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晚上喝的不再是人奶而是米糊。
季家家徒四壁，除了两张破旧不堪的床以外什么家具都没有，就连饭桌也只是一块长满苔藓的大石头。
借着月光，几人拿着破口的饭碗围坐在石头旁。
“娘，这就是妹妹吗？”有些昏暗的屋内，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对！”
“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妹妹，南汐。”元娘之前给孩子擦屁股时，无意中发现了那襁褓上绣着南汐二字。
而那布料，显然不像寻常人家能用的。
元娘认为，将来这孩子的父母定要寻她，所以名字一事就不改了。
“哇……娘，妹妹长得好漂亮啊！”那个稚嫩的声音陡然靠近，一只黑黢黢的手忽然伸向慕南汐，捏了捏她的脸。
【麻麻呀！这手跟炭烤鸡爪子似的！】
慕南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惊住了，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孩。
他特别干瘦，活像个人体标本。
不知道是不是没点蜡烛的原因，男孩除了眼白牙白，皮肤就好似与黑夜融为一体。
【喔！轻点！轻点！老娘我现在皮肤嫩着呢。】
【别捏脸啊，会流口水的呀……】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要被捏爆了好嘛！
“初儿，不能这么用力地捏妹妹。”
元娘将男孩的手轻轻推开，看了看怀里的慕南汐，右边小脸已经被捏得红红的。
季庆峰看过去，火气蹭蹭往上冒，心疼得差点动手，“臭小子，你看看你，妹妹的脸都被你捏红了。”
季阳初抱着头往后缩了缩头，道，“爹、娘，我真不是故意的。”
“谁叫妹妹的脸那么软乎，我没忍住就多捏了几下而已，嘿嘿～”
季庆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嘿你个头，一点分寸都没有，再有下次，信不信老子揍你。”
听到这话，季阳初也不敢再开口，赶紧闭上嘴躲得远远的。
季家三个小子里面，就属季阳初最好动，也属他比较正常。
虽然瞎了一只眼睛，但并没有影响到他活泼开朗的性格。
“娘，咳……咳咳咳……我……我也想看看妹妹。”
听到这咳嗽声就知道这是季庆峰的二儿子，季阳逸。
慕南汐努力把眼睛睁到最大，这才看到黑暗中的“纸片人”。
真的就跟纸一样薄的身板，脸色惨白惨白的，眼窝深深凹陷下去，就跟停尸间里的尸体一样。
慕南汐想说:你别过来！
但话到嘴边却就变成了“啊……啊巴……啊哦……”
【忘了，我还不会说话！】
元娘见她挥着小手，嘴里还不停嘟囔，以为她是高兴，笑着说，“看来南汐很喜欢你这个哥哥啊！”
慕南汐:……
闻言，季阳逸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来。
他一步一步靠近，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喉咙里急促地喘息着，直接喘出了气泡音。
【哎呀妈呀，起猛了，乍一看像伽椰子。】
慕南汐听得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我的哥，你都喘得像开水壶了，歇会儿吧。】
【咱就是说，妹妹可以改日再看，命没了那可就得躺板板呀。】
几步路的距离在季阳逸身上却显得格外遥远，终于是在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摸到了慕南汐的脸。
“妹妹，还疼不疼？”季阳逸的手虽然苍白如纸，但掌心却异常温热。
“阿巴阿巴阿巴阿哦……”
【疼倒是不疼，毕竟季阳初也没用多大力，就是脸上冰冰的，好凉凉。】
慕南汐觉得他的掌心就像个暖宝宝，持续发热的那种，摸在脸上特别舒服。
于是乎，慕南汐伸出自己的小手，拼命朝他招呼着，“阿……阿巴哦……阿巴阿啊”
【哥，你把你那只手也搭上来呗，好暖和啊。】
看到这一幕，季阳逸嘴角勾起一抹轻浅的笑容。
虽然他脸色白得吓人，但是仔细看去五官清秀，鼻梁高挺，典型的骨相美男。
一对凤眸明净清澈，笑起来眉眼温和，似山谷里温暖的春风。
要是病好了指不定帅成什么样！
慕南汐看得有些呆！
季阳逸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脸，打趣道，“妹妹是在与我说话吗？”
“阿巴！阿巴巴巴巴巴巴巴巴阿哦……”
……
慕南汐要自闭了，自己活像个哑巴。
她抬起眼眸，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望着季阳逸。
【哥，我就是在跟你说话，你是懂我的，对不对？】
季阳逸怔了怔，见鬼，他怎么觉得妹妹好像真的能跟自己对话。
“到我了！到我了！”
哪里来的大嗓门，一开口差点给慕南
汐耳膜震破了。
不用说，这是老大季阳轩。
“娘，轮到我看看妹妹了，快快快，把妹妹丢过来。”
【纳尼？】慕南汐亚麻呆。
【哥，你把我当球了吗？】
元娘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是你妹妹，不是地里的萝卜。”
“哎呀娘，我说错了，快快快，把妹妹给我抱抱。”季阳轩迫不及待地伸手。
季阳逸虽然还没看够妹妹，但是自己的身子也不支持再站下去，索性就退到一旁休息。
元娘将她送到季阳轩面前，“抱好妹妹可别摔了，不然要你好看。”
“知道了娘！”
季阳轩点了点头，紧张地接过慕南汐，看着怀里既可爱又白嫩的妹妹，他不禁笑出了声。
“妹妹～嘿嘿～我可爱的妹妹哇～”
……
慕南汐觉得，他的表情和语气真的像某日大片里的猥琐痴汉……
“妹妹，叫大哥，快叫大哥！”季阳轩伸手碰了碰她的小脸。
软乎乎的，比三弟的屁股还要嫩乎。
“大哥、大哥、大哥……”季阳轩看着她乐到没边了，眼里全是清澈的愚蠢。
“阿巴……阿哦巴阿巴呼……”
【别叫大哥，我不做大哥已经很多年了……】
慕南汐虽然很不想回应他，但是照这样下去，她觉得季阳轩这辈子叫大哥的次数估计会超过她。
虽然听不懂婴语，但季阳轩认为，妹妹就是在叫自己大哥。
他抬起头，咧嘴笑道，“你们瞧见没有？妹妹叫我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