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晟蹲在顾蕊汐身边，将手覆上她的额头，闭上眼，开始探查顾蕊汐的情况。
他曾将全身的修为和血都给了顾蕊汐，与其之间的联系也是远胜于其他人的。
如此一来，他放松自己，想要看到顾蕊汐现在真正的情况也不算很难。
很快，他就看到顾蕊汐牵着一个缩小版的自己由远及近。
“蕊汐、珍儿……”
他低低地唤了一声。
没有上前去与他们相认，而是慢慢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一道光为她们母女照路。
“娘亲……”
“蕊汐……”
“姐……”
耳边传来的声音越发的清晰起来。
顾蕊汐终于看到了光亮。
她本能地抬手挡了一下，随后才缓缓睁开双眼。
也是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夜皓轩、夜皓衍、夜晟、顾景州，以及安芷。
顾蕊汐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视线，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
当落到顾景州身上的时候，她浑身一僵，然后，满是歉意地说：“对不起！”
脑海中，很多画面在那不停地飞舞，旋转，最后汇成一幅幅完整的画卷。
画卷的主人是顾景州，他的身后是血染山河。
此人，是她曾经的兄长，为了护她，以己身为炉，血为引，魂为祭，生生为她劈开一条路。
可惜，她最后还是死了。
她拼尽全力凝聚回了兄长的一些魂片，送入轮回。
六世轮回往生，他的灵魂完整了，却没有曾经的记忆。
这一世，他成为她的弟弟，她该如当年他护她一般护着她的，可她又做了些什么呢？
她护过他，可也深深地伤过他。
顾蕊汐浑身上下皆散发着悲伤的气息，不管是夜皓轩，还是夜皓衍，抑或是夜晟，皆是满脸担忧地看着顾蕊汐。
安芷一脸若有所思。
夜婉珍却是一脸了然模样。
她看着顾蕊汐，试探性地问：“娘亲是想起舅舅了？”
“嗯。”顾蕊汐点头。
下一刻，她立刻似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看着夜婉珍：“你记得顾景州以前是谁？”
“他也是舅舅啊！”夜婉珍点头，道。
“对！他是你们的舅舅。”顾蕊汐重重点头。
“姐，你没事吧？”顾景州懵逼又紧张。
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跟他说对不起，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姐姐也是怪怪的。
脸，还是他所熟悉的那一张，但是，她的表情，不，准确地说，是眼神不对劲。
总觉得，现在的姐姐眼中多了很多东西，还是他所看不懂的那种。
就说方才看他的那眼神吧，明明是在看着他的，可是，又似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我没事了！”顾蕊汐扯开一抹笑，看着顾景州的眼神明显温柔了很多：“爹娘都不在了，以后，我照顾你。你就跟着我，可好？”
“好。”顾景州双眸都亮了，毫不迟疑地给了顾蕊汐肯定的眼神。
他的爹娘是都不在了，但是，他的姐姐还在。
顾蕊汐道：“走吧，我们去处理那些被尸体污染的土地。”
“嗯。”顾景州没有不从的。
“蕊汐……”
夜晟直接被当成了透明人，他心里又一次疼了起来。
明明人就在眼前，为什么却有一种两人隔着天涯海角的感觉？
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夜晟，我们各自安好吧！”顾蕊汐终于是抬头看了夜晟一眼，道。
“为什么？”夜晟下意识地问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不该问，但又忍不住要问。
他就是在自我找虐。
“我们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顾蕊汐如是道。
夜晟面色刹那间变得惨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难道说，她已经想起来了？
顾蕊汐却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藏于袖中的手，捏得死紧。
突然，一只小手轻轻掰开她捏得死紧的手，将小手塞进了她的手心，握住她。
耳边，传来稚嫩的童声：“娘亲，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我也会一直陪着娘亲。”夜皓衍接口。
夜婉珍跟着点头：“娘亲放心，我也会一直在的。”
“还有我！”顾景州适时开口，表明他的立场：“姐，只要你不抛下我，不放弃我这个弟弟，那我就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我信！”顾蕊汐点头。
曾经，他就是那样做的。
“不要想太多，如果姐姐真的没有办法接受晟王，那就暂时放下他，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你就彻底地释怀放下了。”顾景州道：“不要让自己过得太累。”
闻其言，顾蕊汐突
然就想到一句话：快乐是过一天，不快乐也是过一天，那为什么不快乐地过每一天呢？
是她自己想得太多了！
她确实应该学着放下一切。
他们一行人，边走，边说，气氛也是渐渐好了起来。
顾景州与顾蕊汐之间的隔阂似乎就是方才的那一瞬间，彻底地打开了。
堆满尸体的地方，距离摇光城并不远，顾蕊汐和顾景州的速度都不慢，故而，赶到这边时，还没有天黑。
抬眼一看，就是看不到尽头的尸体。
残肢断臂，多不胜数。
鲜血的腥味更是冲击得人直犯吐。
“顾神医，你来了？”
有人匆匆奔来，很是客气地向顾蕊汐问好。
顾蕊汐点了点头，一边往前走，一边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晟不是说你们已经处理尸体了？现在这堆成小山一样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想快一些处理好。但是这里的尸体太多了，我们已经连夜在处理，还是处理不过来。”
“你们怎么处理的？”顾蕊汐蹙眉问。
对方答：“挖坑埋。”
“蠢！”顾蕊汐脸色瞬间冷下去了：“谁让你们那么处理的？几十万尸体挖坑埋，你们挖得了多少坑？你们以为这些尸体是不腐坏地等着你们挖坑？动动脑子有那么难？”
对方被骂得低垂着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顾蕊汐深吸一口气，立刻道：“还没埋的坑，马上停下来。所有的尸体挪到一处，全部火烧。派人守着烧，另，让负责人过来见过，我教你们怎么彻底消毒，不给活人留下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