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蓝眸的老虎精盯着王导，就算知道是拍戏，王导也被盯得后背一麻。

毕竟对面演员眼神脸上的不解和嫌弃，都快变成实质了。

这段时间相处，王副导发现这个演员很特别。

背台词顺溜，练打戏有天分又能吃苦，但是一到时间就溜。跑得比谁都快。

要说没有上进心，拍摄的时候人必在场，就算只是当背景，眼神神态都在位，要说有上进心，一般演员听说有什么空缺补位，自己就主动毛遂自荐了，他却好像视若无睹。

“一个组的，我们也实话实说了，之前不是找你拍过海报么，特出演员出事了，李导让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再拍个角色？这个呢，事出突然，我们也会开会研讨的。不过想着先问问你的意思。征询一下意见。”

楚衡摸了摸手里的手机，无视脑子里系统的尖叫：“我考虑一下，或者你们也可以问下我公司。”

“好嘞。”

导演得到应承，这就转头回去继续拍摄。场务现场调度了一下，今天的拍摄很早就结束了。

回到房间，楚衡坐在沙发上休憩，系统急得恨不得从他怀里爬他脸上。

“宿主宿主，快答应。刷脸，认可，赞扬，力量！”

楚衡不动，只摸出手机来，很是快乐期待地点进小龙养成游戏里。系统在他怀里冒出个脑袋，瞥到楚衡的动作，整个鼠都呆住了。

楚衡点开游戏，小龙可可爱爱。

楚衡闭上眼，眼前一片黑暗。他慢慢睁开眼睛，手机屏里，小龙摇头摆尾，隔着屏幕，与他隔了一个世界。

系统缩在楚衡拿着手机的双手之间，感觉那双被粉丝夸赞的，白皙修长的手指，是扼住自己咽喉的利刃。

楚衡微微歪头，发出疑问：“不是升级了？”

“能、能量不足……”系统越说声音越小，锁着脖子锁到不能动以后，可怜巴巴地眨巴眼睛：“一周只能开一次全息模拟……”

楚衡不吭声了，他静静地盯着系统，一直盯到对方毛都炸开，才轻转目光，手动操纵小龙去搬食物。

系统全身毛都炸了起来，自己团成一团，灰溜溜滚到一边，顺一下毛，抬头看一眼宿主。对方专心致志地喂养小龙，头都不偏一下。

系统嘤了一声：“宿主，你接多点角色嘛，只要看到你的人越多，对你喜欢的越多，统就可以获得更多的力量，从一周一次全息，到两次——”

“两次？”楚衡把小龙送去巢穴里睡觉，抬头静静注视着系统。

系统刚顺下去的毛又炸开来，整个鼠都不安着：“那、那不是要，能量升级么……”

系统越说声音越小，楚衡盯着它，盯到系统彻底没声音。系统缩着脑袋不敢抬头，因此并未发现楚衡的眼睛瞳孔里蔓延出一圈金色光芒，那光芒闪动了一下，楚衡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握紧成拳，再又慢慢松开。

“很好。”

系统听到一个听起来很是平静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宿主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可以，不就是人类的情绪么。接了。”

闻言，系统快乐地摆了下尾巴。

楚衡双手交叠在小腹上，人往后一仰躺。系统悄咪咪蹭过去，像一只真正的动物一样，在他手肘那儿蹭一下，撒娇。

“宿主，统会努力成长的。”

“呵。”

“宿主你不要这样笑，怪吓统的。”

楚衡懒得再吭声了。

与此同时，前脚看到许逸事情的李畅，后脚就接到了导演那边的电话，挂断电话，他原地坐了好一会，开始拍着桌子大笑，笑得君姐来看了他好几次。

笑够了，李畅站起身来，整理衣冠仪容，使劲搓了搓自己脸颊，大喊一声：“我可以的！”

这天上掉下来的大饼，他们星光娱乐公司，就接了！

剧组重新发了一份邀请楚衡出演献长生里面BOSS则辰的合同，约定了报酬以及后续一些宣发的事情，李畅看完之后打印了合同，溜达跑去影城。

李畅到的时候，楚衡在健身室。李畅跑进去，就看到自家看起来纤瘦的艺人一手一个哑铃舞得虎虎生风。

见状李畅忍不住咽了一下，总感觉，只有一块腹肌的自己极其废柴。

楚衡做完哑铃操，轻轻将手里的哑铃放下，走近李畅。

“畅畅来了？”

“来了来了，等我下。”

李畅咔咔拍了几张照片，围着楚衡转了两圈：“看不出看不出，我觉得小楚老师你能一拳把我打趴下。”

楚衡笑了一下，伸手捏住李畅的肩膀，对方瞬间僵在原地。

“别紧张，你试着走动一下。”

李畅一动，走不掉。他再使劲，脸都憋红了，被楚衡摁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得了，看不出来啊。”李畅瞪圆眼睛，真心道：“厉害了我的哥，你这把子力气，完全看不出来。”

“小有天赋。”楚衡松开李畅，比了下左手：“手全好了，才敢用力。”

李畅比个大拇指：“是要好好保护自己。”说完，李畅从站在一边的文拉日手里接过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楚衡。

楚衡接过水一口气喝完，拿起外套套在身上，冲文拉日点了下头，对方解开外衣，自己开始锻炼起来。楚衡跟李畅则往住的房间走去。

“咱们答应的话，就是多一份酬劳，也有一些曝光的机会。但是呢，也有一定的不足。”

李畅打开自己的千浪账号，点到楚衡的账号，点开评论区，递给楚衡。

“小楚老师，上次定妆的小老虎很多人喜欢，但是也有不喜欢你的。还有因为同剧组的人的妆扮问题，对你有不好的言论。而且——”

李畅点了楚衡最新发的照片的内容，面带些许为难，他小心地看着楚衡，对方一脸温和，好像根本没在意。

“你上次发照片，好像把富贵一起发上去了。”

系统蹲在茶几上啃黄瓜，闻言，扭头吱吱了两声，李畅瞪圆眼睛看了它两眼，又低头继续捣鼓自己手机。

“就，有人攻击你嘛，说……你性格古怪，养老鼠什么的，还有就是，你名字的事情……”李畅看一眼情绪稳定的楚衡，感觉对方是真的完全不在意，甚至还在拿花生扔给那只油光水滑的宠物逗对方玩。

“反正，有些不理智的人在辱骂你，说你慕和什么的。我观察过了，确实大部分是许逸粉丝，如果一旦你真的顶替了许逸的角色，那么可能会有更多的人记恨你，辱骂你。”

“就算我什么都没做，她们现在不就是在辱骂我？”楚衡拿起自己手机，打开千浪，编辑了一会，突然抬头笑吟吟看着李畅。瞳孔渐渐变成淡金色。

“我在平台上对外发表言论需要你同意吗？我的言论你需要一字一句审核吗？”

李畅被他的目光直视，愣了一下，真心实意道：“小楚老师，哥，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觉得我有时候心态都没你好。我可能还不如你。咱们之前就说过的，你选择了我们，那也算是我们的荣幸，能跟你一起拿到成绩，也算是我的幸运了。我们老板吧，他开公司也是为了长辈遗愿，下次有空跟你细说。我觉得有些决定，你自己把握，你比我可能看得更清楚。”

楚衡轻笑了一下，眼中的金色散去，他低头将编辑的字词稍微改动了一下，发送出去。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1）我的名字，取自东海扶桑，光华万丈。扶桑是金乌栖身之地，金乌是太阳之子，神光使者。

愿爱我之人如光，心中坦荡，不爱之人各自顺畅。

“世人怎么看我，我无所谓，你们不介意，我便不介意。他人的厌恶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系统吱吱两声，发出柔弱而无人在意的声音：统在乎……负面情绪太多，统可能会坏掉的，吱……咔咔咔……

李畅看了眼不笑眯眯的楚衡，再看一眼好像卡住脖子的大耗子，有点紧张：“富贵是不是吃撑了？”

楚衡看了一眼在疯狂读取数据的系统，拿起手帕往大耗子头上一盖。

“公司都会先看合同，你们是专业的，你们觉得没有问题，那我也没有问题。”楚衡站起身，拿着手机揣到口袋里，脸上带了一丝自信和戏谑：“一个坏蛋角色，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李畅鱼跃而起：“好咧，我去跟导演谈，咱也不能白打工是不？我要把一切负面尽可能降低，其他的交给我吧！”

许逸不能参与拍摄的事情闹开以后，献长生剧组也有受到波及。虽然他戏份不多，但在最终定稿的剧本里，他饰演的则辰就是顺势而为，让男女主无法修仙的关键人物。

而且他还有大部分的打戏以及疯狂上头的粉丝。不管找谁来替演，都会被他愤怒的粉丝群起攻之，暴力辱骂。一些能打的小生纷纷公布行程，明里暗里表现出不想参与这事的态度。

但是剧组也不可能无限制地等他的处理结果，毕竟被人实名举报，审核部门出于风险考虑和舆论风向，都不会支持再用这类风险艺人。

剧组开会的时候，投资人甚至已经开始情绪不稳定，直接抱怨。相比之下，导演组看起来就格外镇定，甚至原作门前大桥也表现得情绪非常稳定。

王子豪内心很是焦灼。这是他出道第五年第一次拿到的主角剧，从一开始参与选角，他就投入了全部的精力与热爱，如今如果因为一个平常就爱乱来的人毁了自己的事业，他真的很难想象，自己会不会做出点什么不合适的举动来。

换上衣服，王子豪在化妆室长长叹了一口气，才慢慢走出去，准备开始今天的拍摄。他的经纪人昨晚跟他提了一下找替身的事情，但王子豪并不很乐观。

许逸出道比自己晚，但是风头正盛，有一大批令人羡慕但害怕的粉丝。光是上次定妆海报下的撕扯，王子豪已经感受到了许逸粉丝口无遮拦，怼天怼地的疯狂。一般有点名气的演员，估计都不是很想接这个活。

但如果不是专业或者科班的人来接，可能质量上又不会太行。王子豪愁得啊，感觉自己都要掉头发了。

“子豪，苦着脸干啥。来来来。”

走到片场，王子豪还没完全稳定好情绪，李导拿着个大喇叭，乐呵呵地喊他了。

王子豪暗道一声不好，赶紧堆起笑脸，走上前去。

“李导不好意思，昨晚没睡好，有点意识模糊。”

“没事没事，来了就好，准备一下。”李导乐呵呵把大喇叭放一边，场务开始进入状态。王子豪睁大眼睛，看了眼正在布置的场景。

“这是——”

这怎么有点像剧本里他发现最终BOSS，然后跟那个戴着面具的BOSS大打出手的那一幕呢？

“你看。”

李导示意一下，王子豪一回头，一个戴着半截面具，挡住鼻子和一只眼睛，露出下巴的红衣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对手双手杵在剑柄上，白色的长袍被鼓风机吹起，翩然若仙之间，扬起的嘴角，血红的瞳孔，都昭示着不祥。

王子豪哇了一声，还没开口，对方抬起右手，比在脖子前，头微微一动，做了个挑衅的动作。

好家伙！

王子豪整个人都被激起斗志来了。

不管你是谁，你这个表演，可真让人迫不及待了。

李导笑得尖牙不见眼，大喇叭一扬：“A组，36场，准备了准备了，上威压，2号机，3号机——action！”

作者有话要说：（1）《楚辞?九歌?东君》：“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