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小国众多,分了好几个语言系统,法语和意大利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都是罗曼语族,英语与高地德语、低地德语都是日耳曼语族,凯尔特语族则是爱尔兰语、威尔士语,俄语、乌克兰语同属斯拉夫语族,希腊语则自成一个语族。
同一个语族学起,她还可以顺便学一下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倒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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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德国那就是满耳朵硬邦邦的德语了,跟软绵绵的法语相比,谈不上柔和。德国街头也并不都是金发碧眼大长腿的帅哥美女,普通人居多。慕尼黑街头偶尔能看到黄皮肤的亚洲人,擅长做生意的中国人一旦走出国门,便会遍地开花。至于这次的西欧国家数学家会议,康妙玟也不是唯一一个中国人,但是唯一一个中国女性。
数学世界男多女少,一个看上去还是高中生的亚洲女生就更罕见了。所到之处几乎人人都认识她,如果说去年数学界的重磅新闻是怀尔斯解出费马大定理,今年的重磅新闻便是年轻的中国女孩独立解出了内接方形问题——人们都知道第二作者是她的导师。她是如此年轻,写出论文的时候还不到17岁,这份灵气和头脑已经超越了性别,使得她成为了数学界的闪亮新星。
年轻,意味着前景广阔,意味着能有更多的时间用在研究上,黄金时期更长。
以科学家创造成绩的最佳年龄来看,大多在30岁到50岁之间,年过50岁之后会因为细胞的衰老而逐渐失去创造力。这是自然规律,除非什么时候人类克服了“衰老”这个大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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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会议周二正式开始,一直开到周五,为期4天。期间会有数十场报告,介绍各国最新的数学研究和进展,数量和质量都不能跟几个月前的icm相比,不过也是难得的舞台,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有资格接到icm的邀请。
各行各业都会分三六九等,数学界也不例外。
康妙玟的导师戈雅克教授来自巴黎综合理工学院,他带来一篇有关傅里叶函数的报告,康妙玟与另一位研二的学生要负责翻幻灯片。这事一个人做就行,那位名叫吉兰的男生说这事他只需要吉兰一个人就够了。
行吧,不管吉兰是不是想在导师面前刷刷存在感还是别的,反正对她来说没有分别。她留出旁听戈雅克教授的报告的时间,其他时间自由安排,可以去听别人的报告。
吉兰跟她的研究方向不一样,他俩只有一半的时间能在一起听报告。
“数学家是会出错的,”吉兰嘴里叼着香烟,但没有点燃。“怀尔斯至今仍然没有将自己证明费马大定理的论文投给哪一本期刊,就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康妙玟点头。安德鲁·怀尔斯最早在1993年英国的一个数学家会议上宣称自己解决了费马大定理,但过了一年多了,论文至今没有寄给哪家专业期刊,搞得四大顶刊至今仍然不知道到底会花落谁家。数学界早有传闻,怀尔斯的
计算中有一个致命错误?()_[(.)]???*?*??()?(),
他和合作者正在解决这个问题()?(),
一旦解决了()?(),
才能投稿给专业期刊。
“指出别人的错误会很有成就感()?(),
也能证明‘我比你聪明’,所以一直以来人们都很热衷‘纠错’。一项研究做出来之后,必须全方位验证确实无误,才能公开发布。”
仔细想想,嗐,绝大部分“纠错”的行为背后心理可不都是这么回事吗?只是生活中的一些错误并不致命,也无关紧要,如无必要,不必指出。
学术方面的错误也不致命,最多就是个“名誉受损”,但也不是太大的事儿,除了被纠错的当事人会很不爽之外,对其他人影响不大。
学术界八卦很多,丑闻其实也不少,学术腐败哪里都有,欧美也不是什么净土,恶心的事情哪里都有。导师们都不爱说这些八卦,但挡不住学生之间经常会说到,哪哪的博士生念了5、6年还没能毕业,原因不外乎3个:自己太笨、导师刁难、被学术压榨了。
最后一项是所有学生都想尽量避免的。
吉兰又说:“你不用担心,你已经是个明星了,没人会对你怎么样。”他傻笑着,点着了香烟。
康妙玟指着墙壁上的禁烟标志,吉兰只好翻着白眼,掐灭了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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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雅克教授的报告安排在周四上午进行。这天,康妙玟和吉兰上午都没有安排别的活动,一直跟着戈雅克。戈雅克前两天也听了一些感兴趣的报告,还将带出来的两名学生介绍给其他同行们。
数学界混脸熟很重要,至少别人看到你的名字的时候,会有人知道你的导师是哪位大佬,戈雅克教授在法国数学界也是有名号的大佬,带过好几个imo奖牌得主。
介绍康妙玟的时候,戈雅克总是非常骄傲的称她“来自中国的神奇女孩”,接着便美美迎接同行们的羡慕妒忌。
“她怎么样?选了什么课?我记得她只
申请了硕士研究生,法国能留下她继续读博士吗?”一位德国同行好奇的问。
吉兰正带着康妙玟在幻灯机旁边捣鼓幻灯片,昨晚他俩便整理好了幻灯片,要根据戈雅克的报告进度挨个放幻灯片。
戈雅克看着女学生,“她有意组合数学和代数拓扑,至于高师能不能留下她,我看……没什么把握。要知道现在几乎所有年轻人都想去美国,普林斯顿、加州理工、麻省理工,她能申请高师我们也都感到吃惊,中国学生更喜欢美国的学校。”
“我听一些美国教授说,中国学生大多急功近利,很难定得下心专注研究。她呢?”
“她很好。她……她家似乎还算有钱,高师给了她奖学金,她不用打工,还能有钱在假期出去旅游。”
不知道自己正被人讨论的康妙玟再次数了一遍幻灯片:这些幻灯片都已经在一角做了序号,只要序号没弄错就行。
幻灯机是最新型号的,将幻灯片顺序插进滚筒,时间一到,手动按一下按钮,下一张幻灯片便能切换进去。
“行了,你去找个座位坐下吧。”吉兰对她翘了翘下巴示意。
她点
点头,乖巧的说:“我给你拿了矿泉水。()?()”
“谢谢。()?()”
吉兰有点小惊喜,想着也不怪导师喜欢她,法国女生绝大多数想不到这些小细节。怎么说呢?导师肯定不是看这些小细节收学生的,但要是有人能善用小细节,肯定有奇效。男生中间多得是时刻准备好拍导师马屁的人,有很多导师也安然享受学生的讨好,戈雅克教授从来没有让学生们去给他遛狗或是做私事,就是导师里个人素质拔尖的那一批了。
康妙玟想着要是有导师敢让她遛狗、到干洗店拿衣服,她这个学不上了也不会做的。哼!
至于给自己拿瓶矿泉水顺便帮师兄、导师也拿一瓶,那属于举手之劳,何乐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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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雅克的报告十分成功圆满,听众有100多人,上座率算是非常不错。他这几年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能在icm上做报告的进展,能在这种多国的数学家会议上做报告,也算是很有排面。而且今年因为举办了icm,本次会议的质量也还不错,不算平庸。
其中有一场安排在周五上午的重磅报告,与会的绝大多数数学家都会旁听。
这场报告有关梅森素数,主讲者是一位英国数学大佬。之所以没有在今年的icm上受到邀请,是因为他在6月才有进展,来不及上icm。选择慕尼黑数学家会议作为首秀也没委屈在哪里,icm到底是4年一次,而且算是“汇报性报告?()?[(.)]??.の.の?()?()”
,要先公布成果,才有机会被邀请。几乎所有数学家都是在这些两年一届或一年一届的数学会议上公布自己的成果的。
梅森素数被简单描述为公式“2∧p-1()?()”
,即“2的p次方减1”,指数“p”也必须是素数。素数就是质数,至今人们只找到了23个梅森素数,第23个梅森素数“2∧11213-1”是美国伊利诺伊大学数学系利用超级计算机找到的,当时美国人无比骄傲。
康妙玟对梅森素数也有极大的热情,就在不久前的1992年,中国数学家及语言学家周海中提出了“梅森素数的分布规律”,这一猜测被命名为“周氏猜测”,当时引发全球数学界的轰动。
没有进入数学这一领域,你很难想象全世界群众都对“梅森素数”如此热衷,世界各国数学家和计算机学家都想找到更多的梅森素数,其实找到这些素数有什么用呢?找到更多的梅森素数对人类的生活和社会都没有影响,但奇怪的是,很多数学家都在为此挠破头皮。
看来,计算机的发展将会有利于更多的梅森素数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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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数学家贝菲尔德教授就职于剑桥大学,他的报告名为“周氏猜测的求证方法”,旁听者众,几乎挤满了慕尼黑国际会议中心的第一报告厅。
康妙玟一大早就去了国际会议中心,跟吉兰两人轮流占位子。中国学生深知占位子的诀窍,大衣占一个座位,包包占一个座位。占好座位,再跟吉兰轮换出去吃早餐。吉兰的早餐就是一只三明治、一杯咖啡,看得康妙玟直摇头:他们老外吃的也是太简单了一点!而且这么点热量根本不够驱动大脑的嘛!
她怎么也得吃两只三明治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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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9点,贝菲尔德教授的报告正式开始。
他的报告内容是试图证明周氏猜测,全程说话很少,全是在放幻灯片,幻灯片密密麻麻全是手算过程,看得人眼晕。
几乎所有观众都看得晕乎乎的,一部分人在验算他的计算过程,另一部分人在试图跟上他的计算过程。
忽然,有个年轻的女孩声音说:“贝菲尔德教授,你的第42步算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氏猜测”至今没被证明或反证,基本描述为:当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