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季芸和顾蕊汐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顾勖。

顾景州也是跪在了地上。

他没有想到，与父亲再次见面，真的是生死相隔了。

只不过，生的是他，死的是父亲。

真的是太突然了。

不！

其实也算不得多突然，毕竟，之前他就已经料到了父亲的情况会很不好。

他以为，不会这么严重的。

没有想到，西元国的那些人根本就不当人。

“阿勖，你不要睡了好不好？”季芸终于是开了口。

她这一次开口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她握着顾勖的手，不停地搓着。

似乎，只要她能够将他的手给弄得暖和了，他就不会死了。

顾蕊汐却是没有说话。

她以为可以赶过来救顾勖的。

她的医术那么高，只要努力，就有可能的。

然而，不行！

她再怎么努力，都是一样的结果。

她，并不是真正的可以起死回生，她也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

她救得了很多人，却救不了顾勖，她的父亲。

她与顾勖的相处，本是很好的，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对他就没有那样的亲近了。

她以为，时间会慢慢来抚平以往的伤，只要她不去触碰，就可了。

她以为，或许未来的某一天，她可以原谅顾勖他们。

可惜，人现在都没有能等到她的回答，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她以为自己不会难过，可为什么还想要哭？

“阿勖……”季芸哭了，她抱着顾勖的手都是颤抖的，同时，不停地摇着顾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人。

“我那么努力地为了我们可以未来无忧，为什么你却如此离开我？阿勖，我们之前就已经分开了那么久，你都还没有陪我多久的时间，就又离开我。你说过，会等我来找你，我说过终有一天，会带着你离开。你为什么就不等等我？明明，很快就好了的。”

眼泪，不停地滚落下来，季芸浑身上下皆散发着死气。

“姐姐，你是神医，你的医术那么厉害，你救救爹，好不好？”顾景州也哭了，撕心裂肺。

可哭着哭着，他又似是想起来了什么，然后，扭头看向顾蕊汐，宛如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眼中满是乞求。

顾蕊汐抿着的唇，不发一语。

所有人都知道溺水的人抓到最后一根稻草，是生的希望，可是，又有谁还记得，一根稻草是不可能救得了一个生命的。

夜晟蹲在顾蕊汐身边，低声道：“如果难受，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也是有悲欢的。

自己的亲生父生死亡，还是以前关系那么好的父亲，她若是不难受才怪了。

“你不用安慰我。”顾蕊汐道：“我可以坦然地面对。”

她看向顾景州，道：“就他这样的情况，你觉得，把他救活过来，他是痛苦多一些，还是快乐多一些？你非要拿我们的心安来换他的痛苦吗？”

视线一转，她又看向季芸，毫不犹豫地骂道：“闭嘴！你有什么脸哭？他会变成现在这样，会死得如此痛苦，都是因为你。”

“不是！”季芸否定，她扭头看向顾蕊汐，道：“如果你早一些让我们进入摇光城，他又怎么会……”

“季芸，你真的要自欺欺人吗？”顾蕊汐沉声喝斥：“你看看爹身上的伤。大大小小不下于百，他的四肢废了，筋骨断了，舌头没了，他一直都是在强撑着一口气，或许，就是为了回来看我们一眼。”

季芸抱着顾勖不停地哭，却是没有再说一个字。

顾蕊汐却是没有放过她，继续道：“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答应西元国那个蠢货的要求，不可能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如果季芸不应下西元国将军的条件，那么，顾勖这个大将军对他就还有用。

对于有用的人，当然是不可杀掉的，甚至，折磨都要考虑清楚，这样折磨会不会让人废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是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真正让顾蕊汐无法理解的是“你就没有看过爹和景州的情况再帮西元国吗？”

但凡看到他们的惨状，也不至于被人利用成这样吧？

谁特么的说过季芸是天才？这就是个蠢货！

“我看过他们的，那个时候，他们明明不是这样的。”季芸哭得不能自已：“如果知道会是这样，那我肯定就不会……”

世界上的果太多，独独没有如果。

“你看到的，不是真正的顾大将军，或许，你看到的景州也不是真正的景州。”夜晟有些不忍打击季芸。

然而，那个真相虽然残忍，但他很有必要说出来。

他将潜在西元国军中发现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

季芸的身体几乎稳不住。

顾蕊汐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季芸：“你不是最爱爹？一个冒牌货站在你的面前，你居

然没有认出来？你的爱，就这？”

“我不知道……”季芸抱紧顾勖，不停地摇头。

“到底是什么原因，你自己知道。”顾蕊汐说：“现在，我不跟你计较，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还是将爹的尸体先处理了。”

战事马上就要开启，如果不把顾勖的尸体处理干净，只怕是会沦为尸蛊人。

纵然她和季芸都不可能会拿顾勖的尸体来炼，但是，其他的人会。

季芸很是不舍：“不行！你不能处理，他还没有死。他说过会来找我，说过……”

“你是想要让他被其他人炼成尸蛊人？如果是那样，那么，你就留着他的尸体。”顾蕊汐很是愤怒。

这个女人，真的是蠢死了。

其实，也不能说季芸蠢，只是，她在遇到感情事的时候，就容易分不清很多东西。

恋爱脑。

顾景州也劝季芸：“娘，把爹的尸体处理了吧，如果让他的尸身留着，很快就会成为尸蛊人，你也看到了尸蛊人是什么样的下场，你难道想要让他也变成那样？”

季芸摇头：“不想。”

“那么，现在就将他交给我，我带他下去火化了，处理干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