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捷还是没有憋住，洗碗的时候问起了堂哥舒礼的情况，虽然这好像是往大伯的心窝上捅刀子，但舒捷一直都觉得父子之间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没有体会过死别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那有多痛，也不会明白意外降临时会有多猛烈。

哪怕被人嘲笑成“圣父”，舒捷也不希望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再度在别人身上上演，尤其是与自己亲近的人身上。

“大伯，堂哥他还是没有消息吗？”舒捷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鼓足勇气后才看向舒松耘，每次提起堂哥，大伯总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即使如此，舒捷每次都没有错过从舒松耘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

“提他做什么？”舒松耘没好气地说道：“犯了错就知道离家出走，一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教出这么个怂蛋？”

“您别生气！小心血压！”舒捷连忙安抚道：“何况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敢保证堂哥肯定已经知道错了，只要您愿意给他一个台阶，他肯定立马回来。”

“我给他台阶？他要是真有心，就该回来负荆请罪。”舒松耘没有松口：“你们两这些年也没有什么联系吧，你怎么老向着他说话？他当年可差点把你的学籍给卖了。”

“这不是有您伸张正义，他们没有成功嘛。”舒捷说道：“而且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如果读高三的时候，我多上点心、努把力，或许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舒松耘有些疲惫的挥挥手，看着侄子忍不住叹气，他这个侄子就是这样，天生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性格，从小到大不知道吃了多少亏。

“你才该改改自己的脾气。”舒松耘没好气地说道：“学校可不是乌托邦，你要是没点脾气性格，人人都可以欺负你，给我记住了啊。”

“是，您放心，我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舒捷笑着安抚道：“我也是有脾气的，只是你们不知道。”

“是吗？”舒松耘很怀疑，大概是高三、高四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他记忆深刻，他总觉得舒捷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家长一不留神就会让他被别人欺负了。

再联想到舒礼当年干过的事情，舒松耘的心头还蒙着一层愧疚的阴影。

舒捷并没有多做解释，就算他磨破了嘴皮大伯也不会相信他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更何况舒捷一直都相信“事实胜于雄辩”是更古不变的真理。

洗过碗把厨房打扫干净后，舒捷只坐了一小会儿，又陪着舒松耘聊了一会儿天，没等到大伯母回来就先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他依然惦记着舒礼。

开车回家的路上，舒捷忍不住叫出了系统，问道：“系统，我大伯和堂哥之间的关系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宿主，您这算不算一叶障目？”

舒捷立刻就听出了系统的画外音，差点去踩刹车，好在他向来是理性至上，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回家说。”

系统的只言片语让舒捷看到了一点让大伯一家团圆的希望，他的车速不由得加快了一些，但还是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没让自己超速，毕竟现在人人都对交通安全宣传语“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的宣传标语倒背如流。

十分钟后，舒捷到家了，比平日里从大伯家回来足足快了五分钟。

等到舒捷停车熄火，系统的声音才再一次冒了出来：“宿主，我可以说话了吗？”

舒捷当即点头，并追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舒礼的踪迹的？他还在魔都吗？他过得怎么样？”

“我是在对宿主进行扫描的时候发现舒礼的踪迹的。”系统毫不避讳地说道：“这些年，舒礼一直都是宿主的忠实粉丝，宿主每次发歌，他总是前排留言的人之一。如果宿主曾经开过一次直播，说不定你们已经相认了。”

哪怕有着找回亲人把话说开的急切心情，舒捷也不愿意在网上开直播暴露自己真实的生活。

自从舒捷的翻唱事业有了起色后，花海网负责直播业务的工作人员曾经多次联系过舒捷希望与他合作。尽管花海网开出的条件一次比一次优厚，舒捷也没有动过心，他并不想把真实的自己和现实生活曝光在网络上，那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堂哥的昵称是什么？”舒捷立刻追问道，他很想立刻就给舒礼发一条信息，询问舒礼过得好不好，找回曾经的美好。

系统一本正经地答道：“深海黑鱿鱼。”

舒捷努力翻找记忆，清楚的记得粉丝榜上确实有这个名字，每次发布新的翻唱视频后，他都会打赏自己花海网专门的打赏道具十个花束，每个花束价值100元。

想到这里，舒捷当即跑去自建的录音室，除了昂贵的录音设备，里面的两台电脑专门用来处理与“唱给星星听”这个账号有关的所有事情，他还有好几个专门的硬盘储存了粉丝们的留言和弹幕。

等到电脑开机了，舒捷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是有系统的人了，为什么还要用电脑进行傻瓜式搜索？

舒捷好笑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与舒礼的距离这么近，只要有一点弥补遗憾的可能性，他都要拼尽全力。

“系统，你能帮我调出舒礼这些年的留言和弹幕吗？”舒捷问道。

“没问题！”

系统光幕在舒捷的眼前展开，然后竖了起来，一下子钻到了电脑里去。

不需要舒捷点击鼠标和敲打键盘，他的电脑急速运行起来，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系统就抓取出了所有与“深海黑鱿鱼”这个账号相关的所有数据。

一个文档出现在了舒捷的电脑屏幕上，数据信息按照时间顺寻从上往下的排列。

“深海黑鱿鱼”这个账号第一次出现是在十二年前，舒捷第二次参加高考后，那个时候他上传了第二首歌。

舒捷翻唱的第二首歌是补习班开学的前夜上传的，是他听了、唱了好多遍的粤语歌《红日》，第一句就是他十八年人生全部的感悟，每次唱起一段舒捷的鼻子和心脏都会发酸，那首歌的每一句词都写到了他的心坎里，让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翻唱一次。

舒捷也庆幸花海网这个频台足够大，实力足够强，他们买下了全球许多歌曲的版权，让平台的注册用户可以免费使用和翻唱，只是获得的收益要与平台分成，其中一部分是支付给原作的版权费。

正因为花海网的条件太好，所以这里是大部分翻唱歌手的根据地，有人在这里通过翻唱出名，后来走上了原创的道路，成为真正的歌手。

但也有一部分人像舒捷这样，一直坚持只做翻唱歌手，他们其中一部分是平台签约的主播，更多的是音乐爱好者。

不过坐拥百万粉丝还从不露脸，只发翻唱视频的用户，只有他一个。

系统每次看到“唱给星星听”这个账号的数据时，都会沉重的叹气，如果舒捷选择音乐人生的道路，他们两个已经原地飞升了。

舒捷看着文档的第一行，“深海黑鱿鱼”第一次留言和打赏是在《红日》上传了一个半月后，那正是舒捷考上大学，正好去华夏师范大学报道的日子。

“深海黑鱿鱼”的留言只有一行“对不起”，他打赏了舒捷100束花束。

从那天起，每次舒捷发歌，“深海黑鱿鱼”都会留言和打赏，到如今十二年了，他的网名没有变过，习惯也没有改变。

舒捷傻愣愣地看着“深海黑鱿鱼”的留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懊恼地对系统说道：“如果当初的我再敏锐一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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