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欣的这一段叙述,用的是最普通简练的语言,却把方樾和池小闲听得毛骨悚然。
虽然他们已经从kevin嘴里知道了brad是怎样的人,但帅欣所经历的一切,远比kevin以为的更残忍、更恶心。 “所谓的移送,只是抹杀的意思?”方樾问。 帅欣点点头,“这是一个不会写在纸面上的潜规则,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来清除病人。” “精神病院里有很多让高地政府感到敏感的人物,他们以前从事着一些尖端工作,具有保密性质,所以政府会想办法找个借口来彻底封口。还有一部分人,只是单纯因为精神病院每年新入住的人员太多、负荷太重,被随机选中,进行抹杀。” “那些被选中的人大多籍贯都不是亚洲的,所以即使客死他乡、死于非命,亲属来闹、来调查的可能性也很小。” 方樾和池小闲面色凝重了起来,他们隐隐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池小闲问:“后来陈启航也进入了移送名单,是吗?” “是的。”帅欣点点头,“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被随机挑中。他的家就在南方高地,也不是什么重要敏感的人员,我本以为他不会被选入名单。后来我回想了一下,他应该是在那次惹了brad之后,就被brad记恨上了。他是被brad亲自挑选上的。” 在完成第一次“移送”后,后面的几次brad也都带上了帅欣。 偏偏又一次“移送”时brad刚好去参加军部的高层培训了,于是帅欣没有带其他军官,独自一人送着三个病人来到湖边。 “下车。”她命令道。 三人不明所以地走下车,有人疑惑道:“这是哪里?我们不是要去机场吗?” 砰的一声,帅欣一枪射在那人脚边,那人吓得跳了起来。 “从这里到山脚下一共五百米,你们需要完成一次赛跑。”帅欣冷冰冰道,“跑了最后一名的人,将会被我射杀。” 几人惊恐地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置信。 帅欣干脆冲脚下又放了一枪,几人吓得撒腿就跑。 砰,砰,一枪,两枪。 子弹射在泥土上打出飞起的石子。 三人发了疯、拼了命地跑,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一片枯树林里。 帅欣垂下枪,静静地看着那片林子。 尽管她手上已经是沾血无数,但不代表她就同意brad和高地政府的那套做法,她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不虐杀,不坑害。 她转过身,从车上拿起铁锹来到深坑边,正想往里面添点新土做做样子,忽然发现了异常——昨天被brad坑杀的两具尸体似乎不见了。 昨天是一名小军官负责掩埋的,没什么经验,又有点偷懒,只铲了几捧土堆在上面草草了解。 当时帅欣看的时候,尸体的衣服都还露在外面,可今天那衣服却不见了。 帅欣蹙起眉,心下觉得奇怪,于是用衣服捂住口鼻,跳下了那深坑。 她用铲子翻找着,只找到了几具高度腐败的尸体,却还是没找到昨天那两人的尸体。 正疑惑着,但深坑里恶臭实在令人难以忍受,她不得不攀上岩壁一块突出的石头,跳了上来。 “消失了?”池小闲下意识道。 “是的。” 第一次发现消失,帅欣以为自己记错了,于是后面几次她特别留意了一下,最后发现并不是自己记错,深坑里的尸体确实在消失。 但她那阵子忙着出差,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搁置一边,也没有汇报给brad——brad根本不会在意几个死人的去向,他只在意他们死前最后一秒能给他带来多少快乐。 那次她出差回来,照例先去陈启航的病房看望,却被护士告知他于三十分钟前上了移送的车。 移送名单并不是定期发布的,也不是直接发送到帅欣的工作邮箱里,所以她得知的时间非常滞后。 帅欣立即驱车火速前往那片山坡,迎面却遇上了刚下山的武装车。 她拦住车,努力克制声音里的颤抖,问brad道:“……已经移送完毕了吗?” brad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是啊,今天你没来,错过了一场好戏呢。” 帅欣几乎心跳骤停,一阵凉意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 她立即驱车到湖边,疯了似的跑向那处深坑。直至站到了深坑边上,她却失去了往下看的勇气。 “救……救我!” 忽的,她听到一个微弱的男声。 她连忙往下看,发现了一个半边身子都被血浸透的男人。他的五指深深嵌入深坑里的泥土,残破的身子扒在岩壁上试图往上爬,嘴里正发出微弱的求救。 帅欣注意到,他的半边耳朵不见了,以至于脸上全部都是血。尽管面目模糊,但她还是一眼认出那不是陈启航。 听到他孱弱的呼救,她内心深处的同情心隐隐露出些光辉,不自觉地向他伸出了手。 就在指尖相触的那一刻,男人的瞳孔忽然恐怖地向上翻起,露出大片眼白来,身体也莫名抽搐,嘴里还发出低低的嘶吼,如同疯兽一般。 等那眸子再看向帅欣时,已经全然蒙上一层灰色又恐怖的阴翳。 他像是突然拥有了满格的力气般,猛地扒住了岩壁,快速向上爬动,嘴里仍然嘶吼不断。 帅欣下意识伸手去摸腰间的配枪,那男人竟像个羚羊一般,两脚一蹬岩壁,几乎同时跳了起来,冲她扑过来。
帅欣立即开枪,砰砰砰,全部命中男人的脑袋,将他半张脸轰烂…… 男人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这是什么情况?! 他是什么东西?!! 帅欣心跳快得不行,依然举枪对准着那个男人。等了许久,那男人没有任何动静。 她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不是今天第一次发生了。前几次那些深坑里的尸体,或许就是这样消失的! 她重新跳进深坑,一铲子一铲子地挖起来。不知挖了多久,她感觉内心浑身的细胞都已经染上了那股恶臭,也没有找到陈启航的尸体。 又挖了一会儿,一个鲜红的东西出现在铲下,那是只人耳。 耳朵上清清楚楚有三个耳洞的痕迹,帅欣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那是陈启航的耳朵! 联想到那个变异男人也少了只耳朵,她骤然意识到这次brad的“游戏”是什么! 怒火从心中腾腾而起,几乎要冲晕了她的脑袋。 她从深坑里跳了上来,看着那具变异了的男人的尸体,心里有了个主意——她要让精神病院里的一切罪恶在她这里终结,她要让brad付出血的代价。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两天后,brad照例带她去参加军部高层的会议。在会上,brad去了趟卫生间,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帅欣也起身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他身后。 就在他进厕所的一瞬间,帅欣用一针注射剂狠狠扎进了他的后颈。 那里面装着淡红色的液体,是从那个变异的男人身上提取出来的。 她要让brad成为怪物,成为众矢之的的疯子,成为集体射杀的对象,就在这所有整装待发的军官面前! 做完这些后,帅欣径直坐上了下行电梯,驾驶着brad的车一刻不停地回到了精神病院。 已经是深夜,她来到bard的办公室,点燃他最爱的雪茄放在了烟雾报警器下面。 报警器刺耳的蜂鸣很快响彻了整个精神病院。护工们很快反应过来,带着病人们往楼下有序撤离,就像他们在上级面前无数次演练过的那样。 十分钟后,帅欣来到顶楼的多功能放映厅,放了一把火。她正要离开时,抬头一眼看见了多功能厅正在闪着红灯的监控…… 听完帅欣的故事后,池小闲和方樾久久没说出话。 帅欣却主动开口道:“这是我所有知道的事情了,因为‘移送’太过残忍,我没跟我母亲讲过,她上年纪了,我怕吓着她,你们也别在她面前说漏嘴。” 方樾点点头。 回到房间,池小闲和方樾开始复盘帅欣给出的信息。 她的经历太过令人震撼,一连串的事情甚至让池小闲对这个人有了新的理解——她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很难用非黑即白的描述加以概括。 她遵守秩序,却又在最后一刻打破了所有秩序。 她曾冷酷无情地用枪指着自己,威胁他的生命安全,却对陈愚之和陈启航真心实意的在乎,甚至同情那些惨死的病人,最后一把火放走了所有他们…… 池小闲内心复杂。 不过眼下还有别的要紧事,池小闲开始分析起过精神病院距离废弃的研究所并不远,那么帅欣提到的那处深坑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蜜环真菌生长的地方,她说那里有长淡黄色的蘑菇。” 方樾:“没错。” “至于蜜环真菌为什么会分化出能够吞噬人体血肉的噬肉真菌,始作俑者应该是brad。” “他将人残忍杀害丢进深坑后,那些人尚未冷却的血液渗入了泥土,久而久之影响到了蜜环真菌,诱发它分化出了能够以血肉为食、适应人体温度的噬肉真菌。” “有些被残杀的人并没有立刻死亡,他们体内的细胞还存活着,于是被这些噬肉真菌感染,最后变成丧尸逃了出的——感染是从精神病院开始的。” 方樾点点头,“一切罪恶从人类开始,最终屠刀将回头挥向人类。” 池小闲轻轻叹了口气。 午饭结束后,方樾把kevin和章漪喊进屋子,告诉了他们帅欣讲述过的一切。 作为曾经的当事人,kevin只觉一阵心悸:“这么说,我也有可能成为‘移送人员’?” “是啊。你在南方高地毫无根基,没有亲人,嘴碎话多,还特别能吃。”章漪道,“我要是反派,第一个把你列入‘移送’名单。” kevin:“???你这人能不能留点口德?” 他抚了抚胸口,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在胸腔里久久没有散去。 “所以陈启航最后去找他爸了,也就是打印店的老板?”池小闲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是的。”方樾道,“变成丧尸后还能摸索到学校,真不可思议。” 池小闲忽然想起了张文声。 真菌侵犯神经系统确实需要一定时间,而脑神经非常复杂,若是有部分脑神经逃脱了真菌的侵害,短暂为感染者保留一些原来的思维惯性,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你们昨晚去地面上跟丧尸战斗了吗?”kevin忽然问。 他昨晚听到广播时正在洗澡,等洗完澡一看,发现对门两人不见了,当时心就悬起来了。 方樾点点头:“丧尸好像有意在攻击发电站,保卫部的人手不够。” “发电站?!”kevin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