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呼啸的冷风还循着敞开的门吹进了里屋来,凉飕飕得,吹得阮禾指尖越发冰冷了几分,她赶忙转过身来,一边替慕太夫人遮挡冷风,一边匆匆地往门口处走去,“嘎吱”一声当即将里屋的门实实在在地掩了上来,随即这才转过身来,低声嘀咕了一句,“外头可太冷了!”
“牌匾?”慕太夫人听得前边那话,楞了愣神,急匆匆地站起身来,慈和而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讶异的神情来,赶忙要去外头瞧上一瞧,“我看看去。”
瞧见慕太夫人当真要出去外头瞧看,阮禾可不敢让老人家直接出去吹冷风,拉住了她的手,好声好气地劝说道:“别,祖母,外头太冷了,我刚刚就站了一小会儿,几乎快冻坏了,您老人家身子骨肯定不如我硬朗,先别出去了,我怕你冻坏了身子,感染了风寒。”
慕太夫人有时候偏偏有点儿倔强的性子上来,她拢了拢身上的暖和披风,拉住了阮禾冰冷的手,被冻得一激灵,嘴里头还念叨着:“我就看一眼,还能冻成什么样啊?你这孩子穿这么少就跑出来,能不冻得慌吗?”
正趴在一旁擦桌子的宗姨娘听得了两人的对话,也凑上前来,温和地插了一句话来:“是啊,大少奶奶说得对,今日可冷得很,太夫人您还是等暖和些许再出去吧。”
正当阮禾还劝着慕太夫人先在暖和的屋里歇着,等午间再出去外边看一看那块牌匾时,里屋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来,又是一股股冷风灌了进来。
慕青虹正端着一盆清澈的井水,从院子里走了进来,看得出来她也是冻得厉害,浑身上下半是蜷缩着,颇为有点儿僵硬地走动着,嘴里头还发出了被冻坏了的轻微叫唤声来。
尽管京城的冬天可比越城要冷得多,但他们之前住在侯府里头,炭火一天到晚接连不断地烘烤着,侯府四处都是暖烘烘的,也不需要像慕太夫人、慕青虹这样的主子干什么劳力活,自然是不太能够察觉到冬天的萧瑟冷意。
她一走进里屋,忙不迭地将手里头的水盆搁置在了地面上,转过身去,急匆匆地将大敞的门关了上来,阻止了外头接连不断灌进来的冷风。
“好冷呀……”慕青虹一边念叨着,嘴里头嘀咕着什么,不停地站在原地搓了搓冻僵成的双手,她一张小脸蛋上被冷风刮成了一片红彤彤,看着倒是透出几分可怜来。
自从张氏母女改了性子后,慕太夫人也时常关注着这个性子刁蛮的孙女儿,好生教导之下,慕青虹如今也能踏踏实实地干活,不再是以前那个动不动喊累、吃不了一点儿苦头的娇蛮大小姐。
在以前,慕青虹还会叫嚷着自己这个没有血脉关系的祖母一点儿都不疼爱自己,如今却是时常能够感受到家里人尤其是祖母她老人家的温暖与爱惜来,性子也越发温和了下来。
到底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女,摒弃了个原先的那些个坏脾气,她的心思也算不得坏心肠,慕青虹也成了个乖乖顺顺、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慕太夫人看着孙女冻得耳尖上一片红,赶忙摆摆手,招呼出声来:“虹儿,先过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冻坏了身子,祖母可要心疼了。”
慕青虹开朗地一笑,也赶忙哎地应了一声,忙不迭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地坐在了她们两人的身旁,捧起了阮禾顺势帮她倒了的茶水,急匆匆地喝了几口入肚,这才感觉到浑身上下渐渐回温。
“谢谢嫂子……”慕青虹闷声地道了一声谢,将尚且温热的茶杯子捧在手心里,以便暖一暖自己那冻得一片通红的手。
相比起从外头回来的阮禾,慕青虹是实实在在地干了一个时辰的活儿,一双纤细的手浸泡在冰冷的井水里这么长时间,可不得冻得厉害。
慕太夫人也心疼这孩子的一双手,用自己温热粗糙的一双手覆盖了上来,紧紧地握着,替她驱散指尖的冰冷。
被自家祖母这么疼惜,慕青虹高高兴兴地笑了笑,稚嫩的眉眼之间尽是暖意。
慕太夫人一边心疼地摩挲着孙女冻得厉害通红的一双手,一边想起了刚刚的事儿,询问道:“虹儿,小禾说老太爷托人送来了一块牌匾,就放在院子里,你可瞧见了?”
“祖母,我看到了,那牌匾挺好看的,上边写着“慕府”两个大字,写得比大哥二哥都要好。不过,我都听到你们的话了,嫂子说得对,外边好冷啊,你可别出去了。”
阮禾扬了扬清丽的眉眼,隔着窗户也能瞧见外头干净的院落,她顺势也揽着慕太夫人的胳膊,亲昵地劝说道:“等午间暖和下来,到时候云潮应该会过来,到时候让他帮忙搭把手,我们一起将这一块牌匾挂上去,怎么样?祖母。”
在几个小辈诚挚目光的注视下,慕太夫人无奈地摆摆手,应允了下来:“行行行,你们几个都这么说了,我还能非得要出去吹冷风吗?”
又是一阵推门而入的声响,慕云潮搓着手进了屋里来,也是径直往温热的家里人身旁直凑,嘻嘻哈哈地说着:“祖母,宗姨娘,嫂子,我回来了。”
阮禾也依照之前的举动,给他也倾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询问道:“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慕云潮
半点也讲究礼节,一端起茶杯,咕哝咕哝地几口灌了个干净,一抹嘴,才嘴里头念叨着解释道:“外边太冷了,街上一共都没几个人,我就先回来了,等下午暖和一点儿再出去摆摊。”
“回来就好,别冻坏了身子,来,你们宗姨娘不久前热好的馍馍,一人一个赶紧吃了,不吃的话,祖母可要生气了。”
慕太夫人一边招呼着几个小辈吃起了桌上搁置着的热馍馍来,眼瞧着他们一人拿起一个馍馍吃了起来,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