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样的心情,池小闲领着方樾向前又爬了一会儿。
终于,不远处的通风管透出了一点朦胧的亮,像是一片轻纱似的白月光落了进来,给人温暖柔和之感。 手腕的牵引感消失,银星已经折返了回来。 它用小触手碰了碰池小闲的手背,似乎跟他炫耀功绩似的——那是它能找到的最近的一处通风口,非常亮。 池小闲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它,以示表扬。 为了不引起管道下宿舍区里的人的注意,他们特意放缓了爬行的速度,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只剩下衣物与管道壁轻微的摩擦。 终于爬到了那处亮光附近,两人隔着金属网罩往下看,看到了宿舍房间的方形地砖和半张床。 下面是某个员工的房间,而不是负一层的走廊。 如果房间里没人,他们倒是可以直接下去,如果有人的话,就再等一等,总之肯定能找到机会逃出去。 但不巧的是,这个房间里有人。 卫生间传来哗啦一声冲马桶的声音,接着是门打开的动静,拖鞋在地上拖沓了几步,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金属网罩下方的床上。 尽管只能看到后脑勺,方樾和池小闲还是一下子认出了这个人——方桓。两人默契地同时皱起了眉,面露厌恶。 银色的骷髅头项链在灯光下晃动着微光。他跷起腿,半倚靠在床栏上,拿起桌上的电子烟缓缓地吞吐起来,另一只手随意地滑拉着手机。 接着有人敲了敲他的门,他懒洋洋地喊了声“谁”。 屋子外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是我,我来向您汇报情况。” 方桓从床上坐了起来,起身去开门,进来一个穿白色衣服的中年男人,方樾和池小闲只看见他有点微秃的发亮的发顶。 “办得怎么样了?”方桓吐了口烟,懒洋洋地问。 “我在门禁卡的权限上做了手脚,老板的人没发现就递给他们了。” “然后呢?”方桓皱起眉,有些不耐烦道,“解决了?” “没……”男人的声音开始迟疑,“他们确实被关在那一段地下室了,我们在那里找到了方馨给他们的车,但他们人不在车里。” “什么?”方桓抽烟的手停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在逗我吗?你不是说那一段地下室没有任何出口吗?!” “是这样……”男人支支吾吾起来,“但是我四处检查了下,发现地上有子弹,头顶通风管道上的金属网掉了下来,他们应该是爬上了通风管道。” 池小闲跟方樾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给权限卡动手脚的人果然是方桓,他在方制凯身边必然安插了眼线,不然不会这么知道他要去实验区的消息,还如此迅速地想出这么个方法。 他们爬上去是对的,因为继续等下去,等到的不会是同样去实验区的员工,而是虎视眈眈的方桓。 而且对方已经知道了他们爬上通风管道,接下来他们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不过方桓应该还猜不到他们就如此凑巧地爬到了他房 间上方的通风管道里……()?()“继续找,注意各处通风管道里的动静。”方桓道。()?()
男人半晌没回答,方桓皱起眉抬眼看他,“没听明白我的话?”()?()
“听明白了。”男人有些犹豫道,“但现在老板正在集中人力去对付丧尸,我稍微有点腾不开时间。我们每天都要盯大量的监控,下午偷偷跑出去一趟,回]更新,记住[(.)]???♂?♂??
()?()方桓吐了口烟,冷笑了一声,“废物。”
“你给我办好事情后你也能当上部长,你怕他做什么?” 男人沉默不语。 “不过就算爬上了通风管道又怎样?”方桓吐了口烟,自言自语起来,“地下通风管道的总长足有三个厂房外围那么长,就是个大迷宫,爬进去也是迷路,还不如被我老老实实逮住呢。” 男人点点头:“是。” “对了,让你监视的那个男生怎么样了?”方桓忽然跳向了下一个话题。 “他下午跟方樾一起上车去实验区了。” “什么?!”方桓差点跳起?” 男人似乎被他吓到了,本能地后退一步,“我以为您要一起干掉他……” 方桓拿起桌上的一只茶杯就朝对方头上砸去,咬牙切齿道:“白痴——” “那您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去负四层找他。”男人声音越说越小,“您让我盯着他,我还以为——” “蠢货!”方桓唾沫星子喷在男人脸上,“他们一行人七八个都住在一起,我怎么下手?!” 池小闲心里一算,他、方樾、章漪、kevin、帅欣、陈愚之、jacom母女……可不就是一大帮人吗! “去找,他们两个全部都要给我找到!”方桓暴躁道,“不管找谁帮忙都无所谓,钱我来给,许诺多少都行……” 池小闲心脏一阵狂跳,没想到方桓真的盯上了他。 难怪方樾要演一出戏来吓他,让他提高警惕…… 男人被臭骂完一通便灰溜溜地走了,走之前轻轻地带上了门。 方桓烦躁地在屋子里踱着步子,电子烟白色的雾气在屋子里缭绕着。他抽的电子烟是薄荷味的,凉而辛辣,闻久了有些呛人,又被空气循环系统带进了通风管道里,弄得池小闲鼻子有些难受起来。
他连忙抬起胳膊掩住了口鼻,生怕自己弄出什么动静来。 忽的,在下面踱步的方桓忽然停住了身子,似乎思考着什么,紧接着走到了床边,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他头顶正上方刚好有个通风管道。 金属网罩边正往下偷窥的池小闲和方樾下意识缩回了头。 外套太厚以至于发出了衣料轻微的摩擦声,池小闲心里咯噔一下。 方桓细细眯起眼睛,仔细听着通风口的声音。 这处通风口一直会隐隐传来呜呜的风声,但今天似乎有些其他细微的动静,窸窸窣窣的。 但他转念一想,就算那两人真进了通风管道,摸到他房间的概率几乎为零 ,毕竟通风管内部结构复杂,不被困死在里面就不错了。 方桓又吸了口电子烟,那种烦躁的心情刚被压下去一点又逆袭了回来——没抓到方樾让他气恼无比。 不仅没亲到、没睡到那人,还莫名其妙挨了方樾顿揍。 方桓磨了磨后槽牙。他一想到那个男生,白皙的面庞,清纯明澈得让人心跳加速的眼睛,薄而淡粉色的嘴唇,烦躁之余,一股□□从小腹烧起—— 他向来讨厌延迟满足,这厂房里但凡清秀一些、稍微弱势的男生,就没有他拿不下的。 叩叩,门再度被敲响。 方桓没好气道:“谁?” “是我。”一个干净的男声。
方桓开门的同时瞥了眼挂钟上的时间,皱眉看着进屋的人——那人眉清目秀,鼻梁挺直,一双杏眼,乍一看,跟池小闲长得有三分像,只是皮肤略黑些。 “你迟到了。”方桓冷冷道。
来人抱歉道:“准备晚饭时来了个闹事的员工,让您等了。” “闹事?”方桓有了点兴趣,“闹什么?” “说食堂的伙食太差,吃面包吃得要吐了。”说话的人似乎是食堂的员工。 “还真不能怪他,天天吃面包谁受得了?”方桓吐槽道,表情放松了些。他伸手揽过那人的腰,勾嘴一笑道:“还好你在我这儿有加餐,是不是?” 那人轻轻一笑:“是啊。”他的手扯住了方桓的衣领最上面的一颗纽扣,扯了扯道,“老板今天打算给我吃什么?” 方桓轻嗤了一声,伸手抓住了那人后脑勺的头发…… 饶是再纯洁的池小闲也明白了下面在发生什么。他满脸通红,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往金属网后缩了缩。 一想到方樾也在边上……就更尴尬了。 他以前只是知道男人跟男人是可以的程度,现在被摁头聆听现场版,瞬间的冲击不可谓不大,简直是直接颠覆三观、震飞魂魄的程度。 其间一些不堪入耳的对话,更将他十几年攒的文雅和礼仪一下子扯了个稀碎。 短短几分钟,漫长得好像十几年,池小闲的后背生生憋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他偷偷抬眼去瞄方樾的反应,发现对方紧紧锁着眉,一副可以直接去上坟的表情。 ……终于结束了。 池小闲听到一阵衣服窸窣的声音,接着是皮带轻轻搭上的金属碰撞声。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仿佛呼吸瞬间畅通了起,你昨天跟别人在电梯口打起来了?没事吧?”他的声音里有几分关心的味道。 方桓原本愉悦了点的心情忽的一下子转阴,他阴恻恻道:“你听谁说的?” 男人觉察到了他的不快,意识到这是真的,却因为害怕触他的霉头,连忙调转话锋,“没,也没听谁说,可能是听错了吧。” 男人离开后,方桓抽了会儿烟,又翻了翻手机,然后有点无聊地躺了下来。 不知道他要躺多久,方樾轻轻碰了下池小闲,跟他比了个手势。 两人已经有了默契度,池小闲明白他的意识是——换一间通风口。 他们爬着爬着,发现地下宿舍里并不是每个房间都有可以钻人大小的通风口。很多房间只有窄窄的一条出气口,长方形的,一个手掌那么宽。 他们又爬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下一个有个强光照射进来的通风口。 拜托是个空房间!已经有了心理阴影的池小闲默默祈祷着。 然而上帝再一次堵住了耳朵,无视了他的祈祷——这个房间里的人正坐在书桌前不知干着什么。 池小闲偷偷看了会儿,发现那人竟是在纸上涂涂抹抹地画画。没多久,那人似乎画累了,身子靠在椅背上,头后仰,伸出手臂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池小闲看清了他的脸——正是郭未。郭未说过,他跟方桓都住在负一层。 池小闲伸出手指朝下指了指,方樾也注意到了下面的人是谁。 “直接走这里下去吧。”方樾淡淡道。
“会不会吓到他?” “总比吓到不认识我们的人好。” “……也对。” 方樾正要抬脚去踹那金属网,池小闲已先清了清嗓子,冲下面大喊一声:“哈——喽——哈——” 方樾:“……” 郭未倏地从椅子上像只兔子一般跳了起来,然后惊恐地四下张望。 池小闲见对方完全找错了地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