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师，您的要求也太低了吧？”

当16班的学生们把舒捷对每个分数段的要求记录下来后，距离舒捷最近的王洋立刻抱怨，他这次数学考试考了51分，按照舒捷的要求，第一次统测的时候，他得考到76分。

这个分数距离及格还有一大截路，王洋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舒捷微微一笑：“你们上个周考试前也是这么说的。”

王洋立刻就捂住了嘴巴，并且低下了脑袋，在心里祈祷舒捷不会抓着他不放，他一点都不想被树立成班级里的“典型”，那实在太丢脸了。

好在舒捷并没有抓着他不放，这让王洋心里松了一口气。

“黎霄。”

“到！”

“把试卷发下去。”

“好的，舒老师。”

趁着黎霄发试卷的时候，舒捷说道：“你们的试卷我都看过了，只用把我打了绿色三角的题目誊写到错题本上，如果不记得我对错题本的要求，就把前两天发给你们的那张纸读上两三遍再开始写作业。”

“黎霄，错题本星期三收上来。”舒捷继续安排作业：“星期三晚自习默写你们每个人错的前三道题，数据我都录好了，别想投机取巧！”

“还有，黎霄，明天早自习下课后，把上个周三发给你们的练习册收上来，我要检查。”

“好的，舒老师。”黎霄一边发试卷，一边把舒捷的要求都记在了心里。

16班的学生看着刚刚发还到手里的试卷和答题卡，心里堵得慌，一个个惨烈的叉非常的刺眼，好像在嘲笑他们呆在学校里的每分每秒。

舒捷给了学生们一点时间，让他们平复情绪。

“都拿到试卷了吧？”

16班的学生拖着长长的、有气无力的音调说道：“拿到了——”

“很好，现在先把它放到一边，都把头抬起来。”舒捷看着他们：“在讲试卷前，我得先把你们之前的疑问解答了，免得它占用你们的脑部资源，我可以控制外部的环境变量，却不能控制你们的思想。”

试卷一发下来，16班学生遭受的打击更严重了，也越发乖乖地听舒捷的话。

“如果我对你们说，我希望你们班的平均分在下次考试的时候提升50分，你们有什么想法？”

全班一片寂静，没有人敢说话。

舒捷微微挑眉：“看来，你们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以王洋为首的，之前还感到不服气的一帮学生把头埋得更低了。如果全班的平均分提高50分，他们不但能甩掉全年级倒数第一的帽子，甚至还能进入全年级的前列，甚至与理科班一较高下。

只是想想那样的场面，他们的心里就发出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嗤笑。

这怎么可能呢？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舒捷看着他们：“我们有一年的时间去实现这个目标，而不是用一个月。”

“并且，实现这个目标的第一步，就是你们每个人都要实现我给你们定下的小目标。”舒捷说道：“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去惦记，除了给你们增添烦恼和压力外，它没有任何意义，你们应该盯着自己能够达成的目标，然后让它变成现实。”

刘畅呆呆地看着站在讲台上，好像整个人都会发光的舒捷。

从小到大，刘畅都是按部就班的上课、写作业、考试，老师说什么他就干什么，从来没有思考过学习更深层次的意义。

他不明白应该怎么学习才能进步，也不明白为什么不管付出多少的汗水和努力，他总是在原地踏步，甚至退步。

从来没有一个老师像舒捷这样，把学习这件事讲得这么透彻。

16班的绝大部分学生就像刘畅一样，从来没有思考过学习究竟是怎样的一件事，有一小部分学生曾经思考过，但从未得出真正帮助到他们的答案。

“你们觉得自己的成绩为什么不好？”舒捷问道。

然而，没有人敢回答这个问题。

舒捷也不介意，继续说道：“是因为学习差劲吗？还是考试的时候运气不好？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还是没有人敢搭话。

虽然舒捷态度温和又年轻，但16班的学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当舒捷站在讲台上时，就让他们心里发怵又佩服。

“我是一个数学老师，当年还是个理科生，对其他科目不太了解。”舒捷说道：“但就数学而言，我认为你们在两方面出了问题，一是基础，这方面我已经强调很多遍了，希望你们自己也重视，不要怕丢脸也不要怕跟不上，给我从零把基础补起来。”

“二是心态。”舒捷说道：“你们当中很多人，都很害怕数学，甚至是恐惧，一听到数学，脑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我不会’、‘我不行’、‘我一定会做错’、‘我肯定不会及格’之类的想法，考试还没有开始，你们就先把自己之前的努力统统否定了。谁都不能保证次次考满分，就算我是数学老师，我也不能，犯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如果你们连犯错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做到正视自己的能力呢？”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定义高考的，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以我过来人的经验，高考从来不是你与别人的竞争。”舒捷看着一双双还清澈的眼睛说道：“这是你们与自己的竞争，高考的分数是定死的，能争取到多少的分数看的是你自己的本事，最后的排名只是一个结果，不要本末倒置了。”

“你能找到自己身上的问题，克服它，把成绩提上去，考过分数线，你就是赢家。”舒捷说道：“如果做不到，你就输给了自己。”

“与其关注自己在年级、班级里面的排名，更重要的是你们的考试分数，你们谁知道今年高考的分数线？”

王洋小声地说道：“文科一本分数线525分，文科二本分数线480分，文科三本分数线445分，大专分数线365分。”

“很好。”舒捷夸了王洋一声后接着说道：“你们就对着今年的分数线，看看自己处在哪个分数段，然后，你们要做最坏的打算，把每一段分数线再往上加15分。”

“为什么？”王洋好奇地问道。

“你们分析过这两年分数段的趋势吗？”

舒捷这话一出，又把全班同学问倒了。

“近三年，我们鸢祥市的各个分数段的划线分数都在上涨。”舒捷将残酷的现实摊开在了学生面前：“所以，你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这个最坏的打算就是我对你们说的，划线分上涨15分。”

这大概是16班开学以来过得最沉闷的一个星期一了。

虽然他们希望老师、家长将他们当成大人来对待，可当舒捷把现实摊开在他们眼前时，他们才发现自以为是的成熟还是太幼稚了。

刘畅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李希，他是一中的学生。

这些事情，李希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刘畅的眼睛中溢出深深的自卑，他感觉胸口闷闷的，堵得慌。

舒捷的话让刘畅看到，他与李希之间的差距甚至大过了鸿沟。

“我真的好没用啊。”此时此刻，刘畅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舒捷给了学生们足够多的时间笑话他刚才说的话，他之所以在开学的时候一股脑儿的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抛出来，就是为了给学生们把警钟敲响。

他上学的时候语文不太好，所以最讨厌那些说话拐弯抹角的人，也不懂什么比喻、象征的意义。

既然是教育学生，为什么不直接把话说清楚呢？并不是所有学生都有奇高的悟性，如果真的是为学生好，就让他们明白残酷的现实。

也许这种做法比较残忍，但舒捷认为这才是对学生最好的方式。

“现在，把无关紧要的东西收起来，我们开始讲试卷。”舒捷说道：“你们用蓝笔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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