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着也不知想些什么。
魔神闯入的那年,他正好十七岁。
算算日子,那已经是?距离至今七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它毫无预兆地出现,毫无预兆地杀光了所有人,独独留下了他,甚至嚣张侵入他的识海,告诉他,祂的名讳。
村子里有的被屠戮,有的被吸成砂砾,他的父母还有年幼的妹妹也在其?中。
寂珩玉无力救他们,他想拼死一搏,可是?不管他如何?反抗,都没有伤那孽障分毫。
再后?来呢?再后?来,他怀着仇恨,一步一步爬上了天云顶端。
他曾许诺——
若有朝一日与?那魔物相见,必是?报仇雪恨之日!
然而他翻遍天书阁,问?遍七十二上仙,得到的却都是?[魇九婴早已伏诛]的消息,它的残骨就囚禁在天山狱中。
寂珩玉甚至去了一趟天山狱,那巨大的尸骸已形成天然的山丘,上面盖满澄法印,其?中还囚禁着大大小小的罪魂。
魇九婴的确已去。
那……那晚的是?谁?
怀着这个疑问?,寂珩玉踏遍千山,想要寻得真相,然而七百年来未找到它丝毫踪迹。直到八年前……
想到这里,寂珩玉瞳孔一颤。
八年前,明霞村……
在那里,他遇到了桑桑。
那是?寂珩玉第一次发现魇九婴残存的气息,他与?之厮杀两夜,近乎精疲力竭,即便?如此,寂珩玉仍是?没有放弃地一路追寻到了明霞村。
可是?他仍晚了一步,抵达时村子早就不留一个活口,魇九婴也已逃至天涯。
只有桑桑,她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过往遭遇让他心存怜悯,所以不顾自身伤痛,背着她走了很远很远,远到魇九婴再也追不过来。
魇九婴是?桑桑,桑桑就是?魇九婴……
可是?怎么会呢?
怎么会是?她,怎么能是?她?
如果?她是?魔尊,那魔尊诞生也不过五百年,除非……
寂珩玉瞳色骤变,内心猛然有了一个荒诞的猜测。
——魇九婴的确已被众神绞决,可若……它肉身虽灭,魂魄仍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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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阁众人又在郊野山庄多修整了两日, 待寂珩玉身体无恙后,启程重返神域。
自打三界平和后,这还是五百年来第一次折损如此多的仙家子?弟, 神域对此颇为看重, 除了任职于神殿的仙卿, 便连其余四海七山的仙主们也齐聚于神域明霄殿,浩浩荡荡站了一片,仙光之上, 乃当今神域掌司——无上道尊。
殿内悄然无声?, 氛围寂静而压迫。
寂珩玉站于其中?,左右两边分别是还明子和荣闵金仙,司荼随其余弟子?位于其后, 都?低颈垂眉, 分外乖顺。
寂珩玉漠然敛着眼皮。
一圈仙光游移在他鎏金色的仙袍当中?,光华溢彩, 仙姿不容侵凌,神色寂寂难近,便是站在这众仙当中?,也是最?冷清凛然的那一个。
所?有?人都?看向一个方向。
悬于正空的溯还镜倚靠着生还之人的记忆还原了吹云岭里发生的重重。
惊恐声?不断,眨眼间数人灰飞烟灭, 便是连一丝碎魂都?没有?留下。当看清那妖魔模样时, 俱寂的大殿传来浅浅的吸气声?。
司荼根本?不敢再看第二遍。
可她没有?躲闪, 仍然逼迫着仰头看去?,并且牢记着这一切。胃中?翻滚, 她拼命咬牙克制着自己, 旁边胆小的却是难过的哭了出来。
司荼本?就难受,这样无声?地啜泣无疑是加重了这一份负面情?绪, 终于忍不住扭头苛责:“哭什么?哭?与其低头哭,不如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师弟闻声?不敢哭了,擦干净眼泪,当真抬起了头。
回?溯很快结束,无上道尊挥袖撤了溯还镜。
他坐在百阶之上的神台,比起为神的怜悯,沉默之中?更多的是不可冒犯的威严。
“诸位有?何见解?”
第一个站上前的是旁边的荣闵金仙,“不出所?料,此妖孽正是魇九婴。”
旁边有?仙长质疑:“魇九婴早在五千五百年前被众神合力绞杀,尸骨由九天都?篆镇压于天山狱 ,它如何长存?”
质疑不无道理。
魇九婴是一只由天地煞气所?化的大魔。
未修炼成形的时候,它只是一团存在于万物之间无形无体的邪祟气,那时人们称它为阎摩煞。
凡是阎摩煞所?在之地,皆寸草不生,人作?鬼祟;魂作?魍魉,鬼魅乱生,搅得三界犹如一方地狱。
再过百年,阎摩煞修炼出形,形似蛇,生有?九头,四处涂炭生灵,依靠生魂以获得修为,人们此时唤它为——魇九婴。
一万年前乃是天地最?为混沌之时,万恶
滋生,神域不敌妖魔,便是众仙联手,也无法伤其分毫。那时的神域还是由三神统辖,为护佑苍生安宁,掌管着昼与日的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