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人逢喜事还可以治病,李桃姜烧刚退,第二天就能跟家人一起启程,骑马上车的动作利落干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孟翡本还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会被长途跋涉折磨得形销骨立,谁知这十多天来她反而精神奕奕,到达老家的高义王府是后半夜,当地官员出于各自的考量都谁也没有来迎接。
她爹一蹶不振,剩下她娘一人面对乱摊子,李桃姜便做了一回家里的主事人,她出阁前便一直跟着王妃管账做事,现下这境况也得心应手,一个一个清点过人数、一件件小事安排下去,全部安置妥当以后,已经接近黎明。
她早就累了,一直忙到只剩琐碎小事,到黎明前才得以歇下。
孟翡对这地方不大熟悉,能做的是给李桃姜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多吃点,明天还有好多事儿。”
“可是我太累了。”李桃姜在床上翻了个身,疲惫道,“明日少不得外人来观察情况,你是我夫君,男人之间的事就拜托你啦。”
孟翡一顿,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家仅剩的摊子都掀了?”
李桃姜已经困乏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那你可以试试,反正就这么一个大烂摊子,你掀了连片新鲜的的白菜叶也没有,还有我起来想吃红烧排骨。”
而后她话锋一转:“不干也行,祁朗不是还没走吗,他从小就在我们家这儿长大的——”
孟翡立刻道:“嘁,说的我好像还比不过他似的,公主走着瞧!”
李桃姜便放心的睡了,她这一觉从天黑睡到了天黑,醒来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不过热乎乎的饭菜一直在锅里温着,见她醒了小昙就派小婢女去给王妃说一声,一边布菜一边道:
“公主,别说姑爷的本事可不小呢,后院有王妃的婆子们出不了岔子,前院那边事情可多了。咱们王爷对外称病不见人,大大小小的事全交给姑爷处理,祁世子毕竟是客,也不好劳烦他帮这帮那的,外头来了好多来探听家里情况的官员,都是姑爷一个人妥善处置的,来的时候一个个脸上都不好看,姑爷待客交涉,一起喝了顿酒吃了顿饭,走的时候都交口称赞他礼数周全。”
要不人家是皇子呢。
李桃姜听着,便放下心:“这样便好。”
高义王的情况确实复杂,她爹贪污还敢瞒情不报,皇帝龙颜大怒,全家贬为庶人却又说三年后恢复王公之位,要罚他们日日劳作感知百姓艰苦却又禁足,封地上的地方官都换了一批,况且家里还有女儿仍是公主,谁也不好说高义王日后的造化。
李桃姜吃着饭,孟翡提了一壶果酒进来:“喏,你祁大哥给的,这边知府的母亲是老镇北王的远亲,我也与好几位官员交涉过,他们不会为难你家,但也不要想惹出了事找他们。”
“晓得了,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李桃姜给他盛了一碗饭,加了副碗筷:“只要看紧李盖别让他去花楼喝酒,这厮一喝醉酒便要惹是生非,莫让他跟这边官员豪绅家的公子哥打起来,不过打死了我们也没办法。”
“行,明日就给他找十亩地去种,再找两个小吏拿皮鞭子监督他。”孟翡问,“不过公主也想种地么?”
李桃姜喝了口酒,清冽浓香的果味弥漫,奔波近三个月没怎么吃过好东西,她给自己和孟翡都倒了一杯:“原来你想和每天插秧,晒得和酱油一个色的村丫睡一张床。”
孟翡:“那还是算了。”
而后他补充了句:“我可没逼你和我睡啊,你自己说的。”
李桃姜被逗笑了。
这段时间孟翡和祁朗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起码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两人吃一口锅里的饭,喝同一口井的水,互相称兄道弟的,至于里子,连李桃姜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怎么想了。
等家里安稳下来,已经到了初夏,祁朗还没走,拿边境舆图每日来找李桃姜和孟翡研究:“我已经派人拿着你哥哥的画像在东越附近的城里打听,有家客栈老板说见过长相和年龄都对得上的一个人,这人来的时候受了伤,在客栈住到最后身上都没了钱,正好客栈掌柜的有兄弟在东越给预备出嫁的公主修府邸需要人手,便介绍过去了,正好工钱能抵他没交的房费和医药钱,但有一点,这个人自始至终没透露过自己的籍贯,是有商人听出他口音像咱们义州人士。”
义州正是高义王封地,李桃姜惊喜了一瞬,又担忧地问:“受了伤?”
祁朗:“便是这样,真想不到咱们高义王世子,现在居然在东越给人家修屋子。”
孟翡勉强能接受祁朗跟他一起近距离和李桃姜谈事,关乎到李羲的踪迹,孟翡也顾不得祁朗暗中较劲,眼见李桃姜对祁朗和颜悦色,他立刻道:“正好我祖父在那边也有商队……”
李桃姜一把抓住孟翡的手:“收拾东西,去东越。”
第二日,李桃姜就将目前能搜集到的消息告诉了高义王妃:“娘,我和孟翡还有祁大哥去一趟东越,孟翡外公在那里,好歹算是见他的家人。”
她顿了顿,还是不忍心将可能发现哥哥的消息告诉她,唯恐到头来欢喜只是一场空,她怕娘年纪大了又车马劳顿,受不得这么大的刺激。
所幸高义王妃没想那么多,只担忧女儿出远门危险,拉她到一边问:“你到底要和你那个孟国驸马做什么,你俩去就算了朗哥儿也跟你们去,你们三个能好好相处娘欣慰,但去那儿干什么?”
从称呼上来看,娘还是对孟翡有所芥蒂,熟悉又陌生。
李桃姜宽慰道:“娘你别担忧,他外祖家里可是孟国首富,在这边与东越做生意也正常,何况东越盛产阿胶,孟翡说他们那边后宫的娘娘就喜欢喝这个,他家就是负责采购的皇商,我给您带最好的回来。”
高义王妃半信半疑,但拦不住李桃姜坚持,几天赶路后,三人扮作做生意的商人来到了边境。
这边通关文书自有孟翡外公办妥,唯一的要求是——老人家想喝外孙媳妇亲手敬的茶。
孟翡提要求的时候没想着李桃姜愿意,在孟国商贾与士人阶级差异巨大,满身绫罗绸缎的商人与朴素长衫的秀才,人往往尊敬后者,他怕李桃姜觉得委屈。
李桃姜立刻答应了:“什么时候?”
孟翡还没想出如何委婉地劝她外公对小辈极大方,连庶出和远房的新媳妇至少四对沉甸甸的金镯,遇上节日连打赏下人都是五两起步,放在外头二十两都能一家人吃喝不愁一年。
李桃姜答应得干脆,孟翡险些咬到舌头:“……也不是现在,老人家知道你事情没办完没心思,只等公主有了好消息再去也不迟。”
李桃姜:“也好,我这边也没来得及准备礼物给——”
她笑吟吟问:“你的外祖父,我是不是也该叫一声外祖父?”
*
到东越第一件事,便是去疑为李羲出没的客栈,东越国土不大,客栈离王都茌宁也不过骑马五日的距离。
三人虽是运镖的商人打扮,但戚家军精锐士兵假扮的镖师个个身高八尺,脸黑体壮,东越人又偏矮小,一路上倒也安稳,客栈掌柜的一见这样一队人马来住店,连忙撵开跑堂的小徒弟亲自来迎接:“贵客,您诸位贵客这边请……”
李桃姜从车子上下来,刚摘下纱帽,就和客栈掌柜的对上了眼神。
看清她的脸掌柜的吃了一惊,立刻被紧盯他表情的祁朗逮住,一把提溜起脖领子:“看什么呢你!我家的女眷是让你直勾勾看的吗?”
掌柜的忙赔着笑解释:“这位老爷有所不知,您妹妹……”他看见孟翡和李桃姜站在一起,认定祁朗是她兄长一类的亲属,“您妹妹和在小的店里住过的一位客人长得有些相似,前些日子还有人来小的店里打听那位客人呢。”
没想到想要的消息来的如此之快,李桃姜压住喜悦开口:“那是我离家出走的哥哥。”
祁朗神情一喜,松开掌柜的抱拳赔礼:“刚才冒犯您了,我们住店。”
掌柜的忙不迭将最好的上天字号上房清扫一遍,他也是个精明人,一听这帮人话里有找人的意思,殷勤安顿好后就一五一十地将李羲的踪迹都说了:“……实在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居然让您的兄弟做徭役去了,小的这就联系我大哥把人好好的送回来。”
祁朗一听李羲在他的叙述中养好了伤,没受太多苦还居然给工钱,这要揍人的脾气就消下去一半,李桃姜接过话头:“无妨,我替我哥哥把欠你的钱都结了,给个确切地址我自己去找就行。”
掌柜的立刻连他大哥家里几口人、一年跑多少地方修屋子、拉来的劳工一日工钱多少都说了。
唯恐招惹上他们,第二日一早,掌柜的就来敲门,将自己画好的路线图都给了李桃姜,看出来祁朗最能打,还不忘拍马屁:“你妹妹与妹夫真相配,您做哥哥的也不必担心她被欺负。”
孟翡笑了,打赏他一包碎银:“掌柜的嘴巴比东越国娘惹泉的水还甜。”
祁朗皮笑肉不笑道:“我现在是真想捶你。”
李桃姜诚恳道谢后又给掌柜的丰厚的银钱,掌柜的一掂量,笑得牙不见眼:“您只管问,小的知道什么都告诉您。”
李桃姜:“您怎么看出那位客人与我长得像?”
掌柜的道:“他啊,在我店里住的时间久,好多客人都知道他,刚来昏迷得日日不离大夫,我偷偷问过那郎中,受的基本都是刀剑伤,就跟有人追杀似的,他伤好了之后没钱付房费要典当玉佩,问我当地哪有好当铺,玉佩好像是这形状——”
掌柜的仔细回忆,比划了个虎头。
李桃姜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李羲属虎,那时他出生就一直佩戴的本命佩!
掌柜的又道:“玉佩典在了黄罗当铺,那家老板心黑,看他是个外地人,那么好的成色只死当了三十两银子,勉强折了医药费,我也有心想问他是哪里人,别让小的得罪了哪路权贵,您哥哥一直没说,只说自己是争家产离家出走,是家里边的大哥追杀他。”
掌柜的心惊胆战看了眼远处的祁朗,自己给自己脑补了一场大户人家的分家大戏,感慨道:“你那个大哥是军中出身吧,怪不得你哥哥打不过人要离家出走。”
相比祁朗棱角分明的俊朗,李羲的外形确实儒雅一些,但李桃姜心里有些嘀咕。
哥哥为何要给自己编这一出身份,他明明是在更靠近北狄的边境失踪,为何受着重伤辗转来到东越?
李桃姜心里边想着,嘴上顺着掌柜的思路道:“家里祖母重病,临终前想看孙辈化干戈为玉帛,一家人和和美美。”
掌柜的了然,便不再多问了。
有了地图果然方便许多,原定五日的路途他们三人快马加鞭,第四日傍晚就到了东越国都。
这边没有宵禁,百姓吃过晚饭正是走街串巷的时候,似乎临近喜事,家家户户的女人围在一块做灯笼,街巷也有许多店面在出售各式各样的吉利玩意。
李桃姜在街上逛了逛,发觉这边人的生活虽不如金陵,但也祥和安宁,院子里亮着熏鱼,房顶晒着麦子,百姓淳朴,不像是能折磨人的地方。
她心里的不安稍稍放下,找了个店面买东西,打听道:“是公主要出嫁了吗?”
店主是位大娘,见她买的东西多也乐意回答:“可不是嘞,国王最小的蒲香公主到了年纪要抢亲,也不知是谁家的好男郎要被她强进门咯。”
李桃姜:“抢亲?”
“姑娘是宋国人吧,我们和你们不一样。”大娘打量过李桃姜的穿着,笑呵呵道,“我们这里苗人彝人多,你们叫父母媒妁,我们这边叫抢亲,男人能抢女人,贵族女人也能抢男人,公主从小娇宠长大,看上哪家的男人是他的福气。”
大娘瞧见她背后的孟翡:“哟,这是你丈夫吗,那你也小心一些,上一次被公主抢的男人就是宋国文质彬彬的小书生,穿长衫的。”
孟翡:“???”
“多谢大娘提醒。”
李桃姜尴尬地笑笑,结账拿着东西出来,环顾一圈街上人虽多,但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街上的男人老的老小的小,基本没有年轻适婚的。
看来被这位公主抢回去不是福气呢。
第二日,李桃姜打听到蒲香公主兴建的府邸,孟翡祁朗两人自然是一起过去,便将昨日大娘的话告诉他们:“这位蒲香公主隔日下午都会出王宫看自己府邸修建情况,我们去那边转悠说不定会冲撞,要不你俩穿低调一些?”
祁朗惊讶,立刻换了身土里土气的乡下粗鲁汉子的短打,用姜黄粉和锅底灰把脸抹得又黑又黄,还剪了白马的鬃毛粘成胡须,挑扁担出去毫无违和,一看就是个常年劳作的朴实老农。
孟翡不以为然,嘲讽道:“土著人的话不可不信,但你也没必要自以为是女人都喜欢你。”
祁朗切了声:“你小子是不知道我的女人缘,多少人家想与我说亲,在避暑山庄打猎都有女郎偷瞧我,我五岁就俊得有夫人想把三岁的小女儿结娃娃亲,公主你说是不是?”
李桃姜只是笑。
孟翡一身简洁的月白圆领袍,又懒得换衣裳,想了想还是将玉佩发冠看着值钱的东西摘了。
祁朗:“做丈夫就要保护妻子,人公主又不是瞎子,要你这么个麻杆干什么,放那儿看着都硌手。”
孟翡:“乡野村夫!”
祁朗:“等被抢走了有你受的,这边贵族女郎都拿鞭子打人的。”
李桃姜研究了一番公主府附近的地形,耳朵被吵得受不了了:“你俩都给我闭嘴!”
世界终于安静了。
修建公主府可是大工程,但也防不住官员层层转手捞油水,附近等着干几个月活养家糊口的人多,工头也有,李桃姜每个工头都找过了,分批将祁家军塞了进去,干了几日的活,也找工地上做饭的人打听过,但问过的每一个人,都说没有见过李羲。
李桃姜一开始希望满满,到现在心里那点念头十不存一,来汇报发现的祁家军越来越少,基本可以断定——李羲不在这群人之中。
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哥哥受伤干不了苦力活,一开始就坚持不下去了?
可是哥哥自小和祁朗一起练武,两人也交过手,都是差不多的武功底子,她不信哥哥如此脆弱。
“阿姜,我找来了客栈掌柜的他大哥。”
孟翡安慰道:“说不定你哥哥自己找了出路。”
掌柜的大哥正是城里有名的工头,时隔这么久,他居然能认得出李羲的画像:“这人跟着我一路走到王都,我看他模样俊朗,话不多能吃苦,本还想着将女儿许配给他,但是到了王都后,他晴天白日的失踪了,也找过,没有一丁点消息。”
李桃姜:“……”
她忍住焦虑问:“你们这边有吃人族吗?”
工头摇头,仔细回忆着:“我记得那日,好像……蒲香公主出宫过,正是您哥哥消失的那条街。”
孟翡顿时有个不妙的想法。
祁朗无神地望天,喃喃自语:“天杀的,李羲不会叫人家看上了吧。”
这晚,李桃姜把自己关在屋里很久。
孟翡能理解她的心情,大喜大悲之后,本以为这辈子找不到哥哥了,谁知哥哥活着,在异国他乡给人做男宠。
孟翡稍一代入自己都觉得这事儿简直……峰回路转见大山洼,柳暗花明是大烟花。
谁知第二日,他正考虑如何排解李桃姜的郁闷,她已经梳好妆容:“走,我们逛一逛那什么公主爱去的街。”
孟翡自然与她一道儿去,祁朗又把自己倒挫成乡下老农远远跟着,也不知一个抢亲的小姑娘有什么好怕的。
孟翡心底冷嘲,李桃姜似乎当真在逛街,越到繁华之处,街上的年轻俊朗男人基本绝迹,进了一家装潢最气派的成衣店,便有婢女来迎。
“天热了,做身衣裳。”李桃姜一指孟翡,“也量他的尺寸做一身。”
婢女应了,拿来布匹请她挑,李桃姜选好自己的,为孟翡认真挑了一遍,刚拿起一匹宝蓝缎子要问孟翡,便有人一同看上了这匹布:“我要这个!”
李桃姜一抬头,就见是个模样骄横的年轻女郎,周围人一见她都躲得远远的,她也习惯了似的,对婢女颐气指使:“愣着干什么,都给我包起来,她手里的浅粉梨花锦也要,我不嫌弃她碰过。”
李桃姜一把拉过布料:“你脸上麻子多,浅粉穿上衬得更多。”
“谁稀罕穿这种成色的料子,我拿回去垫狗窝而已。”女郎哼了声,硬生生扯过,“我侍卫头领呢,把这个敢跟我抢的女人扔出去!”
立刻便有候在店外的侍卫进门,李桃姜险些被推个趔趄,她手臂被扯疼了,可对上侍卫的脸她猛地一怔,连疼也顾不上:“哥……李!”
哥哥!!
那侍卫转过头,静静盯着李桃姜。
片刻后他退到蒲香公主身后,手按住随时出鞘的刀柄。
李桃姜硬生生忍住还未来得及喊全的名字,旋即发觉不对劲。
酷似哥哥的侍卫明明看到了她,却无波无澜地转过头,眸子里一点动荡都没有,眼神只落在他要保护的女郎身周。
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连眉弓伤疤都一模一样的人,难道李羲失忆了?
孟翡怒气冲冲地护住李桃姜,一掌挥开女郎指李桃姜的手,女郎更是愤怒:“把这个胆敢碰我的……哟,还长得挺俊。”
李桃姜:“你堂堂蒲香公主,由百姓赋税供养着就干些欺男霸女的事么?”
被人当街认出,蒲香公主也不在乎:“怎么着,那你去跟本宫的父王告状啊,不过看在你身边这个郎君挺俊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了,把他给我抓了!”
李桃姜猛烈抗拒起来:“不行,他是我丈夫!”
蒲香公主面露沉吟,然后下一瞬更兴奋了:“原来是成过亲的,那岂不是更会服侍妻子,带走!”
孟翡:“???”
他还未所有动作,立刻有蒲香公主的侍卫拿麻绳来捆他,但看到领头侍卫的脸,他不禁一愣——
李羲?
李桃姜的哥哥!
还挺厉害啊,居然在异国他乡混成了公主的侍卫头领。
孟翡立刻不打算挣扎了,如果侍卫头子就是李桃姜的哥哥,他本就认得李羲,被抓反而是唯一近距离确认李羲的机会,他使眼色让李桃姜别喊了,唯恐节外生枝被这什么刁蛮公主发觉异常。
李桃姜皱紧眉头,担忧地看着他被套上绳索,也许是夫妻做久了,孟翡一个眼神她就能猜出意图,不赞同地摇头。
太危险了。
孟翡心中一暖,微不可查地使眼色,让她趁乱先离开。
蒲香公主没注意李桃姜,她心满意足地欣赏抢来的战利品,喜滋滋地要去摸孟翡:“果然汉人男子就是俊,皮白肉嫩的,今年抓的一个比一个好看。”
孟翡避开她的手,蒲香公主也不生气,反而志在必得地给李桃姜挑眉。
李桃姜:“……”
等祁朗拨开人群冲到店门口,只看到孟翡被塞进蒲香公主马车扬长而去的背影,扬起的灰尘呛得他不住咳嗽:“阿姜,发生什么事了!”
李桃姜幽幽道:“好消息,我似乎找到了哥哥。”
“坏消息,我夫君现在是别人的了。”
……
相比之下,孟翡作为当事人反而镇定的多,所幸他无比配合,蒲香公主没伤李桃姜,安危也有祁朗这个死家伙,只是他掀开车帘回头一看——
祁朗那厮笑得也太张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