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省电视台有一档开了快三十年的少儿节目，叫做小风筝。

初代台长说孩子们都是可爱的小风筝，随风上青云，但是一定要有一根线牵着，带着他们。

每年寒暑假，江省小朋友最喜欢的，就是写信给电视台，然后许愿被抽中去参加现场的节目录制。

几十年下来，当初上过电视和看电视的小孩都长大了，也带着自己的小孩看电视。

虽然现在网络发达，很多视频平台，但是出于情怀和节目组本身对节目核心的重视，小风筝的收视一直很好。

节目组在不断加入吸纳新鲜元素之后，最新的节目录制也开始筹备起来。

楚衡一边看之前节目的录播，一边听李畅的介绍。

能抢到这个节目其实也是上次表演带来的福利，据说是有很多小朋友很喜欢又高又好看，笑起来很温柔的大树先生，所以在一众名单里，电视台先选择了楚衡。

他养的花枝鼠和新捡到的小乌鸦也是一个亮点，因为节目组在这期暑假的主题就是关爱生命和节约粮食。

花枝鼠没有什么攻击性，幼鸟也是。节目组提前跟李畅沟通过后，又找李畅和楚衡要了不少相关信息，最终确定下来楚衡带着登记名叫富贵和瓜瓜的两个小动物过去，给现场参演的十名小升初的学生做一个简短科普和互动。

李畅将富贵从水盆里拿出来，用毛巾擦着身子，手指忍不住在它软乎乎的身体上捏了一把：“富贵啊你真的鼠如其名啊。”

系统吱吱叫着，人性化地张开爪子，让李畅给自己擦水擦得更方便，黑豆眼都闭起来了，毛脸上全是惬意。

李畅将大耗子抱在毛巾里放在膝盖上，侧头看着楚衡正在跟瓜瓜讨价还价。

也是他家艺人养了小鸟，李畅才知道原来鸟也有这么多讲究。

什么鸟用裤兜，鸟用背带，滋养丸，磨牙玩具，磨爪玩具，不比猫猫狗狗简单啊……

富贵看起来呆，但是呆有呆的好处，这么久了，李畅每次看到富贵，都是一脸呆滞随便搓的样子，他怀疑富贵再这么呆下去，瓜瓜再长大一点，早晚上演惨案。

说到瓜瓜，立马一声愤怒地大叫。

李畅一回头，就看到愤怒的小白鸟疯狂地将鹦鹉裤兜拍到地上，疯狂地叼着楚衡的衣袖在摆头。

“瓜瓜这是气疯了吗？”

李畅看到小鸟毛都炸开了，忍不住抱了下富贵，富贵也在他膝盖上缩了一下。

小白鸦比之前明显大了两圈，身上秃的地方也长出了白色的羽毛，只是尾巴上的毛还没长出来。

它一翅膀拍飞鹦鹉用的裤兜，再一翅膀掀了鸟用背带，气得胸口一抖一抖的，却没有去啄楚衡，只叼着对方衣袖发疯。

“但是，你控制不住。”

楚衡靠近小白鸦，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低声道：“要出去玩，就要遵守人类的规则，哪怕是……也要遵守。”

“哇！哇！”

瓜瓜拍着翅膀无能狂怒，一扭头看到富贵探头探脑的样子，扑扇着翅膀就滑行了过来，一头栽到李畅怀里。

富贵灵活地从李畅怀里窜出来，扭头往仓鼠笼子里窜，瓜瓜一扇翅膀，追上去就打。

富贵发出凄厉的叫声，偌大一只花枝鼠，不敢回击只有自己一半大小的小白鸟。被瓜瓜对着脑门就是一通啄，鼠毛乱飞，老鼠惨叫。

“噫——”李畅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头发。

他看了看抱着双手壁上观的楚衡，指了一下打作一团的两只：“没问题吗？”

楚衡面带笑意，脸上眼里带着几分戏谑：“没事，它有分寸。它现在要出门，背带和裤子都要穿，一只鸟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忍着，它也就只能打一下富贵出气了。”

李畅想了下瓜瓜在楚衡面前的样子，啧啧称奇：“小楚老师，不知道的还以为瓜瓜是你亲儿子呢，对着你又怒又想反抗又不敢的样子，话说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富贵和瓜瓜的智商很高，哦，富贵可能蠢了点。”

楚衡第一次乐开了花，他抬手捂住嘴，眼睛弯成弯月：“我养的，怎么能不算是我儿子呢。”

正在殴打富贵的瓜瓜闻言，扭头冲着楚衡哇了一声，再次获得李畅的惊叹。

聪明，实在太聪明了，哪天瓜瓜说话骂人他都不惊讶。

小风筝录制现场，主持人和孩子们说好了今天会有两位特别的动物嘉宾过来，还跟他们约好不可以大声尖叫，不能没有经过主人同意就伸手去摸以后，副导演冲门口的场务比了个OK，楚衡穿着一身白色条纹运动服，肩膀上蹲着一只带着黑色背带的小白鸟，手里提着一个相对比较小的笼子带着富贵登场了。

看到楚衡带着小鸟出场，孩子们忍不住发出小小的哇声。

主持人叫小鱼姐姐，看到楚衡左小鸟，右老鼠地出来，脸上笑容满满。

“好了孩子们，这就是今天和大家一起参加节目的楚老师，和他的两个动物朋友，瓜瓜和富贵。让我们轻轻地鼓掌欢迎一下，免得吓到小鸟。”

孩子们坐在原型的椅子上，闻言，轻轻拍了一下手掌，又赶紧停下来，手指比在唇边，表示安静。

瓜瓜蹲在楚衡肩头，淡红色的眼睛四处打量着，很是安静乖巧。只是偶尔会忍不住回头啄一下背上的背带，又习惯性地去叼一下楚衡长到耳边微微带卷的头发。

“来我们让楚老师给大家介绍一下。”

小鱼伸手接过楚衡手里的仓鼠笼，落落大方地拿起笼子，放在孩子们围坐着的小桌上。

楚衡戴着耳麦，他抬手将肩膀上的瓜瓜轻轻捧到手里，放在桌上。

一时间，孩子们的目光，灯光，还有数个摄像头都对准了看起来还有些娇气的小白鸦。

李畅在一边，紧张得手都握紧了。

瓜瓜昂着头，歪头看着好奇、惊喜地打量着自己的一群人类幼崽，转身跳回楚衡手心里。

“这是我在下雨天的时候在路边捡到的小鸟。它的学名是小嘴乌鸦，属于鸦科鸦属。这个小家伙是你们课文里乌鸦喝水的主角。（1）”

楚衡摸着瓜瓜的头，将它托在掌心，轻轻拉起它的翅膀：“它属于白化种。本来应该是黑色羽毛的小黑鸟，变成了白色的。”

“我知道，是不是像我们人类的少白头，白化病。”

扎着马尾的小姑娘细声细气说道，唯恐声音太大惊到了小白鸦。

楚衡赞许的点头，向着小姑娘那边稍稍抬手：“你很聪明。它叫瓜瓜，它现在还是属于幼鸟，不会飞，所以你们不可以摸它。小朋友脾气比较大，你们小时候也会有发脾气的时候对吧。”

楚衡话音刚落，瓜瓜就小声呜呜了起来，伸长脖子顺嘴叼住楚衡一撮刘海，眼睛滴溜溜一转，还叼着拽了两下，直到学生们都哄笑出声才松开。

“如果你们遇到小鸟落巢，在路边的话把小鸟送到树枝上就好。如果遇到大鸟，找你们可爱的警察叔叔。每一个生命都是可贵的，不为觅食，就不要残杀。”

楚衡顿了一下，眼睛从在座的孩子们脸上一个个看过：“小孩子就当好小孩子，不会的事情就找大人。开开心心就好。”

小鱼适时在一旁鼓起掌来：“是的，现在的大家有自己独立的想法没错，但是你们的身体还是小孩子，还在成长阶段。需要向长辈求助和沟通的时候，请务必相信我们大人好吗？”

一群半大的小孩点头，瓜瓜也很是捧场地拍了拍翅膀。楚衡抬手将瓜瓜放回自己肩膀，它也乖巧地蹲着不动。

李畅在一边偷偷海豹鼓掌，中二期的小孩子就是要这样，连哄带骗来点酷的。带鸟出场可太帅了，今天瓜瓜也超级配合。

介绍完了鸟，小鱼深呼吸一下，卖起了关子。

“大家看到过老鼠没？”

小孩们哄笑起来，挨个表达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老鼠，一时间叽叽喳喳声不断，吵得瓜瓜忍不住往楚衡脖子那贴近几分。

楚衡一动，就蹭到小鸟柔软带着点温度的身体。

瓜瓜蹲着一动不动，白色羽毛极其引人好感，砸吧了下嘴，抬头蹭蹭楚衡，看起来可爱极了。

在孩子们的好奇和期待心达到最高时，楚衡伸手掏出了爪子里还捏着一块苹果的富贵。

那肥嘟嘟，毛茸茸，一脸无辜又茫然的表情，再次让孩子们哇出声。

花枝鼠的介绍交给了小鱼，楚衡在副导演的引导下走到一边，将瓜瓜递给李畅。

“来，瓜爷，我会照顾好你的。”

李畅双手接过瓜瓜，将它放在自己左边肩膀上，掏出早准备好的苹果泥和小勺子，开始喂瓜瓜。

小白鸦吃一口，都会扭头去看楚衡，在人和摄像机镜头下，楚衡笑得格外温和。

“你爹笑起来，像个温柔的神明。”

仗着小鸟不会说话，李畅小声嘀咕，瓜瓜圆溜溜地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李畅居然从它小脸上看出来几分嫌弃。

很快，富贵也被送离了镜头，楚衡坐在脚踏木风琴前面，手指从黑白琴键上划过，极快地弹了几个音符。

音符流水一般从他纤长的指尖流出，是小风筝节目的主题曲。

木风琴自带着一股喑哑，声音没有钢琴那么清脆，和它本身一样带着几分岁月的痕迹。

孩子们跟着风琴声一起唱歌，节目也很快结束。

瓜瓜安静地蹲着李畅肩头，直到楚衡起身走过来，才一拍翅膀飞过去，蹭到对方怀里，李畅忍不住皱眉。

“瓜瓜还真是把你当爹了吗？一点都离不开你。”

楚衡笑出声来，抬手捏住张嘴就叨自己头发的小鸟：“那我跟它……父慈子孝了。”

李畅看着眼前一幕，一脸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