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杜青青看到一家宠物店，停下车，“我之前在你家抱着狸主子的时候，她好像轻了些，我的感觉没错吧？”

武雨有些惊喜，“你感觉她瘦了吗？我天天和她在一起，没什么感觉。看起来我给她订的减肥计划，效果还不错嘛。”

这些天休息的间隙，武雨会训练狸主子上猫爬架，走两圈会给一些猫草。

如果她还不想动，武雨会用逗猫棒和毛线球引她跳高。

做这些事，狸主子还没怎么样呢，武雨倒累得不轻。

后来武雨找到一个特别的武器——激光笔。激光笔指到哪，狸主子跟着红色光点跑到哪。

几套组合拳下来，她的运动量好歹上去了，不再总是趴在猫窝或者阳台睡觉了。

还有饭量，武雨给狸主子的食物，每天减少一点，分成六顿喂给她。

……

所有的计划都完成了，武雨会给狸主子顺毛撸，撸到她打呼噜才停下。

“怪不得，”杜青青听了，只觉武雨对一只猫的要求太多，打开车门，“狸主子减肥辛苦了，我得给她买些零食奖励奖励，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她说的认真，武雨听了却哭笑不得，想说你没见我费了多少心思，才让她瘦一点。见杜青青下车，武雨伸出手阻止，却没能拉住她。也赶紧推开车门走下去。

冷风呼呼地往脖颈里钻，武雨打了个哆嗦。

在家和医院的车库时武雨还没感觉，现在才发现外面居然这么冷了，路边树上的梧桐叶已经落尽了。

她裹紧了大衣，小跑着跟上杜青青，正要说话，宠物店里走出来五六个人，有男有女，还有一个孩子牵着小狗。

他们站在门口，人群中不时爆发出吵闹声。

武雨拉着杜青青往后退，“走吧，他们吵架呢。”

“你先回车上，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杜青青扒开武雨的手，快步走进宠物店，站在宠物用品的货架前，看上去在挑东西，其实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门外的动静上。

武雨：……

武雨有些一言难尽，但自己离开的话，杜青青肯定会给狸主子买一堆东西。她只好小心避开那群人，慢慢走进店里。

激情对吵的人群已经完全不在意与战事无关的人了。

武雨站在杜青青身边，再次劝道：“吵架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你非要买，我们换一家行不行？”

杜青青指着外面，“哪家店买东西还送戏看，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你看那对带着孩子的夫妇，不是老师就是律师。不对，老师攻击性没这么强。我猜，他们很可能是律师。”

武雨听到女人说：“……店大欺客是吧？我们在这里办了会员，说什么过年了，不让用。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过来的，只用这一次不行吗？

动物世界宠物店的店员温声说：“真的不行，过年期间，会员卡是暂停使用的。”

女人有些生气，“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哪一条规定的，还是你们卖给我会员卡的时候说了？”

店员涨红着脸解释：“我们办卡的时候一般都会说的。而且快过年了，我们店的很多员工回老家了，人手不足，所以我们老板规定……”

“我不管你们老板说什么，我办卡的时候，没听到你们的员工说过年不能用，否则我就不办了。再说，你们现在说过年不能用会员卡，这不是欺骗消费者吗？

我们一家这么老远赶过来，现在我要用我花钱购买的服务，就这么简单。”

店长看事情闹大了，急忙出来解释，态度很礼貌，虽然和店员说的话有些出入，但意思大致相同，“我们对所有办过会员卡的顾客，每年都提前发了通知的。”

但女人坚持说：“办会员的时候你们没有说过年不能用，现在通知了，法律不认，我也不认。”

武雨认为她说的有道理，卖东西的时候不说限制条件，现在通知顾客不能用。虽然可能是行业惯例，但不是每一个顾客都知道所谓的惯例。

既然是老板的规定，让老板来解决好了。

门口的吵架声越来越大了，杜青青贴近玻璃，看得更仔细了，“这些员工已经把顾客惹毛了，他们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个店长还在反复说自己的理由，简直愚蠢。不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怎么会选他做店长，简直是昏了头。”

说话间，店长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却一直不肯给老板打电话。

武雨猜：“他不让老板来，大概是怕老板认为他无能，连这点事都解决不好吧？”

“自以为是。”这是杜青青对店长的评价。

最后，那对夫妻给了两个选择：要么叫你们老板过来，要么我打电话给市场稽查，“你选一个吧。”

店长终于拨通了老板的电话。

等待的过程中，那对夫妻的孩子有些不耐烦，拉着爸爸的手闹着要走。男人拿过孩子手里牵小狗的绳子，蹲在孩子面前，用四岁孩子能听懂的话说明眼前的状况。

“宝宝听爸爸说好吗？我们花钱买了他们的东西，但是他们现在不把东西给我们，让我们过年后再来拿。”他指着小狗问，“这个东西是黑格尔马上要用的，你说，黑格尔能等吗？……我们是不是要把这件事解决了才能离开？”

小孩听了，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说完，他歪着头听大人们说话。

店长还在喋喋不休地和那对夫妻解释，他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孩子的短发被风吹得一会往东，一会往西。

武雨莫名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好像曾经有个人也这么跟她说过话。但……那个人是谁呢？

杜青青往购物篮里放了几袋猫粮，看武雨不动，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们不吵了，你看什么呢，这包薄荷怎么样？你最近给狸主子喂什么牌子的薄荷？”

武雨眨去眼里的水汽，转过身看到杜青青提着的购物篮已经半满了，问她：“你忘了，不久前我才从你家带走很多东西。你再买猫粮，东西过期了狸主子都吃不完。”

“总得买点什么，不然怎么好意思看热闹。”杜青青给自己找了个非买不可的理由。

两个人磨磨蹭蹭地挑东西：杜青青看什么都认为狸主子会喜欢，武雨却认为狸主子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又放回货架上……

快结账的时候，老板总算到了，来人是一个精明的小老头。

杜青青收回迈向收银台的脚，“该叫老板娘来的，他肯定吵不过那对夫妻。”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武雨也想知道这件事的走向。对杜青青的说法，她认为宠物店不占理，谁来都没用。

老板到底是老板，开口就是：“我们宠物世界开了十几家连锁店，每年过年期间都是暂停使用会员卡的。”他的食指指着外面，“你们可以出去打听打听，其他的宠物店过年，会员卡都是暂停的，也不是只有我们这样。

您体谅体谅，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过年的时候，很多人出去旅游或者回老家，都会把宠物放在我们这。

我相信也是很多宠物店关门了，你们才跑这么远来到我们这里。而我们店坚持过年不放假，自己的员工又要回老家过年，只能……”

“不管有什么难处，你们做服务行业的，总得把服务做好，现在你跟我吵，有意思吗？”男人指着店里，你看看他们，你说下次他们还会来你店里消费吗？”

宠物店老板看向透明玻璃后的一排人，脸黑了。

他妥协道：“这样，我可以把你们办会员的钱退了，你看行不行？”

夫妻俩走到一边，商量了一会，妻子以“万一他们私下里虐待黑格尔怎么办”，答应退款。

丈夫给黑格尔顺了顺毛，为了宠物的安全，“好吧。”

两人答应之后，老板觉得事情已经解决了。对玻璃后的顾客招呼道：“没什么好看的了，忙你们的去吧。”

看人群渐渐散开，他才慢慢捋着胡子对夫妻俩说：“但是你们之前的消费要按原价从退款里扣除。”

夫妻俩一听炸了：“是你们不愿意给我们提供服务才退款的，又不是我们要求退款的。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十条，消费者享有公平交易的权利。消费者在购买商品或者接受服务时，有权获得质量保障、价格合理、计量正确等公平交易条件，有权拒绝经营者的强制交易行为。

第二十条，经营者向消费者提供有关商品或者服务的质量、性能、用途、有效期限等信息，应当真实、全面，不得作虚假或者引人误解的宣传。

你说，我们去法院起诉你，能不能赢？”

老板被法律条文砸的晕头转向，这时，他也回过味来了，眼前这俩货怕不是律师吧？

他一时不能确定当时员工给他们办会员的时候，有没有说明过年期间不能使用。

也许是老板做久了，一时软不下身子。武雨看到他给店长使了个眼色，两人开始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一个说我们这么做是合法的，答应退款就不错了；一个说你们这么远过来也不容易，我们……

夫妻俩则坚持按会员的折扣退款。

双方的讨价还价持续了二十多分钟，最后还是按那对夫妻的要求退了款。

期间高潮不断，精彩纷呈。

杜青青看得直啧嘴：“精彩，真精彩，比电影还好看。买一点东西附赠一场大戏，一个字——值！”

走出宠物店的时候，武雨看到那个女人的大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喃喃了一句：“她不冷吗？”

杜青青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赶紧走吧，冷死了。”

杜青青坐进车里才说，“那对夫妻虽然有些咄咄逼人，但也守住了底线。不占人家一点便宜，也不让别人占自己的便宜。遇到事直接上法庭，够强硬，我喜欢。

这些商家也是被好脾气的消费者惯坏了，早该有人治治他们了。前些年的微笑服务也要捡起来学学，别只一头扎进钱眼里。”

武雨说：“他们退款后也赔礼道歉了，应该能记住这次的教训。你看，老板给员工训话呢。”

宠物店里的员工站成一排，老头在前面走来走去，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杜青青瞥了眼，启动了汽车，“你家附近不是也有宠物店吗，下次去他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