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来说得没错,孙悟空就是“雷厉风行”。他从可仙居兴冲冲回到齐天,连一口热茶也顾不上喝,便立刻吩咐孙青去塔楼顶上,立起大纛旗来。
孙青办事迅速,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八个古篆金字的大纛旗,迎风飘扬在齐天塔楼的顶上。“安天伏魔、再造乾坤”八个大字,发出道道金光,彷佛为塔楼、甚至是整座齐天府邸都披上了金色的外衣。
当孙青从塔楼回来时,悟空连声称赞,夸他办事利索。
孙青毫无欢喜之情,反而两眉紧蹙,小声道:“大圣,齐天这里有些变故…”孙青看悟空心情极好,不敢扫了他的兴致,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悟空道:“阿青,有话快讲,咱们还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大圣,西王母杨婉瑾疯了…”
悟空听了大惊,急忙回身去找瑶姬,口里还责怪道:“小声点,别让瑶姬知道,她会受不了的。”
孙青道:“瑶姬公主已经去照看西王母了。”
“咦,她什么时候去的,俺竟然不知道!”
孙青心道:你还没从云头平稳落地,就吩咐我去弄大纛旗,满眼里都是御极称帝,独尊三界,自然顾不上杨婉瑾。当时瑶姬对你说她要去看母后,可是你都没有在意啊。
孙青想了想,面露难色。悟空问道:“还有什么事,你快讲。你呀,就是不如阿胜爽快,说个话儿,都磨磨蹭蹭的。”
“大圣,涂山夫人殁了!”
悟空脑中轰鸣,他的身子摇了摇,立刻反问:“胡说,她是得道上仙,怎么可能死了?庚汐呢?她是怎么救治涂山夫人的?”
孙青道:“庚汐上仙把涂山夫人还有黄沧元帅带回来,就去找庚辰上仙求助了。她还没有回来,涂山夫人就死了。”
“庚汐混账、愚蠢,她为什么不带着黄沧和涂山夫人一起去,为什么要来来回回瞎折腾!”
悟空情急之下,对庚汐也是破口大骂。庚汐虽然是庚辰的婢女,但她也生在天地之先,是天外仙宗一脉。辱骂天外仙宗,这还得了?吓得孙青赶紧提醒悟空慎言,孙悟空却毫不顾忌,继续大骂庚汐举止失措,害死了涂山夫人。
孙青道:“大圣,庚汐上仙有难处的。她去了角山找庚上仙。众所周知,角山是禁地,三界四象里的仙魔神怪,都不允许上去。所以,庚汐上仙才撇下黄沧和涂山夫人,独自去找庚上仙的。”
悟空内心一片乱麻,他最担心涂山攸一死,惹怒了文命与庚辰。在他眼里,释迦摩尼、太上老君都是棍下之臣,就连势力滔天,风头正劲的九阴魔尊,他也没放在心上。唯独庚辰,悟空怕得要命。
说来奇怪,庚辰明艳无俦,俏丽温柔,对他从来都是客客气气,以礼相待。在庚辰初到花果山时,他、文命和金箍棒还是密切的三位一体。因此,他有机会趁着文命与庚辰亲热时,尽情揩油。
当时庚辰也没说什么,更没有翻脸,但他却慢慢知难而退了。对孙悟空而言,庚辰就像一朵洁白的莲花,远观欣赏可以,抵近把玩是一种亵渎,是犯下了大不敬的重罪。
悟空彷佛看到文命来找自己算账的情形。文命手中的开天斧,亮晃晃地,眼见就要劈到自己的头顶。吓得悟空一缩脖子,从沉思中醒来。悟空口里连连说道:“好厉害的开天斧。阿青,你前面带路,我去看看涂山夫人和黄沧元帅。”
孙青前面引路,悟空摸着脖子,一边走路一边咂舌摇头,暗中想着对策。走了几步路,他反倒轻松起来。他想起来,涂山攸受了藏桂的伤,而藏桂是斗姆元君的,当然也可能是那个亨娴或者说是九阴魔尊的,嘻嘻,文命这下子不用想置身事外了。
为了报涂山攸的仇,文命必定找斗姆元君和九阴魔尊算账,那样的话,他就成了我的帮手了。哈哈,我的过失在于照顾不周,让涂山攸死在齐天。只要我把握住这次机会,挑动文命去找九阴魔尊寻仇,我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呀。
猴子想清楚这一层,心情大好,尾巴翘起来,竖在身后,不停地摇来晃去。
走进涂山攸的房间时,悟空吃了一惊。只见黄沧坐在榻上,抱着一团衣物在呜呜哭泣。黄沧身上原来的几十个血窟窿都不见了,身形完好无缺,彷佛从来没有受过伤。
孙青走到黄沧面前,低声道:“大帅,我家大圣来了。”
黄沧抬起头,双目红肿,就像两棵熟透了蟠桃摔烂到地上一样。
她哭道:“大圣,你快救救妹妹,她就要魂飞魄散了。”
“黄元帅,这是怎么回事?涂山夫人呢?”
“她把身体给了我,没有身体,她又深中戾气,她的元灵要消失了。”
悟空四下里望了望,然后悲伤地说:“没发现她地元神,恐怕是已经消散了。我也无能为力了。”
黄沧一听,嚎啕大哭起来。黄沧悲怆难抑,哭了半晌,忽然记起一件事来。她从涂山攸的衣服下,摸出寸许长半寸宽的小扇子,递给孙悟空。
悟空不解其意,就听黄沧道:“大圣,这是
舍妹临死前留给你的。她说‘把这芭蕉扇,交给我的夫君’。大圣,你是作萼的夫君,这扇子给你。”
悟空想告诉黄沧真相:我和文命已经分开,我有独立的身体了。涂山攸是文命的妻子,这把扇子是留给文命的。
这话到了猴子的嘴边,却换成了:“姐姐,你放心,涂山,呃,作萼的仇我一定会报。我誓要灭了斗姆元君和九阴魔尊。”
接过芭蕉扇,悟空心里一阵小激动。这芭蕉扇是李伯阳的法宝,能鼓动阴阳二气。念起法咒,祭起扇子,只一扇,凡人立死。若对着神仙扇三扇,神仙也要神灭灵消。
黄沧道:“大圣,我要去天垒城,调兵护卫大天尊,咱们就此别过。”
“不必了。黄元帅,辉魄宝被九阴魔尊杀了,现在除了齐天,别的地方都不安全,你重伤初愈,最好留在这里休养。”
大天尊死了,怎么可能?黄沧根本不信:“大天尊与天地同寿,他怎么会死,大圣,亵渎大天尊的话,不要讲。”
悟空笑道:“不只是辉魄宝死了,那个杨婉瑾也疯了。黄姐姐,黄元帅,咱已经竖起了大纛旗,要为三界诸仙安天伏魔,再造乾坤。天垒城那边你不要去了,还是留在这里助我一臂之力。”
黄沧这才相信辉魄宝真死了,她不禁泪水长流:“大圣,大天尊对我有知遇之恩,超擢之情。我想拜一拜他的遗容,可不可以?”
“黄元帅真是义士也。来人,送黄元帅去辉魄宝的灵堂。”
孙青道:“大圣,灵堂还没搭建好,辉魄宝的首级还在瑶姬公主的那边。”孙青边说边给悟空递眼色,意思是你可没说要给辉魄宝建灵堂呀!
悟空胸有成竹,笑道:“辉魄宝是一代枭雄,灵堂必须要体面。阿青,你去布置一下,灵堂就安排在咱们齐天最大的安天殿,由黄沧黄元帅主持祭奠。你还要广发消息,就说大天尊辉魄宝灵堂在这里,让天廷诸仙前来祭奠。”
孙青领命去了,黄沧满怀感激地道谢,然后在一群猴兵猴将的簇拥下,脚步姗姗,往安天殿去了。
辉魄宝的灵堂刚刚布置好,第一批祭奠的神仙就到了。这一批与其说是来祭奠,不如说是来寻求庇护的。他们是南天门的败兵。魔族攻破南天门,广目天王战死。广目所部的残兵败将一路退到紫微垣,正无处可去,恰好收到消息,便来了齐天。
孙青刚刚安置好这些南天门的败兵,东天门增长天王率领一众亲兵也赶来了。增长天王提前将东天门的军需辎重囤积在酒旗关,当东天门陷落时,他率众据守酒旗关,一方面他派兵四处求救。结果救兵没有盼到,却得到了辉魄宝死亡的消息。
后来,他得知孙悟空在齐天设灵堂祭奠辉魄宝,便将守关重任委托给魔逐风,亲自赶到齐天来。瑶姬、黄沧和孙青等,对增长天王印象很好,他们热情招待了增长天王。
增长天王祭奠过辉魄宝后,大家坐在一起闲谈。
斥候进来禀报,许飞祥带领天津渡的军马来了。原来,许飞祥从会场赶去天津渡后,很快召集起旧部,想要重新抢占天津渡。无奈,斗姆元君所部势力强大,真武骁勇难敌,他不得不且战且退。在退军途中,他得知紫微垣失陷,辉魄宝被杀,姐姐许飞琼被捉。
许飞祥有心挥军北上,却无力战胜九阴魔尊。
许飞祥头脑清醒,自己手下的天兵天将连北俱芦洲的兵马都赢不了,更打不赢魔族兵马。必须借助外力,才能实现救出姐姐,报姐夫大仇的目的。他改变行军方向,率兵向齐天赶来。他已经下定决心,向孙悟空靠拢,利用猴子的力量,剿灭魔族。
许飞祥带来了十几万的天兵,被安置在角山之下。安置好他们之后,孙青才向孙悟空禀报。悟空十分赏识许飞祥,亲自从后宫出来接待。
许飞祥善于审时度势,遥遥望见悟空从内宫走了出来,便快走几步,下拜叩头道:“叩见齐天大圣。”
孙悟空看到许飞祥匍匐在地,心里的满足油然而生。这位许飞祥是辉魄宝的小舅子,昴头岭一战成名,威震西天。要是从瑶姬那里论,自己还要称呼他一声舅公。他主动下拜,意在表明归顺之情。
孙悟空哈哈大笑:“飞祥快起来,咱们前殿叙话。”
众仙在前殿聚集,许飞祥再次拜倒,朗声道:“大天尊遭遇不幸,魔尊颠覆天廷,当此劫难之际,我们应当推举新的玉帝。大圣仁德,曾经救过大天尊,又是天尊的爱婿,理应承继大统,晋位玉帝大天尊。”
增长天王跪了下去:“许天王说得对。请大圣晋位玉帝,号令三界神明,共讨魔尊。”
悟空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道:“两位错爱了。昔日辉魄宝尊我为兄,是天下神人共知的事情。俺最看重情义,兄弟之仇一定要报。在此之前,绝不晋位称帝。”
许飞祥劝道:“大圣,凡人尚且知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大圣晋位大天尊,以新玉帝之神威,号令三界,定然群仙景从,其后大事必成。臣请大圣晋位大天尊。”
孙青跪在悟空脚下,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