拿着水盆放在台及上,转身对路青山说:“路捕快,真没事的,张嫂不是住在隔壁吗?我一有什么事儿,她肯定能听到,所以你放心,你出来又帮了我一个大忙已经浪费你很多时间了,万一县老爷找你,你可怎么交代?”
路青山没有想过这一层,便被鸳儿给叫住。
鸳儿道:“路捕快,云娘子给您准备的糕点放在堂屋,请随奴来罢。”
鸳儿很聪明,知道主子要打发路青山,便把人带去堂屋,聊了几句再送他出门。
云喜则在房内,给谢如晦简单地擦身子,把他的湿掉的衣裳换下来丢掉竹篓里,唤雀儿进来,把脏衣裳都拿去洗,再吩咐两个小厮,去布庄买点现成男人用的汗巾子和里衣回来。
她垂下螓首,用沾了水的巾子给他擦手,一根一根地擦,“世子爷,他们都说你被敌军陷害,从山上失踪,我听到那消息,心肝颤地都没了一半,好在你人没事……”
“我还听到你把那该死的突厥军打得片甲不留,把大梁的太后亲自接了回来,你很厉害……所以你赶快醒来……”
云喜也不知怎地,对他一时话那么多。
不知是不是肚子里的娃感受到了父亲的存在,两个人合力轻轻地
踢了一下她的肚皮,她感觉到肚皮的震动,轻蹙眉头,暗道:“你们两个见到爹也太兴奋了罢!等你们出来,阿娘第一个收拾你们!”
她把毛巾放回水盆里,唤鸳儿进来收拾出去,鸳儿低着头,无意间瞥见炕上男人的面容,五官轮廓很是好看,就是黑了点,瞧着并不像主子的表哥,反倒像丈夫多一些,难道老爷没死?
正思忖间,云喜却道:“你先出去罢,我要看一会儿账本,有什么事再来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