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选择,每一次,无一例外,叶天从没有坚定的选择他。
“留下来陪我吧,你看看我,我也值得的,对吧?”
如叶天一直以来的行为习惯,他从来不轻易允诺,所以他没办法回复周慕汐的任何问题。
空间安静的过分,周慕汐在等待叶天的回答,叶天在等待周慕汐的审判。
两人都没有开口,随后传来一声自嘲的叹息,“我早该知道的,总有比我更重要的人和事。”
叶天张张嘴,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也就没有说话。
“你既然想走,那就走吧。”
周慕汐一边说话,一边朝后方划出一人高的圆圈,然后扭头再也不看叶天。
叶天知道,这一走,或许周慕汐再也不会找过来了。
没有谁离了谁就过不了了。
但外面还有很多很多叶天在意的人和事,他站在圆圈前,最后看着周慕汐的背影,然后走进了圈里。
这一次,叶天确定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因为天还是黑的,不远处还有提着灯穿着白纱排排走过去的女子。
倒在地上的周慕汐,躯体全部树化,面部已经几乎看不出来作为人的特质了,银白色的头发彻底变成玫红色,一张脸上纵横交错着黑色树纹,脖子后侧开出淡淡的蔷薇花。
周慕汐就倒在叶天旁边,不知梦里发生了什么,让他秀眉紧蹙。
“大抵是刚才发生的事吧。”刚才叶天离开了周慕汐的梦。
百合庄园处处都透露着诡异,不光是多重梦境,更多的还是莫名出现的提灯女子,如果风铃声被染发三人组听到,他们是否会和叶天一样,陷入多重环境,然后只能通过不断的“自杀”才能从梦中清醒过来。
后果想都不敢想。
周慕汐深深的陷入梦中,没有醒来,叶天是不可能把周慕汐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醒醒,醒醒。”叶天一直没有放弃呼唤,周慕汐比他高出一个头,背着实在困难,但就算困难,叶天也没有放弃。
周慕汐的双手穿过叶天的脖子,叶天的手稳稳托住周慕汐的后腰。
叶天一直在喋喋不休,像是害怕背上的人醒不过来,又像是害怕背上的人醒来之后太过寂寞。
“你知道的,我这人害怕承诺,所以从不轻易许诺,偏偏你每一次问我的问题,都要我许诺。”
“我小时候被骗怕了,身边又没有可以倾诉的人,只能憋在心里默默消化一切,现在长大了,还是害怕,害怕承诺无法兑现,我知道那种滋味,所以从不轻易许诺。”
“你呢,你是为什么非要我一个承诺?我的承诺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宁愿深陷梦中,也不愿意清醒过来面对现实。
“不是你不重要,而是现实更重要。”
“我也想跟你待在一起,可是我们去哪里呢?梦里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你难道不想在现实中真实的拥有我吗?”
“现实中的我是真实的,梦中的我不过是你用意志编织出来的,你更喜欢哪一个?”
这条路无比的长,长到叶天说了很多话,周慕汐也没有从梦里醒过来。
“我是真的累了,你要是再醒不过来,我就要撑不住了,撑不住的话,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叶天停顿片刻,后方仍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叶天轻叹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福利院里面什么都没有,建造时间太过久远,久远到福利院中还有一个单独的佛庙。”
“福利院里的大人经常说,佛渡有缘人,所以吃不饱饭饿肚子时,被其他小伙伴欺负时,被福利院里的大人殴打时,被污蔑时,我就会去庙中跟那一尊破败不堪的佛像诉说。”
“可能我不是有缘人吧,佛祖一次都没有帮过我。那时候有佛像,我还有倾诉的地方,但后来,福利院全部大整改,佛庙被拆了,我也就彻底没了倾诉的地方。”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变得越来越沉默。我以为我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春花夏叶秋实冬雪,随便哪个季节,随便哪个时间点,随便哪个地点,死掉之后被树叶雪花掩盖,也算是来了人间一趟。”
“或许是我过的太苦了,没等我死掉,秋玉姐姐来了福利院,她那么温柔一个人,自然注意到了我这么一个特立独行格格不入的小孩。”
“我能活到现在,大抵是沾了秋玉姐姐的光。”
“你还没有见过秋玉姐姐吧,她人很温柔的,任辉冰心他们都见过,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
这个机会极其不易,甚至可能不存在,但周慕汐正在昏迷陷入梦境,此刻无论说什么,他都听不到。
叶天嘴角已经起了皮,说了太多的话,加上一直在负重走路,他早就累了渴了。
“周慕汐,再来一次呗。”叶天软软道。
周慕汐抬眼看过去,藤蔓一下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腰上此刻不仅仅有藤蔓,还有周慕汐的手。
这是周慕汐表达出来的意思:坚决不放手。
“他们没看懂,而你已经有百
分之八十以上被同化了,下面的大舌头不会把你当做食物,所以只能我来。”
其实,比起刚才说出口的理由,叶天心中有另一个理由,他想再来一次,再次感受这种毫无顾忌的作死也有人兜底的感觉。
从小到大,叶天循规蹈矩,按部就班,他不是不能放纵,只是承担不起放纵的后果。
刚才感受到了,这种感觉非常不错。
但周慕汐仍旧不同意,他不能承受失去叶天的后果。
“想让他们明白,很简单。”
蔷薇藤蔓猝不及防从空中打向他们的飞行器。
他们的飞行器带了三个人,本就飞的不高,被周慕汐猝不及防这么一打,瞬间向下坠去。
在紧要关头,周慕汐再次伸出四根藤蔓,分别缠住染发三人组和他们的飞行器。
白发和黄发重新被安置在飞行器内,除了绿发。
绿发被周慕汐的藤蔓缠住,他的双脚触地,大舌头犹如闻到肉的饿狼,立马朝绿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