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贺洲他爹做不到肉‖身抗子弹,同样身为自然人的宁北雁当然也不能空手怼汽车。
宁北雁理所当然地看向谢燕归手里,数据手环早已摔落一边,在高昂价格带来的过硬质量下倒是还没坏。
谢燕归顺着他移开的视线一并看了过去,心下了然。
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里,数据手环充当着所有科技产物与人之间的联系中转点和控制终端。
也就是说,理论上,他现在是没有操纵出另一场祸事的能力的。
见谢燕归也注意到了现状,宁北雁冷笑一声,脚下慢慢加重了力气。
血液上涌,堆挤着呛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很是难受。谢燕归没忍住,一低头全吐了出来。
宁北雁看见鞋上沾染的血迹,脸色顿时更黑了。
系统难得灵性一回,喇叭又响了几下。
宁北雁的疑惑的神情里,谢燕归虚弱发声:“不然还是开下灯吧。”
在不知道是不是系统执念的再一次喇叭鸣叫声中,远光灯齐聚而来,像某种闪亮登场的宣告。
腹部的力道在他言出法随的怪象间松懈了,但还没移走,不出意料的话是在权衡利弊。
谢燕归故作娇弱地咳了两声。
效果并不太好,血点飞溅,只能看见弱,没有半分娇。
僵持中,救护车姗姗来迟。
谢燕归目送着便宜爹径直上了车,又指使着护士把珍贵财产司机给搬了进去。
因“城中城自有市情在此”没被替代的跟车医生头戴扫描生命体征的仪器环顾四周,做着最后确定。
在本以为没人地迅速掠过谢燕归后,她迟疑着卡帧般一顿一顿回转,虽然黑暗中看不见表情,但并不影响余光扫到的谢燕归感受到她的惊讶。
没看错,是新闻里宁家最近回归的小儿子。
宁北雁这个当爹的居然记住了救司机,却没提哪怕一句这个儿子。
“你还好吗?”放下仪器的医生叹了口气,快步走了过来,语气不自觉温和,“还能站起来吗?”
谢燕归没拒绝,拉着她的手顺势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掉落的数据手环前面,一点一点挪动着准备去捡。
赵渠看不下去,主动帮他捡起来递了过去。
“谢谢。”声音低沉又嘶哑,很符合伤患的人设。
赵渠看着他衣服上的鞋印,体贴地提问:“不客气,需要帮你另找一辆车吗?”
谢燕归摇头,随手指了三辆车之一,“我的车在边上。”
赵渠看着那和周围损伤严重的报废铁皮同一个型号的车,脸上的神色顿时更复杂了。
安顿好其他人的护士凑拉过来,“赵医生,这……”
“我跟着他吧。”初步判断了伤患惨状,猜到父子关系恶劣的赵渠思索几秒后回应。
司机受伤最严重,但救护车上有医疗装置,宁北雁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横向对比下来,谢燕归仿佛在身体力行地上演什么叫“身残志坚”。
谢燕归并不意外,还主动往旁边让了点位置。
赵渠不需多想地选定了称呼:“谢燕归?”
“嗯?”
“你们这……父子关系,比较僵硬哈?”
赵渠本意是想借着唠家常拉进点关系,话一出口,两个人都诡异沉默了。
尴尬的气氛里,谢燕归还在斟酌是用一句“妄议朝政可是要杀头的”玩笑话带过,还是借机巩固一下娇弱小白花的形象,困乏感终于姗姗来迟地席卷了他。
谢燕归顺势打了个哈欠,在恰到好处的绝妙时机中歪头睡,或者说晕了过去。
谢燕归再醒来是在病房,他猜着今天可能是城中城计划里降雨的日子,外面天还没全亮,乌云笼罩下阴沉沉的。
床头柜上挨挨挤挤地堆了各种药物,细看下保健品居多,颇有种年纪轻轻就要开始养生的怪异感。
谢燕归摸了摸脖子,伤还没消,触碰时还残留着刺痛感。他挑了个不出意外用于外伤的喷剂,自行处理伤口的同时环顾四周,最终在房顶角落的某个黑暗里看不清的轮廓上落定。
放下喷剂,揉搓化开对比内伤不值一提的青紫痕迹,谢燕归漫不经心般抱怨,“迟早有一天,我要亲手拔了他的氧气管。”
[宿主或许是待不到那一天的。]作为当前场景存在的唯一活体,286平直陈述。
谢燕归擦药的手一顿,眼里微微溢出点寒光,没解释他直觉宁北雁会听到的挑衅,[啧,沉浸式任务罢了,少来败我的兴。]
[其实可以理解。]286转移话题,并未与它的宿主统一战线,[毕竟宿主一手导演了车祸现场。]
还造成了巨额财产损失,虽然对宁家来说那也就是个数字,但赔钱事小,外面轰轰烈烈登报的丢面子才是事大。
谢燕归毫不在意自己的孝言孝语会被刻意针对的某人听见,或者说,他正是在讲给背后的宁北雁听。
——他说的是迟早,宁北雁总不能用“意欲为之”来定罪。
没有仇恨?不现实。全然摆在表面的暴露出来却又是另一种愚蠢。
所以必须要提,要高高拿起;又不能再度激起超脱控制的危机感,于是轻描淡写放下。只将真正的思想深埋心底。
谢燕归又瞥了一眼对着房间的那个面正在毫不掩饰反光的机械异形。
病房装监控,真会玩。
只希望宁北雁还没有变态到在厕所里面也装吧。
……
江贺洲在中午给谢燕归发了消息,内容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谢燕归确认了时间已经放学,直接拨了语音通讯。
通讯没一会儿就被接通,江贺洲那边吵吵嚷嚷的,应该是在去食堂的路上。
“燕儿,你翘课啊?”
“你打开城中城每日必读。”暂时不想在宁北雁面前暴露岁暮存在的谢燕归打字让他记得带饭,顺便分享了自己一上午无所事事上网的所得,“就左边中间偏上版面最大的那条。都不用点进去,封面这车,熟悉吗?”
“嗯,眼熟。咋撞成这样,看不清车牌。不过这么算的话,城中城不说全部,至少六成的车我都有印象吧,”
“宁……”谢燕归脱口而出的名字一顿,到底考虑了下影响,“我亲爹的车。”
“宁叔的车啊,哟,这个标题,宁家父子双双车祸……”江贺洲幸灾乐祸,“宁摇风提前放假了?啧啧啧,早回来早出事。”
谢燕归:……这人不会真是个傻的吧。
“说得好。”他起身借着倒水的动作平心静气,诚恳道:“所以你要不要猜猜我为什么没回学校?”
“宁叔摇你去照顾他俩?这选的……”江贺洲啧啧称奇,“不如护工,不得乘这个机会给宁摇风两拳。”
“……”谢燕归发现喝水可能不够压下他对江贺洲智商的绝望,于是又吞了颗旁边不知道具体什么作用的药,“我看我先给你两拳。脑子不需要的话可以捐了。”
“宁家小公子,宁雁归是谁啊?”江贺洲转向标题,猜测,“你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他不是叫岁暮吗?”
就离谱。
“不是说好是你父亲素未谋面还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儿子?”谢燕归和他一样无中生有地纠正,“你的答案是怎么做到一次比一次离谱的?”
“啊。”江贺洲终于从读音里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谢燕归甚至能从语气里想象出他一瞬间呆滞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同意改姓了?”
谢燕归:“不奇怪,既然总有人会发,不如抢先占据话语权,还能顺便动点出自自己意愿的手脚。”
比如篡改大众认知,潜移默化给他改姓这种恶心人做法。
……
亲信接过送来的午饭摆在宁北雁面前,低头躲开了外放监控的画面,内心不由为这位小少爷捏了把汗。
自他报告谢燕归醒后,老板已经不转睛地盯了一上午,脸上的兴味在几分钟前谢燕归对比下格外活泼的通讯里悄然攀至顶峰。
被任何人太过关注都不是什么好事,何况宁北雁这样一个控制欲强到离奇的上位者。
宁北雁兴致勃勃地分析着画面记录下的观察样本:
冷静敏锐,兼具生机活力,勇气野心皆备,如果不是仇恨情绪都浓烈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对宁北雁而言,他其实是很适合的继承人。
不过在远超控制范围的敌对情绪面前……宁北雁笑了笑。
难得的玩具。
宁北雁看了眼误入两人隐形对峙现场的亲信。
他培养的标准是一向是能力可以有限,但不能忍受藏有一星半点的秘密。因此他一眼瞄见了亲信眼底那不太明显的怜悯。
莫名的有些不虞。
大概是因为被他当做能勉强过几下对手戏的小儿子,此时实质上是在被下属明目张胆地轻视。
宁北雁接过筷子,指了边上的一个座位,“知道我为什么会进医院吗?”
“车祸?”唯一知道实情的司机还没醒,亲信只能挑了个绝对不会出错的答案。
往常习惯了的小心翼翼,此刻竟然显得格外无趣起来。
宁北雁兴致缺缺,“看见现场了?”
“看见了。”
“猜一下?”
亲信避开目光,“不敢。”
也不知道是想都不敢想,还是不敢说出猜测下的答案。
那一堆横七竖八的同型号车在明目张胆昭示背后操纵者的同时,还带有孤注一掷的震撼感。
就好像……知道避无可避,所以毅然决然选择的临死反扑。
宁北雁的敌对者有很多,这还是第一个做到能在城中城实行报复的。
巧合的表象下,对应的防备已经是漏洞百出。
“是你正同情的这个……”亲信隐约意识到的惊诧表情让宁北雁眼神暗沉,某个恶劣的词在嘴边滚动了一圈,被无声咽下,重新包裹上娇贵矜持的文明伪装,“孩子,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亲信:好消息,防守没被渗透。坏消息,小少爷亲手干的,没法防。
摸了个封面,能力有限还没细化。是大狗狗(黑背胡狼)ka。
以及存稿没有了,后面更新会变慢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