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刘子结结巴巴地正打算说点儿什么,话音又是戛然而止,斟酌着小心地唤了一个称呼来:“姑奶奶,您……您先把刀挪开行不行?”
老天爷啊!邱掌柜就花了几两银子派他过来监视流放村的一个女子,听说是个流放村的村民罢了,又是个柔弱无力的女子,他自然是一咬牙便应下了这件事,这银子不赚白不赚,他一个懂点儿轻功的年轻男人,跟踪一个女子,怎么也不会出什么大碍。
就算是被发现了,这人琢磨着自己的轻功又利落又飞快,逃窜开来应当也不是难事,没想到这一趟过来,竟然是踢了这么硬实的一块铁板!
邱掌柜真的昧良心啊,怎么没提前说这跟踪对象根本不是什么柔弱无力的女子,而是一个能利落使刀、凶悍又吓人的姑奶奶呦!旁边还跟着一个身手了得、反应奇快的高手,这让他怎么逃脱得了啊!
自己就是一个打杂跑腿的,怎么能斗得过这姑奶奶,那锋利的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有意无意地划拉着,他怎么不可能不怕,就这么一条小命啊!
听得这人满是颤音的话,阮禾轻笑了一声,只觉得这人怪可笑的,能被一把刀吓得直发抖,却还敢接了跟踪的活儿,偏生要吓唬他,缓缓说道:“不急。”
说话间,那刀刃口处还继而往前抵了一小寸来,几乎贴在了这小刘子的咽喉口处。
这小刘子的一条小命都握在这位姑奶奶的手里头,自然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咽喉处抵着的那纤纤素手,怕得不行。
阮禾懒得与应付这人,她低垂下眼来,已经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只斟酌着该如何处理好这一件事。
那邱掌柜对她的怀疑,已经到了专门雇了人来盯着自己的程度,那么他们之间的合作也几乎没有继续的可能了,总得找个由头与那邱掌柜就此结束合作,又能够顺利地找到下家。县城里那些个商人想来也都是有互通消息的,若是自己贸然得罪了邱掌柜,后边想要接着在京城里做生意也是困难。
刀下那跑腿的小刘子还在那哎呦哎呦地叫唤着,嗓音里都带着颤抖,生怕这姑奶奶一个没拿准手里的刀,将他的喉口给割开了来。
阮禾思索片刻后,清眸一晃,侧目瞥过了这人一眼,斟酌着示意道:“云霄,先将他绑起来吧,等天亮再说。”
一听得阮禾不打算放过自己,那小刘子惊慌失措地四下瞟了瞟,好声好气地求饶出声来:“姑奶奶……我保证管住自己的嘴,什么话都不往邱掌柜跟前说,您就不能……不能放小人走吗?”
要不是自己的脖子还架着一把刀,这小刘子恨不得撒腿就跑,后悔不已,若是早知道会落得如此的下场,他定然是不会为了那几两银子而专程接下了这么一个活,大晚上不好好睡觉,来跟踪一个凶悍又厉害的姑奶奶!
懊恼之余,这小刘子恨不得跪下来发誓自己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以便让他们放过自己。
“放你走?”阮禾仿佛听得了什么笑话一般,哼笑着一挑眉,也不同他废话,直接朝着一旁的慕云霄招招手,催促道:“赶紧把他绑在大槐树边上,在院子里吹一晚上冷风清醒清醒。”
且不说,这人大晚上跟踪自己到家里来尤为可疑,嘴里头的话也只能信几成罢了,阮禾对付这种人自然是不会心慈手软。
慕云霄默不作声地微微一点头,转而从墙角处取来一整根结实的麻绳,直接结结实实地将这小刘子的手脚捆在了一处。
有阮禾的刀搁置在一旁,这小刘子是一动也不动,嘴巴里还念叨着求饶的话,浑身却是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阮禾这夫妇二人将自己绑在了大槐树粗壮的树干上。
慕云霄的目光落在这小刘子的身上时,尤为平静冷沉,只是稍一收回目光,与阮禾对视间,神色又不由得柔和了下来,将一双手轻搭在她的肩头处,温声道:“外头风凉,小禾,我们先回屋吧。”
说话间,寒凉的晚风吹拂而过,的确带来了一丝冷意,阮禾出门前也仅仅只能打算陪着慕太夫人在院中转悠一圈罢了,没成想抓到了一个暗中偷窥的人,这才耽误了这么好些时间,身上仅仅只是穿着了一件单薄的长衫罢了,升腾起冷意是自然的,不由得幅度极轻地哆嗦了一下。
慕云霄细致地注意到了阮禾轻微蜷缩身子的小动作,走上前来,替她遮挡住了来自侧边的冷风,一手扣住了她的手心,以一种半扶着的姿态一同往他们的屋内走去。
瞧见这两人还真的打算放任自己绑在院子里刮一晚上的风,那小刘子顿时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了起来,朝着阮禾离去的背影赶忙哀求出声来:“哎呦……姑奶奶,放了我吧!吹一晚上的风,我冻死了都……”
对于这人的大声哀求,阮禾置若罔闻,慢悠悠地往屋内走去,连回个头的功夫都懒得搭理他。
后头的叫唤声越发响亮,也怕吵着了附近的邻居,慕云霄陡然转过头去,冰冷而平静的目光望过去时,那小刘子的脸色顿时一变,愣神了少许,原本的求饶声仿佛被扼制在了喉咙里,一句话也发不出来,只觉得背脊一凉。
好家
伙,这一家子人怎么都那么吓人啊……他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一家子人!?
这小刘子也不敢再吵吵嚷嚷地吆喝,只得垂头丧气地靠在树干上,自顾自地唉声叹气着,也没有任何办法地任由冷风刮着自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也不敢再叫嚷,只在心里头估摸着明日也不知道这一家子会如何处置自己!
就不该贪心那一点儿银子,哎呦!后悔死了!
要不是如今双手被捆在树干上,他都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光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