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进入帅府后,被礼让到了书房。
一进书房,金星就觉着气氛压抑。书房的光线特别暗,点了好几炉香,香烟缭绕,屋里的景物有些模糊。香味也不是普通的檀香,而是龙涎香,香气馥郁,凝结不散。
太白金星很喜欢这种甜甜的香味,忍不住使劲嗅了嗅。香味顷刻间游遍五蕴六识,金星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金星正在享受香味,就听到书房深处有声音问道:“李长庚,辉魄宝差你来可是他要投降了?”
听到发问,金星才看清楚了,书房最里面有一条桌案,案后端坐的正是西王母杨婉瑾。
案前有两排椅子,靠着书案最近的那把椅子上端坐一员大将,一身藕荷色的装束,手里捧着茶杯,正在小口吃茶,茶杯遮住了面庞,看不清楚到底是谁,不过看装束倒有几分似哪吒。
太白金星非常熟悉这个声音,正是杨婉瑾。他急忙跪倒行礼后,笑道:“娘娘万福金安。娘娘说得对,玉帝差我来,是想要两下和解。”
“和解?他不来投降,哪里来的和解?”
李长庚笑道:“娘娘是西昆仑之主,更是母仪三界四象,怎会连人间贩夫走卒都通晓的道理也忘记了?他们常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合。娘娘,您听我一句劝,您与玉帝千万年的夫妻,闹闹别扭,您出出气就罢了。真要到了水火不容,夫妻成仇的地步,对谁都没有好处。”
杨婉瑾一拍桌子:“他指使朱翼火烧桃园,断了众仙赖以渡劫的生路。就冲着,我就跟他没完。讲说什么夫妻情分,就是有天大的夫妻情分,也抵不过毁了众仙生路这一条罪过。火烧桃园这件事,辉魄宝如果没有给众仙一个说法,那他就等着我打上灵霄殿吧。”
李长庚一听杨婉瑾入巷了,心里暗笑,口中一本正经:“娘娘为众仙讨还公道,微臣也是极为感佩。不过,即使您有物证、人证,最重要的当事人朱翼还没有归案,那么也不敢确定就是朱翼受圣命干的。总要找到朱翼,他亲口承认了,众仙才能心服口服。说实话,天廷许多官员听说桃园被毁,他们非常愤慨和惋惜,个个想捉住凶手。可他们对于娘娘指控是玉帝派朱翼干的,还是不太相信。”
“信不信由不得他们,事实俱在,他们不信不行。”杨婉瑾口气依然强硬,只是好像有些倦了,向椅背上一靠,慢悠悠地说。
李长庚清晰捕捉到这一点,他没有继续谈,而是向青鸟说:“青鸟将军,我跑了那么远地路,口渴得很,来杯茶喝喝。”
青鸟一笑:“老白,你看看我,光顾着听了,竟然忘了奉茶。”
他手一挥,两名侍女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一名侍女问道:“上仙,您是要喝朱露,还是茶水?”听到金星要朱露,便放下一只玉碗盛满了朱露,另一名侍女放下几枚火枣火梨,就都退出去了。
李长庚喝了两口朱露,赞叹道:“朱露味美,我可是好久都没有喝到了。”
青鸟笑了:“自从老白你司职长庚以来,你来过娘娘这里几次?你呀,把心思歪在玉帝那边了。”
“青鸟将军误会了。就拿这次朱翼火烧桃园一事,我是赞成娘娘的。蟠桃是什么?那是众仙的命脉,娘娘的至宝。桃园被毁,娘娘理应讨个说法。”
杨婉瑾哦了一声:“你既然赞同我的观点,那也就别回去了,留在我这里效命吧。你看,他是谁?”杨婉瑾指着身旁的大将,那人放下茶杯,露出了整个脸庞。原来是李哪吒。
哪吒嘿嘿一笑:“李叔,好口才。”
“哪吒是你?!你果然是被俘了。”
杨婉瑾哈哈大笑:“胡说,哪吒是我的三太子,他虽然奉辉魄宝的军令去进攻西昆仑,可是他怎么忍心打他的义母呢?我一番劝说,他就留在这里效力了。长庚,你也是西昆仑的老人了,回来帮我,一起为众仙讨还公道。”
太白金星对哪吒归顺杨婉瑾极为震惊,毕竟昴头岭的守将,天廷的大元帅是哪吒的父王李靖。
哪吒变节,很可能彻底扭转玉帝与杨婉瑾两军僵持的局面。一旦李靖也归顺,那么杨婉瑾大军将长驱直入,一下子就会冲到紫微垣。
他紧张的思索着,心中有了计较,便说道:“娘娘,微臣的心从没有离开过西昆仑。帮娘娘做事,也不必非要呆在娘娘身边。今天,我来就是帮娘娘做一件大事的。”
他从贴身的内衣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瓶子,小心翼翼地托在手心:“娘娘,这就是玉帝命我带给您的大礼。它足以代表玉帝的诚意,也足以说明玉帝没有下令朱翼烧毁桃园。”
哪吒和青鸟都忍不住盯着看,青鸟忙问:“什么东西?”
“青鸟将军,这就是地水之精。”李长庚得意非凡。
杨婉瑾几乎从椅子上立起来:“地水之精?能够救活蟠桃果树的地水之精?”
太白金星轻轻收了起来,笑道:“大天尊命我带来地水之精,救活蟠桃果树。如不是他顾念夫妻之情,怎会将人间至宝相赠。娘娘,咱们就此息兵吧。”
杨婉瑾身子又向后一靠,一阵冷笑:“地水之精已被观音菩萨据为己有,而观音也被孙悟空囚禁在山河社稷图中。辉魄宝哪里来的地水之精,难道他从猴子那里讨来的。笑话,李长庚你本是信义之仙,怎么做出招摇撞骗的事情来了?”
太白金星手捋长须:“我怎敢欺瞒娘娘?娘娘您还记得不,有一年蟠桃盛会,有一位海外异人进贡了一瓶地水之精。就是这瓶。这跟观音玉净瓶里的地水之精没有关系。”
“是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你拿来我看,真假我一闻就知。”
“娘娘,这地水之精若是真的,您可愿意罢兵言和?”
“若是能救活蟠桃果树,哪个还有功夫在西天门里打打杀杀的?”
“娘娘,您是三界主母,不可言而无信。”
“这是自然。长庚,你拿来我看。”
太白金星走到案前,双手拿着玉瓶交给杨婉瑾。杨婉瑾闻了闻,一旁的哪吒凑过去也闻了闻,便闪在一旁,让青鸟过去闻了闻。
三人对视一会儿,杨婉瑾笑道:“只凭闻闻,真是难辨真假。但是战机不可失。实话对你说了吧,长庚,你来之时,哪吒正要点兵出征。他要兵取昴头岭,劝降李天王。哪吒,不要误了战机,即刻出征。”
太白金星大惊:“娘娘,你刚才答应过的,暂且息兵。”
哪吒喝道:“胡说。娘娘说的是救活蟠桃树,不是收到地水之精。”
杨婉瑾笑道:“哪吒,不必和长庚斗嘴。长庚,你回去告诉辉魄宝,除非捉住真凶,救活蟠桃树,否则我必亲帅大军,横扫灵霄殿。我既是三界主母,就要替所有的神仙精怪讨一个说法。”
杨婉瑾说完,站起来对着哪吒说道:“你带上李长庚,让他先进昴头岭劝劝你父王。”她扭头对李长庚说:“长庚,你如果不愿意,那就由青鸟将军将你安置好,我呢要率大军为后援,此战要拿下昴头岭,直捣紫微垣。”
太白金星听出了杨婉瑾的威胁,连忙赔笑:“娘娘,微臣愿往。”
哪吒伸手一搭金星的肩头:“那,咱就走吧。”跳上风火轮,扯着李长庚出了书房,径向大营而去。哪吒与金星去后,杨婉瑾将脸一抹,恢复了稀有的本来面目。稀有紧张的问:“青哥,咱演得像不像?”
“哈哈哈哈,稀有哥,真有你的。就是娘娘亲在,那分寸也未必由你拿捏的准确。”两人一起鼓掌大笑。稀有将玉瓶交给青鸟,命他妥善保管。自己张开翅膀:“青哥,我这就赶回大营,以便迎候曼倩和金星。那个哪吒也要好生看管,曼倩回来之前,勿要让他走脱。”
青鸟当然明白哪吒的重要性,点头答应。
稀有转身连扇十几下翅膀,就回到了昴头岭前的大军营中。
李靖退守昴头岭之后,青鸟和稀有分兵两处,西天门由青鸟镇守,而稀有将大营安置在了昴头岭前,大约十里左右山口。大营地址选的中规中矩,后靠小山,前临小河,面向昴头岭的主城,可以随时观察守军动静。
哪吒拉着太白金星,催动风火轮,几十里的天路,哪吒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哪吒还向金星解释道:“老白,你年岁大了,我不敢快行,咱们就这样慢慢悠悠的过去,你也趁机想想如何劝说我父王。”
金星小心翼翼地说:“三太子,你为何不亲自去昴头岭劝说李天王。父子情深,你们父子面对面的讲清楚,总比我这外人好一些。”
哪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金星的肩头:“老白,论爵位我比你稍稍高了一些,论资历辈分你可是与我父王同辈的。我应该尊称一声老叔。”
金星急忙摇手,笑道:“三太子,您是王母娘娘的义子,您是君我是臣,这个老叔,咱万万担当不起。”
哪吒呵呵一笑:“那咱就还称呼老白,亲切嘛。老白,俺们家里的破事你也知道的。从小我就与父王不睦,父王嫌弃我这个孽根祸胎,整天里给他惹事。我曾经打死东海龙子,射死石矶。为此父子反目成仇。就是后来位列仙班,父王为防我给他惹事,也整天托着黄金塔,准备随时教训我。”
哪吒边说边看着金星,看到金星嘴角不住地往上翘,他就笑了:“老白,既然你想笑,就笑吧。唉,我最恨的就是这件事。元始天尊是我的师爷,在道门中父王与我同辈。可是我那宝贝师爷,偏心的很。他给了父王一道灵符,让他塔中祭炼。那道灵符就是专门整治我的。”
太白金星忍不住笑出声来:“三太子,没有这道灵符,天廷还不让你拆掉了?哈哈哈哈”
哪吒脸色微红:“就是。我去昴头岭见父王,他要是祭出宝塔,我就麻烦了。所以,麻烦老白你先去说说看。这也是娘娘的意思。”
“我是只负责带信,可没有把握劝好李天王。况且,我还要回天廷复命,劝李天王的事情,本来就不宜由我做。三太子,我这是掏心窝的话,要是娘娘在此,我可不敢说。她听了不把我关押起来才怪呢。”
“嗯,你尽力就行了。我这里还有一封亲笔书信,麻烦你交给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