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事被绑定系统，楚扶光在医院住了两周，期间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来，系统自称这让身为一个高维度存在的自己很没有面子，问楚扶光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在人类一脸看智障的表情里，蹲在床单上的花枝鼠系统委屈巴巴地比了下宿主手机：“统通过观察你们人类世界，发现人类很喜欢玩游戏，在虚拟世界里获得各种快乐。统觉得人类的游戏还挺有意思的，就自己动手稍微改良了一下。”

“改良？”

系统指着楚扶光的手机美滋滋献宝：“对，统根据人类一些小游戏，自己模仿制作了一个小游戏。已经装在宿主的手机上了，基本不占用内存，用的是统自带的粒子能量，手机有电玩到天亮，有网没网不受影响。”

楚扶光伸手拿起自己在充电故而没仔细看的手机，划开屏幕，就看到一只盘着的银色小龙的图标在屏幕右下角。他伸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原本盘着的小龙立刻展开身躯，张嘴咆哮状，然后手机屏幕进入一个模拟界面。

黑色的光团在屏幕上乱窜，一只小小的靛蓝色小龙随着楚扶光手指移动摇头摆尾。龙的造型参考的华国图腾信仰，蛇颈鱼鳞，四爪似鹰。也许是设计成幼小的龙形，小龙头山没有鹿角，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尖尖的小獠牙，不凶，反而因为太小显得过于可爱。

“宿主喜欢龙吗？我们主系统也喜欢。我从有意识起，就看到各种龙的装饰。虽然我们这些系统都是电子光波的形态，但是像拟态一样，我们吸取足够多的情绪力量之后，也可以变换拟态的。”

大耗子宛如一只真正的宠物花枝鼠一般，用小爪子摸了摸自己胡须：“为了锻炼自己对能量的应用，统结合人类游戏，做了这个小龙搬食物的游戏，要操纵小龙把黑色的能量团全部都搬到左边的巢穴里，还要躲开天上的——”

系统默默看着楚扶光反应不及时，手中的小龙被从天而降的陨石砸得吱吱叫，忍不住反手用爪爪扣了扣有点发麻的后背。

对方斜眼看了它一眼，系统只觉得尾巴上的绒毛不由自主地炸了起来。它张嘴磕巴道：“被、被砸到会掉血，小龙很小，砸多了会死掉——有、有三条命的！”

楚扶光目光冷冽得很：“我要谢谢你现在才提醒吗？”

系统趴在被子角落，将自己团成一团，一下又一下顺着自己炸开的尾巴毛，抬头看看认真玩游戏的宿主，顺一下自己尾巴毛，又抬头看一下宿主，将自己的毛顺直了，小心翼翼道：“宿主，你玩这个游戏开心吗？”

楚扶光小心翼翼地操纵着小龙把食物都捡回巢穴，看着那条精度不够完美，还很幼态的小龙摇头摆尾，露出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我啊，很喜欢这个游戏……”

系统“哦”了一声：“统可以继续完善这个游戏，统做了一个初始设定，在吸取足够能量以后，宿主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去逐步完善游戏，养成小龙。只要提供情绪能量足够多，统甚至能给宿主模拟出你们人类追求的全息VR4D情景。宿主就可以通过模拟观感，摸到你养成的大龙！”

楚扶光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的小龙身上，灵巧地躲避着天上降下来的陨石、还有一些看起来奇怪的块状物体，头也不抬：“那我会稍微努力一点，工作多做一点，给你足够的能量。”

手机里，小龙带着食物回到巢穴，便开始不再随着楚扶光手指游动，而是盘成一团，不再有反应。

楚扶光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睡觉的小龙，回头疑惑地看着系统的毛脸：“它要睡觉？”

“啊，不然呢？”系统的毛脸上露出愚蠢且清澈的表情，“人饿了要吃饭，龙也是。人困了要睡觉，龙也一样。养成游戏要吃饭要睡觉，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而且人类说要睡够至少八小时，所以统设定小龙要睡十二小时呢——宿主你难道是游戏儿童？”

楚扶光向来比较稳定的情绪出现了一点波动，他不客气地对着大耗子连续两个弹指扣，弹得大耗子原地翻白眼。

“宿主，统现在能量不够，就只做了一点框架，后续可成长的，你听统狡辩。”

楚扶光冷笑一声：“我信你，我真的信你。”

将手机放到一边，楚扶光再次环视病房一周，确认是否有落下东西。

今天上午再次拍了CT后，医生终于同意他的出院申请，只是有一些欲言又止。

恰好李畅打了电话来，问到楚扶光说今天出院，立刻主动说来接他，顺便再聊一聊马上可以开展的一个公益演出活动。听到有朋友来接，医生脸上露出了些许放松的心情。

“小楚，你还年轻，也要爱护自己的身体，不能劳累，要多注意休息，觉得不舒服马上看医生就诊好吗？”

头发花白但不过才不惑之年的医生语重心长道，楚扶光放下手机，走到医生面前，伸手握住对方：“谢谢。”

医生笑了下，转身走了。李畅来得很快，楚扶光的东西收在一个收纳袋里，轻轻提着就能走，倒是出院之前，医院给开了一堆的补脑液，有点占地方。

李畅一手拿着药一边忍不住回头看楚扶光，比起第一次见面刘海遮着眉毛显得年龄小，剪短头发并且露出额头的楚扶光，有着成熟男人的帅气，自信、惬意。

“我送你回家？现在还早，合同你也可以再看一下，确认好了再决定是不是签约。”

李畅放好东西坐进驾驶座，楚扶光已经在后座上稳稳坐定了。

“我回家，利安区和平街道14弄25号9单元5楼。”

楚扶光身子往后一靠，报了地址，李畅踩住刹车点火：“好，看我的。”

他的技术确实如他所说，速度不急不缓，加速缓缓有序，从人多的医院绕了一圈出去到环线，流畅得像他的名字一般。

李畅轻踩刹车，等红绿灯的时候，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坐在后座的楚扶光。

青年靠在后座上，侧头看着窗外，那侧脸和鼻梁好看得惊心动魄。这帅的就是女娲造人时候亲手捏的，而自己这种大概就是娘娘捏累了手滑砸地上长的吧。

李畅感慨了一下，看到绿灯亮了，收回目光，脚轻踩油门，车子稳稳向前滑行而去。

利安区和平街道是个比较老的街道。只有双行道，街边种着高大的树木。李畅认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树，只看到这些高大的树木舒展着枝丫，叶片张开，开始遮盖道路。各种鸟雀在树枝间飞来飞去，衔枝筑巢。

“这环境还挺好的。”李畅开进小区，慢慢往楚扶光家里开去。小区里不说鸟语花香，各种树木灌木长得郁郁葱葱，绿意盎然。

小区没有电梯，楼层之间间距也比较大，李畅停稳车后，提着药跟着楚扶光开始爬楼。

他习惯了公司的小平房办公，出去基本是开车坐电梯，爬五楼都有点喘气。

楚扶光打开房门，半个多月没回家，空气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两室一厅的套间一眼可以看到头。大沙发，一台电视，其他家具基本没有，极其简约风。

系统和李畅一起，发出了尴尬不失礼貌的声音。

“这就是极简风吧。”

“哇，你家里居然只有一个沙发一个电视，连个盆栽都没有。”

系统吱哇了一下立马消声装死，李畅左右环视了一下，有点后悔没带两瓶水上来，自己还是不够专业，应该考虑到对方住院很久没回家，家里什么都没有的。

“小区门口有一家小菜馆，做的窝窝头不错，我们去那里坐着边吃边谈？”

楚扶光将手里提的包放下，主动道：“家里也没有打扫卫生，实在不太适合谈事情。晚点我再请一位阿姨来帮忙打扫一下就好了。”

李畅目光在电视机旁放着的一个三人合影上扫过，赶紧点头：“可以可以。”

两人放下东西便离去。李畅下楼比上楼显得游刃有余。

菜馆就在同小区的第3单元，步行五分钟左右就到了。晚春的阳光有些刺眼，但高大的树木遮盖了大部分，两人坐在小菜馆，就着窝窝头和牛肉汤，边吃边签合同。

李畅嘴里含着一口窝头，看着楚扶光翻看了一下合同，一笔一划签下自己的名字，依然有种不真实感。

“真签了啊？”

楚扶光抬起头，右手轻轻点了下合同上自己签字的地方，一挑眉。他吃东西的时候会摘下眼镜，两人近距离互相对视，李畅只觉得被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瞳孔盯住，整个人都要原地融化了。

太可怕了，在饭菜的烟气缭绕衬托中，这人好看得更加不像人类。

李畅努力给自己脸上捏了一下：“真不后悔呀？我们公司现在不咋样啊。”

“我的条件一般，要求也很多，能找到一个愿意接受我的公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楚扶光坐直身子，微微歪头，笑容里带了一丝玩味。

李畅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还条件一般，哥你是对自己的外貌认知不清吗？

三两口吞掉窝头，李畅掏出纸巾反复擦手，足足擦了三次，才小心翼翼将合同拿在手里，看了一遍确认楚扶光签字的地方，放进文件袋，装进自己的文件包里。

“对了楚哥，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你说、”

“就是，你的名字……”李畅斟酌着开口，坐在他对面的人吃完东西，再次戴起了眼镜。气质瞬间变得柔和起来。这让他有了一些勇气。

“我写方案的时候，考虑一下。就是你也知道，和国那边有个别称，和你名字有点像。现在有的人嘛又杠得很……”

楚扶光微微挑眉，系统安静了好久，此时也没忍住跳了出来。“是的宿主，统发现你们人类好多种族啊，什么白种，黑种，还有什么少数民种，杠精属于什么种？”

楚扶光抬手捏了下眉心，李畅瞬间停住话题，面带担忧：“你没事吧？你不是头疼吧？”毕竟出院的时候，他听护士交代他楚哥还是要多休息的。

“我只是最近有点习惯会捏一下，并没有哪里不舒服，别担心。”楚扶光冲李畅笑了一下。对方果然耳朵又红了。

李畅咳了一下，坐直身子，一脸严肃：“就是，可能要楚哥想个艺名什么的。我知道扶是帮扶的意思吧——”

“不是。”楚扶光轻声打断李畅，抬起右手食指轻轻摇动否决：“我的名字，取自东海扶桑，光华万丈。扶桑是金乌栖身之地，金乌是太阳之子，神光使者。”

李畅冲着楚扶光比了个赞，原来文盲竟是自己：“我、我学识不够。”

“现在知道的人不多就是了，那我取个艺名吧。”楚扶光思虑一下，抬起头来，“北斗七星里玉衡光最亮，那我叫楚衡吧。”

李畅长大嘴：“得。哥你真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音乐老师吗？信手拈来、博文洽物，功力深厚啊！”

楚扶光矜持地点头：“过奖。”

系统，系统它不敢出声，悄咪咪又跑去人类网络冲浪了。

宿主太聪明，统也不能停下学习进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