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护卫武功很高吗?在你看来都是高手,那真的很难得。
养这么多高手,一定很花钱吧?”木兰咋舌道。
“那是自然,”年年当即肯定了她的想法,“所以我听你说他是京城富商之子时,才觉得难怪。
外头鱼龙混杂,王公贵族之家就算高手云集,也不会随意走动,更不会在此时单独出行。
商人却不一样,要维持生意往来、经营不断,即使逢年过节、天灾战祸,也必须四处奔忙。”
“那他们也不容易。”
“坐在檀木雕花的宝马香车里到处乱跑,哪里不容易了?”
“他摆这个架子也是做生意要装点门面吧?”
“嗯,不过也有可能是习惯使然。”
坐在马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对于坐惯了车轿,第一次骑马的木兰来说,单是踩稳脚蹬不掉下去,就已经让她全身僵硬、精神紧张了。
“你不要那么紧张,追云性情很温顺的,你一紧张它也会紧张了。”走了一阵,年年看木兰满头大汗,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它叫追云?你一说它的名字,我更紧张了。”木兰看着眼前卷曲飘逸的鬃毛,上面的反光仿佛都在嘲笑她的生疏。
感觉到木兰停止了动作,追云打了个响鼻,在原地站住,侧头向马背上的人看来。
追云的眼又大又圆,睫毛很长,看她的眼神很温柔,木兰想,好像在看自己的孩子。
“追云它,有孩子吗?”木兰这么想,就问了出来。
“嗯?”年年一愣,“还没有,你怎么问这个?”
“没,没什么。”木兰脸一红,她在想什么东西。等等,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咳,逐风……还在追求它呢。就是我身下这匹。”年年认真解释道。
“哦,我知道了。那逐风,加油啊!”原来叫逐风啊,追云逐风,蛮般配的。木兰转向年年的坐骑,朝它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那公马立刻激动地昂起头来,扬起前蹄就要往追云身边凑,年年赶紧抓着缰绳把它拉开。
“你别逗它,它脾气躁。”
木兰:喔喔,这下两匹马的性情都掌握了。
行至梅林深处,两人才从马上下来,牵绳并肩而行。
“累了就下来走走。”
“嗯。”
“木兰,你以后也把武功学起来吧?”
“为什么呀?”
“你刚才不是问别人武功高低吗?学了武功就可以看出他人武功高低了哟。”
“习武很累吧?”
“嗯,那是会的。”
“比骑马还累?”
“比骑马累多了。”
“哦。”
里面的雪深一些,踩上去嘎吱嘎吱响,很是有趣,可惜过于干燥,抟不起来,不能打雪仗和堆雪人。
“年年,你上次说的事,我有一个不错的想法,说不定可以帮到你呢。”木兰的声音轻轻的、小小的,好像怕惊落了梅花花瓣上的积雪。
“什么想法?说来听听。”年年语调慵懒,却透着浓浓的兴趣。
和木兰一起走了这么久,他只感觉到内心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安详,仿佛脱离尘嚣、无所挂碍一般。
真是奇怪,那不是出家人爱说的话吗?他可没想出家。
“你凑过来一点。”
虽然知道方圆几百米都没有外人,但年年还是听话地凑了过去。
“天命神凰?”
“怎么样?这个主意可以吗?为了验证,我可还翻阅了不少这个世界的史书,过去也有人用过类似的法子,效果不错呢!”
木兰说的方法,是利用她入梦的能力,将年年美化成上古神凰降世,解救苍生,以此来收服民心。
这确实是历朝崛起时爱用的法子,也总有人信。
“主意很好!不过我觉得,现在用还太早了点。”年年挠了挠头,手碰到发簪,赶紧把它扶了回去,
自己不觉得什么,看在木兰眼里却是一幅可爱呆萌的少女画面,“俗话不是说,好钢也要用在刀刃上嘛,我想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你到底怎么做。”
“行!那我就等着你。”木兰帮他把发簪插好,背着手踱开,过了一会,又踱了回来,问年年,
“对了,你现在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木兰说的是年应莲这个名字。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女主阿莲的愿望吗?她重生不久便去世,未能实现。
我来之后对她的心愿产生了兴趣,也算是应她召唤而来,故名应莲,希望有朝一日能替她实现这个心愿。”
“唔,这样啊……”木兰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这个可不好利用啊……”
“嗯……”年年看着开始自顾自思考对策的木兰,想起现实世界的人常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其实,认真的女人也很好看啊!
看木兰想得头大,不知该怎么劝止的年年,摸着被木兰插得别具一格的木簪,突然打趣道:“说起来,木兰,薛木兰原本白玉素簪、清雅自持,你倒是挺喜欢这些珍珠缎带的。”
“怎么,不好看吗?珍珠缎带多方便啊,多符合本姑娘现在的年龄啊!
我才二十岁不到,就一根簪子年头插到年末,多无趣啊,跟个行走着的女则闺范一样。”木兰把后脑勺怼到年年面前,给他欣赏自己的杰作。
年年忍不住揪了一把上边的珠子:“是挺不错的,绑得还结实,怎么晃都不会掉!”
“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绑啊!”
“不了不了,我头发不绑也不会掉。”
“绑一个好看嘛!”木兰跃跃欲试。
“那个,城门外大道旁新开了一家不错的茶摊,要去坐会儿,吃点东西吗?”
年年顾左右而言他,顺便把自己的头发从木兰手下解救出来。
“还有这种地方?这年头也有人敢出来摆摊?”
“你去了就知道了。”
茶摊是一对中年夫妇在经营,桌椅茶幡都是崭新,立在道路外侧的树下很是扎眼。
喧腾的热汽从木棚里面大捧大捧地冒出来,绕着光秃秃的枝干往上爬,十分地诱人。
眼下虽是新年,各家忙着团聚,可京城外的大道上还是有人的,不是走亲访友,而是流离失所的。
流民不得进京,能在暂居的京城外边找到这么一处歇脚的地方,也是感激不尽了。
年年带木兰走进茶棚坐下,吩咐了一声:“来一壶清茶,两个馒头。”
“哎,客官稍等。”男老板应了一声,就转身进去了。
老板娘在后面煮茶,馒头是现成的,不多时,就都端上来了。
端上来后,老板也只说了一句:“两位请慢用。”
木兰觉得很惊讶,倒不是惊讶馒头配茶这种吃法,毕竟这年头能有个粗面馒头吃也就不错了。
赶路的人吃粗面馒头也难免噎得慌,热腾腾的茶水恰好可以润喉解乏,再合用不过了。
让她惊讶的是老板的反应。
木兰等老板走开,悄悄地说:“年年,这人好奇怪,都不奇怪我们两个衣着光鲜的女子单独在外边行走吗?
我看其他路人的眼神多少都有点不对。”
“你是说他态度平和淡定吗?”年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对呀!”
“木兰,这个茶摊,其实是我们天骄阁设在京城的一个据点。
天骄阁的规矩,不得轻薄女子。这样,你明白了吗?”年年抿了口茶,茶汤入口,笑容更加温润了起来。
“啊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你这么积极地怂恿我来呐!”木兰果然惊喜万分。
过了一阵,见着周围已无旁人,老板和老板娘一齐走到年年和木兰跟前,郑重行礼道:“属下见过阁主,见过阁主夫人。”
“免礼。我就来看看而已,你们做得很好,往后还照此便是。”
“谢阁主!属下遵命!”
木兰大囧:“他,他们叫我,阁主夫人?”
女下属诧异:“您与阁主相处如此亲密,不是阁主夫人是什么?”
男下属点头附和:都叫阁主“年年”了,这样的昵称,旁的还有谁敢叫?早被四大护法拖去喂狗了好吗?
年年轻咳了一下,让他们先下去忙自己的事,然后对木兰说:“你看,这就是没有武功的坏处了。
你若是阁主夫人,便是和我一体的,只要我在,别人忌惮我,也会对你手下留情。
若是别的关系,那就不是不可替代的了,别说手下留情,不排挤打压、取而代之就不错了。”
“好像也有点道理……”木兰想,其实她也没有多反感“阁主夫人”这个称呼就是了,最多感到突然了一些而已。
“你若不想被当作阁主夫人,就赶快把武功练起来啊,等可以打败我了,就用不着这个称号了。”
“年年坏!我哪打得过你?”明知道他自己修的是法术,凡人武功不可能打得过的。
“你武功够厉害就行了。”年年放低标准。
“其实,阁主夫人也不是不行,有武功也可以和你一起战斗……”木兰的说话声,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风一吹就散了。
“什么?”
“没什么。我会好好学武的。”
“嗯,我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妈耶这章好难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