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漪是个游戏玩家,方樾真的很想给她开个终生禁言。
有她在,话题永远会像脱缰的野马,不可控制地最终走向某种颜色。 两人本就在恋爱初期,彼此都小心翼翼地克制躁欲和冲动,一点点磨合着,生怕给对方留下不好印象,最后却被她那些直来直去的话搅个天翻地覆,想到某些事情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总算把这位姑奶奶送走后,两人都默契地回避话题,煞有介事地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方樾打开视频监控,点进方制凯房间的历史录像,五倍速查找重要信息,而池小闲—— 他实在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忙,只好默默滚上了床,靠在床头想玩会儿手机,竟没找到。 “诶,我手机呢?”池小闲爬下床去翻自己的外套,口袋里也没有。 难道是落在实验室了?! 方樾摘下耳机,头也没回道:“你手机放在实验室台子上忘带走,被我走的时候放进背包里了。” 池小闲哦了一声,又去翻方樾的背包。 他的背包有几个功能区,最外面一层的口袋一般放一些钥匙、卡之类的零碎东西,池小闲以为自己的手机也在外面,于是拉开了拉链。 他伸手进去摸了摸,没找到手机,却摸到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包装。 捏出来一看,上面的三个字天雷般直直朝他灵魂劈了下来,劈得魂飞魄散。 见背后的人忽然没了动静,方樾疑惑地转过头。 两人大眼看大眼地对上视线,池小闲手里还抓着某个不可言说的东西。 方樾蹭的站了起来,“你听我——” 池小闲被他惊了下,手一撒,东西掉在了地上。 他刚准备弯腰,方樾已经上前一步,先他把东西捡了起来——那是他上次在加油站便利店搜刮到的物资,想到避孕套可以用来临时灌水、储物和当做绷带包扎就收了起来。 但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微妙的时刻被池小闲发现。 方樾着急要把东西收起来,起身时猛了,跟正要弯腰的池小闲撞到一块儿。一抬头,两张面庞瞬间拉近,已经是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 池小闲脚下一滑,被方樾一把捞住,于是间隔在两人之间的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空气。 温度一点点升上去,空气简直要被彼此交错的炽热的呼吸烫融化了。 氛围所致,方樾偏过头,咬上池小闲的唇角。 他从未有过这么做,以往都是轻轻印上去,这次却因为心绪起伏被连带着有些不受控制。 半敛锋芒的牙齿厮磨与之前的蜻蜓点水不同,池小闲只觉自己被下了蛊般,一种奇异而躁动的痒游走在四肢百骸内,忍不住轻轻哆嗦起来。 为避免自己滑下去,他下意识扶住了身后的椅子,却被方樾察觉了,一把抱起来,把他放坐到桌上,托住了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接.吻的水渍声在房间内回响着,炽热的鼻息卷入彼此的肺腑,滚烫的荷尔蒙灼烧着灵魂。 半晌后,方樾放开了池小闲,目光落在池小闲那鲜嫩如滴水花瓣的唇上。它的颜色是如此鲜亮美丽,令人不敢置信,却是他亲手绘制的杰作。 池小闲嘴唇微张,重重地喘着气,胸腔一起一伏,宛如搁浅的鱼儿。 随着涨潮,水再一次返回,重新青睐了那条可怜的鱼…… 许久后,池小闲靠在方樾肩头已经说不出话来。因为有些缺氧,他脑袋懵懵的,眸子含着一汪水光,好半天都没找准焦距。 等稍稍缓过来一会儿,他抬起头,抓过方樾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口,让他感受自己的心跳。 接着,他用怯怯的、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你想要我吗?” 嗡的一声,方樾的脑海里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心跳骤然失序。 直到刚才那一刻,他才意识到池小闲用这幅纯真的、惹人怜惜的表情说这些话,对他的冲击力有多大。 一股滚烫的血在他体内奔涌起来,几乎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吃掉他,占有他,烙上他的印记,脑子里一个声音震耳欲聋。 扯过微敞的衣领,方樾一口咬在了池小闲的锁骨上,却感受到身下的人在微微发抖…… 像被野狼叼住了脖颈的一只小兔子… 在这一刻,方樾的理智稍稍回笼。他硬生生将欲望压下去大半,稳住惊涛骇浪的心绪,然后放开了怀里的人。 看着池小闲因为紧张而颤动的眼睫,他将那个被池小闲意外发现的东西的原委完整地讲了一遍。 听完后的池小闲愣了两秒,然后羞臊难耐地埋下了头,喃喃道:“啊,是我多想了……” 方樾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温声道:“别害怕池小闲,那件事的前提一定是你愿意,你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在此之前,我不会主动要,也不会催你,你的意愿比什么都重要。” 池小闲别过脸,低低地嗯了一声。 见他终于不再紧张,方樾笑了笑,把人拉过来又亲了会儿。 这时挂钟哒的一声走到了六点。 池小闲抬头看了眼时间,煞有介事跳下桌子,岔开话题道:“啊,我们去吃饭吧,我好饿……” “嗯。” 五点钟放晚饭,六点时餐厅里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他们很快就排队领到了一份饭,这次发餐盒的不是上次那个受方桓指使的人,而是一个胖胖的阿姨。阿姨看池小闲身形单薄,给他多加了二两菜,池小闲有点受宠若惊地说了句谢谢。
领好饭正要离开,方樾忽看到吴睿智走进了餐厅。两人目光隔空撞上,却都装作不认识,只是在错肩而过的时候,吴睿智向他手心里塞了张纸条。 方樾展开一看:“车子动了手脚,勿开。” 池小闲下意识地皱起眉,“太讨厌了这个人,我们得报复回去。” “不急。”方樾淡淡道,声音极其沉稳,“对付他有的是办法。” 只是他对他们的车动了手脚,这给他们去实验区带来了点麻烦。 两人走出餐厅时,隐约还听见有员工在讨论上次看到银星的“灵异事件”,池小闲莫名觉得有些搞笑,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就让银星现身,再吓他们一吓! 忽的,池小闲有了想法,拽住了方樾的袖子,指了指负一层的走廊,努努嘴。 负一层的某个房间里,方桓吃完晚饭正躺在床上打盹犯迷糊,半睡半醒间,他突然感觉呼吸有点不畅,下意识睁开了眼。 他抽了抽鼻子,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呼吸道里,于是用力咳嗽起来,却一点用没有,反倒呼吸越来越困难。 他慌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没一会儿就脱力地摊倒在地上。缺氧让他面色发白,嘴唇青紫,他想要出房间门呼救,却只能艰难地一点一点往前爬…… 走廊拐角处,方樾忽抓住了池小闲的手,低低道:“暂时留着他。” 池小闲轻轻眨了眨眼:“我知道。” 就在方桓意识快要迷糊的那一刻,呼吸道里不畅感又全都消失了,氧气瞬间涌入,呛得他咳嗽起来,像是溺水者忽然被救生员捞起来似的。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继续呼吸着,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好像刚才缺氧的那一瞬间只是他的错觉。 银星钻回了池小闲的手腕,两人正要离开,方樾却在郭未的房间门口停住了,伸手敲了敲。 郭未正在屋子里画画,不工作的时间被他全部用来画画,稿纸堆满了桌子,凌乱不堪。听到有人敲门后,他才匆匆将桌上笔和纸随手一推,转身去开门。 见是方樾和池小闲,他砰的一声把门又合上了,冲回桌前火速收拾东西,把一大堆稿纸抱进了衣柜,又将床上的被子叠了起来,然后才又来开门。 池小闲摸不着头脑:“……刚刚是怎么了?” “没什么。”郭未含糊道。 他一边将人引进屋子,一边去忙着倒水,然后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方樾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蓝色的透明瓶子,里面空的,瓶身有一段冗长的编号,他将瓶子递给郭未,“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郭未下意识道。 这是方樾他们上次进入那个辐射变异的病人房间里找到的。瓶子原先放在仪器台上,仪器台上散着一根软管,这瓶子显然是准备接在那软管上的。 方樾趁着池小闲跟那人说话的间隙,偷偷将瓶子揣进了口袋里。 郭未将瓶子轻轻一转,紧接着看到了那段编号,随即愣住了。 “这、这是——” “怎么了?”方樾追问道。 “我们每个研究项目都有自己的编号,这个就是我的那个跟细胞端粒有关的营养液项目的编号。”郭未吃惊道,“你们从哪里找的?我们的医疗器械用完都会回收的。” 方樾:“一个房间。准确来说是某个关着病人的房间。” “病人?”郭未道,“他也在使用这款营养剂治疗吗?” 方樾摇摇头:“不清楚。” 两人交谈的间隙,池小闲有点无聊,让银星重又爬上了通风管道,一路溜到了方桓的房间。 几乎是故技重施,又对他来了一遍之前的操作。 这次方桓已经睡着了,睡梦中的他梦见无数细小的虫子爬进他的鼻腔,在他的呼吸道里钻着、蠕动着…… 他咕咚一声摔下了床惊醒了,这次他比上次有经验了,径直朝门边爬去求救。他用力用手够着门把手,呼吸道里却忽然像是落入了无数根针一样刺痛起来。 “啊——”他失声尖叫起来。 门总算打开,走廊外有几个正在聊天的员工看到了他的异样,连忙赶了过来。 但就在这一刻,所有的感觉再次全部消失了。 方桓失神地趴在地上像条狗一样,眼神迷离,恍然间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半晌后,他狼狈地爬起来,决定去看医生。 池小闲默默把银星召唤了回来。 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战术——敌驻我打,敌疲我扰。 在直接干掉他和把他搞疯两个选择之间,显然后者更有意思。 每个人心底都会有恶意存在,哪怕是最善良的人。但善良的人遇上恶人,心底的恶意也会被勾起来。 只可惜他们还需要继续监视他获取更多跟制方有关的信息。 “还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耳边传来方樾清冷如水的嗓音。 池小闲回过神来,只见方樾把陈愚之之前给的那张生长剂配方的纸交给了郭未。 “这是什么?”郭未道。 “一种植物生长剂。”方樾避重就轻道,“你所在的营养剂生产线上能帮忙做吗?” 郭未仔细读了一遍,“有几种成分缺少,但我可以现调配,没什么问题。估计两三天就能搞定了。” 两人离开了郭未的房间,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