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研发部的大办公室里，江芷和王笑面面相觑。

“你也没联系上？”两人异口同声。

“唉！”他们又同时叹气。

“小武姐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联系不上的事。”

王笑听了，叹气：“要是我，我也得跑。”

江芷不信，“你舍得跑？股份还没捂热呢，小心公司收回去。”

“是哦，想想股份，我还是能忍的，不过小武姐就不一定了。

“小武姐不走，是因为协议。”

“是，是协议。对了，你知道她有多少股份吗？”

“比我们多。”

“我当然知道比我们多，多多少呢？”

江芷想了会说：“一开始的我知道，后来融资了一次，我就不知道了。”

“哦，你也不知道啊。”王笑其实想问武雨开始有多少股份来着，又怕被江芷看轻，认为武雨不对他说，是对他不信任。

江芷愁眉不展，“小武姐不接别人的电话，怎么也和我们断了联系。”

“断了也好，不断我们难做，她也难做。”接到石总的通知后，王笑没打通武雨的电话，那时候他是有些慌的，怕武雨只把他一个人拉黑。后来知道江芷也没联系上武雨，王笑才放下了心。

“起码我们得知道她在哪里，别出什么事才好。”

“你也别联系了，真联系上了，你忍得住不问她工作相关的问题吗？到时候老张头得烦死你。这些天，他带的那些人看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不知道啊！”

“看呗，随便他们看。我只是看到问题后，提出来了而已，他们能怎么着。”

王笑又羡又妒：怎么提出问题的不是自己呢，明明武雨当时准备材料的时候，他也在旁边跟着。

如果是他发现了问题，肯定不会像江芷一样蠢得直接提出来。他能做的事多了，比如和张传水卖个好，或者通过周萍交给石总，最差也能卖给张传水的对手。

他可是听说了，卢老手下还有一个想加入石林的人，实力同样不可小觑。

江芷要是发现问题后跟自己说一声就好了，怎么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个地步，里外不是人。王笑想，江芷跟武雨一样，也是个低情商的家伙。

江芷接着又说：“等小武姐回来了就好了，她请假的时间到了，肯定会回来的。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王笑想：哪能不好呢。他那一点股份都有好多投资机构接触他，到时候转手一卖，只要不挥霍，他一辈子都够用了。只是现在公司形势一片大好，他想再等等。

武雨的股份肯定少不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现在过得有多好了，别不是跟周萍似的，在哪里纸醉金迷吧。

应该纸醉金迷的武雨，此时吊着胳膊，在一家旅店的大厅里晒太阳呢。医生说，多晒太阳，有助于钙质吸收，对她断了的胳膊有好处。

武雨的手臂是她爬天山的时候，没扶稳石壁，摔了一跤，磕在了石头上，桡骨有了轻微骨裂。

游完楼兰古城，她们又一路晃荡去了高昌。

城墙，瓮城，城门，寺庙，佛塔，可汗堡，店肆，民居，客馆，作坊……武雨坐在最高处，想象着高昌国曾经的金碧辉煌。

赵嘉在旁边给她介绍高昌古城的大致情况：古城遗址大致呈方形，总面积200万平方米。你看东北边的宫城，还有内城、外城三重城……是不是和长安很像……

玄奘是与高昌国王结拜的，并不是和李二结拜。他在高昌待了一个月，讲《仁王经》，当时的信众……

高昌国王为玄奘准备了西域二十四国的通行文书，举全国之力，送了黄金一百两，银钱三万，绫及绢等五百匹，派了四名沙弥和二十五名随从与玄奘同行，并给他们提供面罩、手套和靴袜及三十匹马……

也不是像《西游记》里说的，李二给玄奘准备的通关文牒，那个时候不叫通关文牒，叫过所……

在高昌古城蹲了两天后，她们经过火焰山，在这里，除了红色砂，砾岩和石岩，寸草不生。

赵嘉说当地人称火焰山为“红山”，只是冬天没什么好玩的。

接着，她们走过焉耆，龟兹，姑墨，库车，凌山。

翻越天山的时候，两人虽然做了防护措施，仍然受了不少擦伤，但天山美得让人窒息，大脑的愉悦压下了身上的疼痛。

可惜没多久，武雨摔折了胳膊，被人抬下了山。赵嘉劝她出院后回家好好休息，武雨没答应，她还不想回去。再说手臂受伤，也不影响走路。

右手打了石膏之后，她不在笔记本上记录灵感了。无聊时，武雨在脑子里编写程序，以前她修复53时，也这么做过，很难。现在她试了几次，发现精神力暴涨后，用来编程真是太好用了。

后来她又试着写字，把精神丝凝成一个个字，开始有些难，但有了编程的经验后，上手很快，每天写几万字不是问题。

这个时候，分离精神丝也不是什么难题了。以前她想每天有48个小时，一半工作，一半写书。53建议她把精神丝分成两份，它们之间不互相干扰就行。

现在一半编程，一半写字，效率高的杜青青收到她的邮件以后，以为她是不是没有出去玩，而是窝在哪里工作呢。

53见武雨又开始编程，对她说：“我的系统可以自动纠正程序bug，这是系统自带的功能，不需要能量。”

武雨疑惑53怎么提出要帮忙检验程序，有什么原因吗？

53说：“这个功能是我刚恢复不久的。看到你写完程序，要花很长的时间找bug，我才想到这个方法的。”

“你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是不是能量不够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是关于精神力的。你知道你的精神网形成闭环了吧，我想问的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去年武雨能编织出精神网的时候，53已经很惊讶了，但那个时候的网只有小小的一角，他原以为武雨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让精神网形成闭环，甚至死亡来临之前都做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但武雨也不知道原因，她只记得一觉醒来，除了感冒，精神力暴涨了一大截。

“难道是因为感冒？”说完她自己都笑了，“我也不知道，对那天晚上的事，我只记得星光铺在黄沙上很奇妙，后来精神丝就可以幻化出很多设备了。”

“我……我能对你的精神体进行检测吗？”

武雨听了蹙紧眉头，“检测我的精神体？”

“……对。”53有些忐忑，“我想知道你的精神力增加这么快的原因。”

武雨沉默了一会，才问：“你能把自己系统内所有的信息告诉我吗？”

53好一会没说话。

武雨懂了，“不能是吗？我们一样的。”

53不再问，不知是不是放弃了。

几天后，赵嘉和武雨坐缆车来到伊尔克什坦口岸，在C国公民快捷通道排队过关。边检民警在玻璃窗后接过赵嘉的护照，看了她的长相后，让她验证虹膜，确认身份没有问题后，民警问她：“你出国做什么？还有，什么时候回国？”

“我是导游，要带游客出国旅游，”赵嘉指着后面的武雨，“我们一个月后回来。”

“逾期未归的后果，你知道吧？”

“我知道，不会逾期的。”

民警微笑道：“祝你旅途愉快。”

赵嘉的检查通过后，武雨走上前。民警看过她的护照后，又看了她一眼，和上面的照片再三核对后，让她进行虹膜验证。

验证完成后，武雨准备好答案等着他问，谁知道他却又从抽屉里拿出几叠纸和武雨的护照一一比对。

过了好一会，排在武雨身后的人，见她一直在那坐着不走，有些人开始指指点点；赵嘉也在跟警卫沟通，想回去看看自己的游客出了什么问题。

武雨看身后的人等急了，正想问民警出了什么问题，这时他正好抬头，“非常抱歉，您的护照不能过关。”说完，往武雨的护照上盖了个戳。

武雨急忙问：“我的护照有什么问题吗？”自从办好护照，她一次都没有用过，对这方面并不了解。

“您需要大使馆的签证才能出国。”

赵嘉这时过来了，听到民警这么说，她忙问：“我们出去旅游，不是可以落地签吗？”

赵嘉和顾新芝交接的时候，看过武雨的证件，是没问题的。而且Stan是丝绸之路上的国家，是可以在一个星期内落地签的。即使没有护照，只要安检没有问题，也是可以过关的。

赵嘉也不是第一次带人出国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抱歉，武雨女士是需要签证的。”

“为什么？她的护照没什么问题啊，还是她因为什么原因不能出国，麻烦你给我们一个方向，我们好去改。”

“我们只是完成上级交下来的任务，知道的不多，请不要为难我们。”

赵嘉想起他说的签证，“是不是武雨只要有签证就好了？”

“是的，要到C国的大使馆办理。对了，提醒你们，是B城的大使馆。”

两人面面相觑：横跨整个C国啊。赵嘉忍不住想掀桌子，“什么解决办法嘛，直接让人打道回府得了。”

灰溜溜地走出门，武雨说：“先找个地方住下吧，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办法。”

赵嘉不这么乐观，她虽然没遇到过这种事，也听前辈们聊过，和官面上的人打交道的经历，真是谁做谁知道。更何况是签证这种没准的事，简直就是皮球里套皮球，大多数都是不了了之。

住下后，武雨和旅馆的老板打听消息，赵嘉联系旅行社，结果旅行社的负责人说，武雨是一个公司的副部长，档案和社会经历一切正常，没有什么问题，不知道为什么需要B城大使馆的签证。

一般说来，即使需要签证，也要所去国家地区大使馆的签证才对。

武雨听到很多消息，每个人给出的说法都不一样。

有人说是信用破产，有人说没和当地警局报备，有人说在国内有官司没完结……还有人说被对方拒绝入境。

赵嘉听了武雨的转述，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接着又到领事馆打听消息，武雨到律师事务所咨询。

事务所查到的是没问题，武雨没信用问题，身上也没有司法问题，一切正常，可以出国。

晚上武雨接收邮件时，看到杜青青给她发的邮件，问她到哪里了，什么时候回去。

也不知道S市出了什么事，武雨问杜青青，她也不肯说，只道：“你回来就知道了。”

这时武雨已经心生退意，赵嘉在领事馆没打听到什么办法，也只能劝她回去。

当时武雨在天山受伤的时候，她就劝过一次，现在也是个好机会，可以好好休养。

但武雨决定再试一次，如果还是出不了国，她就回去。

到了另一个口岸，边检民警一看到武雨护照上的戳，就说不通过。

彻底死了心，武雨决定回去。

只是旅游的事好说，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但53的主舰一时半会是不能找了。

武雨跟53商量：“目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可以去医院把你取出来移到载体上，让别人带着你出国，怎么样？”

53计算了他面临的客观条件，“不用了。”

他不知道武雨是想赶他走，还是真的为了帮他找到主舰。但现在一点主舰的消息都没有，他首先要保证自己是安全的，以后才有机会找到主舰。

而且他知道武雨不可能不对他做限制措施，起码在他的能量耗尽前，是不能联系其他人的。

如果武雨找的人靠谱还好，一旦出了什么意外，把载体丢了或者损坏了。他不知道多久才能巧合地遇到下一个人补足能量。

对这个星球了解的多了，他才有些后怕，当时如果碰到的是稍微有些贪心的人，他很有可能会被禁锢起来。

现在他只能庆幸，还好碰到的是武雨。虽然她对自己不是很信任，起码他们之间是公平交易，武雨还会帮他找主舰，在能量上也很大方。

只是，精神体的锻炼方法除外。

那时53的能量不足，程序没有补全，武雨又只偶尔问一些能量值很低的问题，53也是太希望得到能量了，才数据混乱，把锻炼精神体的方法交易了出去，只为了获得一大笔能量，来缓解当时即将崩溃的危机。

武雨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像这次一样帮你找主舰了。”

“没关系，你可以先忙自己的事。”不提武雨精神网快速提升的原因他还不知道，只说能量的问题，53还是准备在武雨身边把能量补足，能移动后，再说其他的。

但能教的编程他都教了，剩下他不能教的，是另一个体系的知识，不知道武雨有没有兴趣。

武雨见他不肯离开，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买了卧铺票，准备一路躺回去。

在火车上，看着窗外飞逝的田野，武雨写邮件给王雪，描述一路看到的风景，建议她出来走走，让她不用担心钱和工作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