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月余。
慕太夫人也习惯住在了这城区的大宅子里。
一早还跟邻居的妇人去摘了野菜,现在正在篾席上晒菜干呢。
“小禾,搭把手!”
“哎。”
挽了妇人发髻的阮禾站起来,脸上泛着粉色,宛如被滋养的艳丽的花朵。
这时宗姨娘在她动手之前就把活儿抢走了,她一脸慈爱的看着阮禾,本来以为苦哈哈的流放生活戛然而止,都是阮禾的功劳。
她是个知礼儿的。
“歇着,歇着,我来。”宗姨娘帮慕太夫人忙完后又道,“少奶奶,你不去铺子里嘛,这家里的活儿有我在。”
“三叔管的极好,我晚点再去也无妨。”阮禾道。
平日里由阮禾和慕正元轮流去照看商铺,商铺的生意也是一日比一日做得顺畅稳定。
慕云霄兄弟二人在城主府当差,由于兄弟两人干起活来又勤快又认真,将自己的本职职务做得相当漂亮,如此下来,也被城主破格提职涨了薪资,一个月下来也比之前多了三日的休沐日。
家里最闲的就是阮禾了。
她觉得自己从空间里将水果搬出来,除此之外都没有什么事儿干。
舒坦!
……
另一边。
慕正柏终于刑满释放了。
他脏兮兮的从牢房里出来,乍一看跟城外来的乞丐一样。
在黑压压的牢里吃了足足两个月的牢饭,睡的是脏兮兮的干草,吃的是硬邦邦的窝窝头,简直过得不是人过得日子。
“爷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不得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慕正柏挺直了脊背,心里满意的想着,还摸了摸自己的手指,觉得空落落的,才想起来自己的玉扳指在抄家的时候就弄丢了。
他灰溜溜的往家里走。
“娘。”看到了在晒野菜干的慕太夫人,慕正柏不甚满意,“我回来了。”
“哦。”慕太夫人晒野菜干的手顿了顿。
不知道啥时候,慕正柏在她心里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她两个乖巧的孙子,还有知冷知热的孙媳妇,就是宗姨娘,慕圆圆都是乖巧顺心,他这个养了几十年的儿子,还是这么惹他心烦。
慕正柏对慕太夫人这反应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他好不容易挨过了苦日子,家里头压根没人欢迎他回来,他不敢对慕太夫人发火,就对一旁的宗姨娘骂道:
“人死了嘛,不知道给爷整点好酒好菜?”
宗姨娘缩着脖子,有些犹豫。
家里的东西都是阮禾赚的,虽然慕正柏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但是也要问过阮禾。
阮禾没吭声,就拧了拧眉心。
这里唯一能压制慕正柏的慕太夫人当即就瞪了她一眼,拿出了在村里和那些妇人学到的大嗓门骂道:“回来了就给我安安生生的,再惹是生非,那也是你自己的祸患,与我们一家子人无关,再给你关到那牢房里去。”
提起牢房,慕正柏也是后怕的哆嗦了一下。
这样的苦日子他是再也不想过了。
接着被宗姨娘带到空荡荡的柴房里头住,他也不敢再折腾什么,现在宗姨娘可是和他们是一派的,都不把他当一家人。
等宗姨娘走了,他心里头愤愤不平,气得一脚踹在了房门处。
“该死的,爷失势了,一个个都爬到了爷的头上。还有那小娼妇,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
这骂得是阮禾。
他也只能咬牙切齿地骂骂咧咧了几句,可也不敢再去找慕太夫人他们算账去。
可上次无端端地被衙门的人抓了去,又被那小贼直接指认定罪,慕正柏都不用细想,也知道那小贼肯定是被慕云霄和阮禾夫妇二人抓到,当场将自己供了出来。
慕正柏想到和牢房里的老鼠过夜,好歹他现如今住着的柴房还算干净整洁,比阴森森的牢房环境要好得多,也算是舒服的日子。
慕正柏地跑到了井水边上打了一大盆干净的清水洗漱,又强硬地拿走了慕云潮的一套旧衣换上,换洗了个干干净净,这才得意洋洋地迈着步子往外头走去。
“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相比起偏僻安静的流放村,越城的主城区要热闹繁华得多。
慕正柏行走在街道上,四下琳琅满目的玩意儿,并不比他们以前在京城居住时差太多。
在路过一个茶馆的时候听人说到“慕家”二字,他就把耳朵竖了起来。
“听说啊!那慕家是京城来的,是人家城主大人的亲戚……要不是那老太爷和城主大人凭什么这么帮衬着他们啊,越城里那些个名头赫赫的家族富户都得给他们慕家一点儿面子。”
“什么京城来的……上次成亲宴,我远远地偷偷看过一眼,慕家有个小姑娘脸上烙着老大的一个刺字,按我说啊,这慕家应当是流放来的,也不知道怎的,就靠上了城主大人。”
“我不信,流放的人哪来这么大的能耐,还能巴得上城主大人,那些流放来的不都还在流放村里
待着吗?”
慕正柏看着这些市井小民忍不住回嘴,“你们懂个屁。”
“你一个流放的贱民,有你说话的地方?”
闲话的一个大汉,也看到了慕正柏脸上的刺字,就吼道。
“爷就姓慕!”慕正柏嚣张的说到,他浑身上下也不过只剩下了几个铜板罢了,为了面子,还拿出几个铜板来买了一碗苦涩清茶喝着。
听他这么说,那个大汉就被同伴拽着坐下。
他们也不再多话,怕惹了事儿。
慕正柏空腹地喝下了一大碗的茶水,又吃下几口饭,这会儿饥饿才弥漫了上来,他拨下头发将额头的刺字挡住。
本来想找个吃饭的地儿,但是走到街上就被青楼女子给拽住了。
“进来坐坐啊!”
瞧着慕正柏还算端正的模样和身上的衣衫,估摸着应当是有点儿银子的一位爷。
她眼巴巴地凑上前来,青绿浮袖飘动间,抬头掩着红唇娇笑着,亲昵熟稔地招呼道:“大爷看着好面生呀,要不要进来坐一坐,陪我们姐妹们说说话呢?”
鬼使神差的,慕正柏也就进去了。
热情的姑娘,热情的老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