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青点点头，想着元旦快到了，问武雨：“马上元旦了，你准备去哪里庆祝跨年？”

“又老了一岁，我不想跨年，每年的生日和元旦都不想过。”

杜青青只想着元旦要好好玩，听武雨说马上又要老一岁，瞬间心情低落下来。挥了挥手，“让你一说，元旦真没什么意思。”

说完干脆走了，省得在这里触猫生情。

武雨送走了人，走到客房，看着满满当当的房间，她买的特产占一半，狸主子的家当占了另一半。

她寄了大半的特产给王雪，接着打电话通知她。直到拨出第三次电话，王雪才接到：“你回去S市了？我看到你的邮件了，打电话有什么事吗？我快忙死了。”

王雪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黄主任不知道发什么疯，一连好几篇稿子交给了她。

除了自己的工作，单位里一个新人出了问题，她要帮忙扫尾。还有，商慧工作的事……

她在网上的连载都断了好些天，武雨发来的邮件她也回得断断续续，邮件里经常只有几个字或者一段语音。

武雨见电话接通了，听她这么问，忙说：“是啊，回来了。我给你寄了些东西，你注意快递员的电话。还有，那个，记得帮我给家里寄回去一些。”

王雪离开书桌，伸了个懒腰，“做贼心虚了吧？谁让你对家里撒谎的。不过你放心，我会找好借口的，不会漏了你的底。

嗯，那个，我跟你说个事……唉！算了。”王雪想和武雨打听S市的工作，但S市毕竟太远了，即使有工作，商慧也不一定去，她还有一大家子呢。“没什么，你在外面这么久，回去好好休息。”

“什么事，说吧。跟我还这么吞吞吐吐的？”

“没什么事，你回来肯定有很多事要做，忙你的去吧。”

暂时处理完了杂事，武雨开始找实验仪器的原理，从最简单的配件，开关开始，用精神丝慢慢描摹。

一开始，只是徒有其型，但一分钟后，开关会消散。慢慢地，形状可以固定一小时，两小时，五小时。

开关的功能很简单：打开，闭合。但精神丝完全受武雨的控制，她想打开的时候，开关才会打开，她想闭合的时候，开关才会闭合，和开关这个配件没有关系。

基础问题不解决，其他的功能更不用说了。

但相比去找翟医生问清楚事情的真相，武雨还是更愿意从早到晚地考虑，怎么解决开关自动控制的问题。

之后的几天因为精神丝的使用过度，她的脑袋针扎似的的疼，粘在枕巾上的头发多了不少。

揉了揉发胀的脑子，武雨想，翟医生的事总要面对，既然连最坏的结果都想好怎么解决了，又何必一拖再拖。于是下定决心的她，约了翟医生在小区附近的婳湖公园见面。

到了湖边的井然亭，翟琳看武雨的精神状态挺好，只是手臂打着石膏，“上次是脚受了伤，这次又是手。武雨啊，你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见她面上没有一点不自然，武雨想，难道心理医生的心理素质这么好？如果翟医生真的做了亏心事，怎么见到自己，一点都不心虚。还是何医生冤枉了她？

见武雨一直盯着自己看，翟琳抿了抿头发，“怎么了？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我听说了一件跟你有关的事，翟医生要不要听听。”

翟琳心跳略快，抿了抿唇，“什么事？”

武雨在心里组织了好一会语言，最后还是决定直接说：“在广夏商城的停车场里，有人看到你和别人交易病人的隐私。”

翟琳心里“咯噔”一声，另一只靴子终于落下了。她垂下了头，“是吗？”

把文件和电池交出去之后，她一直关心武雨的案件，不知道是希望武雨胜诉还是败诉。

好在这期间，武雨一直没来医院。否则她不能保证是否会在武雨面前露馅。

后来，武雨约她去家里看诊，按理说她是不应该去的，医院里不缺病人，但因为心里的愧疚，她还是挤出了时间登门看诊。

治疗中，她发现武雨的病情明显加重了。

那时她就后悔了，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自从在叔叔家里看到那个电池开始，她的理智就被嫉妒和贪婪吞噬了。

一开始，有人找她打听武雨的详细病情，她直接拒绝了。那时她没有理由出卖病人的隐私。

但叔叔因为医疗事故被医院放了长假，虽然病人的死亡不是他导致的，但逝者的家属不断在医院闹事，叔叔想再回去工作基本是不可能的事，这和被医院开除也没什么差别了。

离开医院后，他也去其他医院找过工作，但整个医疗系统都知道叔叔的事，没有哪家医院答应他入职，即使一些社区诊所他都进不去。

五十多岁的人，事业上突然遭遇这么大的打击，叔叔的精神出现了问题，翟琳开导了几次无果。后来她发现叔叔的问题不仅是事业上的挫折，他对未来也丧失了希望。

再加上叔叔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工作，他没了收入，婶婶和堂弟堂妹的生活水平开始下降。他的压力一时很大。

于是翟琳提议叔叔自己开一家诊所，这样有事做了，他不会胡思乱想，也能赚钱养家。

叔叔听了虽然心动，但也有些犹豫。毕竟他一离开大学就进了S市市立医院，对诊所了解的不多。

翟琳以为他放弃的时候，听下班的婶婶说，叔叔去很多诊所进行调研了。

那一段时间，他的状态好了很多。

可惜不久后婶婶来找翟琳，说开诊所的费用太高了，不光是房租，还有医疗设备、药品等等太多东西要花钱了。

“你叔叔每个月都工资虽然不少，可是买了房子花了一大半积蓄，你弟弟妹妹的生活费又要不少，他还要帮他的那些病人垫付医疗费，一年到头也存不了多少钱。

你劝劝他，别一心想着开诊所了，万一……我是说万一失败了，不光房子没了，倒欠银行一大笔钱，你弟弟妹妹的书也没法读了。”

“不会的，叔叔能做医院的主任，他的医学水平是没问题的。再说，即使诊所失败了，我的工资也能供得起小瑜和小玲的学费。”

“你怎么不明白呢？做生意不是这么简单的，你也要看看什么时候，不提现在银行贷款的利息有多高，只你叔叔的脾气，他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

婶婶走了以后，翟琳去各家银行问了贷款的条件和利息，心也灰了一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贷款的条件这么苛刻了。

翟琳有心把自己的存款全给叔叔，可是心理医生虽然工资高，但她的工作年限太短，没存多少钱。

爸妈又走得早，没留下什么东西，还是依靠叔叔的资助，她才能读完博士，考到心理医生的资格证。

这时翟琳想到找她打听武雨的信息的人，她才注意到，武雨两个星期没有来医院了。

于是从那时起，她开始了解自己治疗的这个病人的另一面。她知道武雨不仅是科技界新贵，身上还有很多专利。虽然现在因为电池的问题和盛利对簿公堂，但武雨始终没有落入下风。

也许那个时候，她的心态就开始失衡了吧。

在又一次给叔叔诊疗后，翟琳帮忙整理书房，不小心摔了一个吸氧机，她急忙拾起来检查有没有摔坏。

看到电池的瞬间，她怔住了，这个电池她在武雨那里见过。一时间，她把所有的事联系起来了。买消息的人，电池，武雨的官司。

她问了叔叔：“吸氧机里的电池是哪里买的？”叔叔想了一会，说他不记得了。

于是翟琳在武雨的病例的基础上，编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加上一块真的电池，从买消息的人手里拿到了两百万的“咨询费”。

“……你信我，我给他们的资料都是假的，只有那块电池是真的。如果不是……我叔叔的状态……”她说了叔叔的经历。

武雨听了，心里五味杂陈，她也想到了那个救治路人的医生，当时她看情况紧急，没想那么多，把电池给了施救的人。

只是没想到他是翟医生的叔叔，更没想到它会那么巧地落入翟医生手里，而她又恰好缺钱……

“诊所一旦盈利，我会把那笔钱还给你，我可以写借条。

还有，如果你不信任我，但我叔叔的医术是没问题的，他虽然……但他对每家医院都很了解。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是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我叔叔，他会帮忙的。”

武雨知道她肯定有些事没说，但给出电池是自己的决定。于是她拒绝了翟琳的提议：“不用了，那块电池……也有我的问题。”

“那我就捐了，你看行不行？每次捐款后，我可以把回执发给你。”

武雨神情恹恹的，“随你吧。”

翟琳转过身整理好自己，面对武雨的时候，她发现武雨的呼吸有些特别，“你的呼吸方式……你是去学瑜伽了吗？我进来的时候发现，你的精神状况也好了很多。”

武雨摇摇头，不置可否。

“那……你会举报我吗？”

“你还会泄露病人的隐私吗？”

“我发誓，不会了。”

“希望如此吧，如果再有下次，你恐怕要到牢里走一遭了。”

武雨没管翟琳的感激，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