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脑海中控制面板上随之出现的任务,柏霁对上余晴晴的视线,微点了下头。
见状,余晴晴面上表情没变,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样确实有用,那么今后她就可以多想一些心愿让柏霁来完成,这样的话他母亲的病应该很快就能痊愈了。
而他们......
她垂下眼眸,看着碗中柏霁刚才给自己剔好的蟹肉,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他们这段本就不该存在的婚姻也应该终止了。
她努力控制着让情绪不外露,平静地看着柏霁伸出骨结分明的修长手指,拈起一只虾又耐心去掉壳,沾了点旁边的酱汁最后放到自己碗里。
心中却隐约传来了不舍的情绪。
甚至有泛滥成河的趋势。
——等他们离婚之后,应该就没有机会再坐在一起吃饭了吧,当然她也没有资格再让柏霁为自己剥虾剥蟹了。
这抹酸胀的情绪实在让她感到不齿,难堪地捏了捏手中的筷子,随即夹起那个鲜虾放入嘴中,泄愤般用力咬了几下,吞咽下去。
不行,不能再想了。
她第三次警告自己。
为了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开,她吃完了鲜虾后,看向柏霁,询问结果:“积分变了吗?”
积分的变动甚至都不需要柏霁自己去看,系统在检测到积分的变化后,立刻出现了,惊喜对他说:
[宿主!!!你的积分变了!!你刚刚干了什么?]
柏霁却没有理会系统的询问,而是依旧将目光停留在余晴晴的身上,点点头,道:“变了。”
“那就好。”
余晴晴似是松了口气,但看表情又确实看不出她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你再试着想个别的?”
为了探寻她的情绪,柏霁企图增加跟她沟通的机会。
然而她却十分高冷,一句话也没有回她,只是默默做着。
【我想柏霁把外套脱了。】
室内的空调开得很大,柏霁从刚进来就隐隐感到有些热了,但又一直没来得及脱,听余晴晴这么想了,他于是放下手中的碗筷,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
看着他毫不犹豫的动作,余晴晴心中微动,紧接着又想——
【我希望柏霁把外套穿上。】
柏霁重新拿起筷子的手一顿,目光不自主地看向余晴晴。
余晴晴却装作没看到他的眼神,捧着刚才这人给自己舀的汤,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
柏霁无法,只得又放下筷子重新转身将衣服穿上。
下一秒,果然就见余晴晴不紧不慢地将汤喝干净,放下碗后又拿起手边的纸巾擦了擦嘴巴——
【我想柏霁再把外套脱了。】
“余晴晴。”
柏霁目光阴沉地看着她,眼神里蕴含警告之意。
然而余晴晴对他的警告充耳不闻,甚至紧接着又发布了一条任务——
【我想柏霁帮我去盛一碗饭。】
这才慢悠悠地转头回看向柏霁,目光中带上了点催促之意。
“......”
柏霁眯起眼睛,半晌后,再次“唰”一声拉开衣服外套。
脱衣服的动静不小也不大,但来来回回这么一搞,就很显眼了。
柏如树见他一下脱衣服一下穿衣服的,不解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问道:
“你干嘛呢?一会儿穿一会儿脱的,到底是热还是冷啊。”
柏霁伸手拿起余晴晴面前的碗给她盛饭,从牙齿中咬出四个字:“不热也不冷。”
小小地报复了他一顿之后,余晴晴看着他吃瘪的模样,心情瞬间舒畅了不少。
“闹够了没?”
柏霁将那碗米饭放到她跟前,低声道,“闹够了就吃饭,别折腾我了。”
余晴晴冷哼一声,显然不服气,但好歹顾忌着是当着众多长辈的面,到底没再让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单纯地给他发布些任务,让他帮自己夹菜倒茶什么的。
一顿饭下来,余晴晴基本上没怎么动过手。
弄得旁边的李艳梅都看不下去了,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伸手拍了她一下:
“你怎么回事,自己没手吗,一整餐饭都是人小霁在伺候你,他自己不用吃饭啊?”
她本是刻意压了点声音的,但这包间本就只有那么大,任凭你说话声音再小,也无济于事。
“没事的妈,”柏霁听完后,笑着接过话题,一边又帮余晴晴开了只醉蟹,一边说,“顺手的事。”
将蟹肉放到余晴晴碗中,她又有意见了,低声发出抗议:
“你动作能不能不要这么快,我跟不上。”
尽管她已经在很努力地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让柏霁为自己服务了,但却还是有几个动作落后柏霁一步了。
比如及时给她喝完的杯子里倒茶水,再比如下意识拿起一只转到身前的醉蟹剥给她,这些都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已经被柏霁极为顺手做完了。
她甚至感觉自己才是那个着急完成任务的人:
“你到底要不要积分了。”
柏霁看着后台面板上缓慢上涨的积分,眉眼舒展,眸中含笑,顺着她的话道:“要,要。”
“要你还......”
余晴晴眉毛倒竖,但话还没说完,就听柏霁的声音又徐徐响起,这回直接让她愣在了原地。
“但我做这些不只是因为被任务支配。”他说,“我是发自内心想对你好的。”
“......”
余晴晴感觉自己所有的话被瞬间咽在了喉口处,半天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她想去质问柏霁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柏如树突然跟柏霁交谈了起来。
于是她只能兀自坐在那里,听着旁边柏霁跟他爸交谈的低哑声音隐约的传来,像是一鼓重锤,一下一下敲击在她的心脏上。
砰砰砰的,让她本来已经快要趋于平缓的心又跟着一起震动了起来。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因为被任务支配?
有了上一次的自作多情在先,她完全不敢多想。因此像是被困在泥沼里的人,一动不敢动,只能僵直着身子保持原样,希望尽快等到有人来将她解救。
柏如树把柏霁喊过去是为了趁这次机会刚好跟他说说翠柏地产的事情。
“你毕业的时候我就要你过来,你不肯,说要创业,我同意了,现在你也自己单干了三年了,总该回来了吧。”
对于接手翠柏这件事情柏如树很早之前就给他提过了,但一直到今天柏霁都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现在也是,他没有直言拒绝,而是道:“恒影那边离不开人。”
柏如树却嗤了一声:
“那你还打算亲力亲为自己干多久?这些事情交给更有经验的专业人士去做,会不如你?”
都说到这了,他也就干脆一口气全都说清了,直言指出柏霁目前的问题:
“你就是想的太多了,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得你亲自过目,这才会这么忙碌。”
但他话锋一转,又道:“当然了,我也能理解,毕竟是自己一手做起来的公司,每个流程自己盯着才放心,我一开始也是这样的。”
“但你得开始为后面思考了,公司逐渐做大,项目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就算你不来接手翠柏,恒影的事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的。”
说完这些之后,柏如树没有再继续说话了,给儿子留了点思考的时间。
过了半晌,才又缓缓开口,由晓之以理变成了动之以情,喑哑道:
“再说我的年纪也大了,你妈妈又生病在床,公司的那些事我不想再管了,剩下的日子我想多陪陪她。”
听完他这番话后,旁边沉默良久的柏霁也终于开口了。
“恒影这边的交接至少还需要三个月。”
柏如树面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神色,笑了笑道:“没事,只是三个月的话我还是等得起的。”
-
吃完这顿饭后,柏霁余晴晴两人跟他们一起回了柏家。
鲁叔开着七人商用车开来接他们,回到家后,柏霁一心挂记着跟余晴晴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在楼下耽搁,跟长辈们说了声晚安后,拉着余晴晴上了楼。
在餐厅里柏霁说完那句让她心生涟漪的话后,两人就再没找到机会说话了,于是这一路上余晴晴便都在思索着他所说的那番话。
越想越疑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到最后甚至演变成了隐隐的不甘心。
再加上吃饭时喝下的酒劲反了上来,此时的她虽然脚下步伐踉跄,但头脑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问清楚柏霁这话的意思,就算是让自己死心也好,不然她睡不着觉。
跟在柏霁身后,一步一个阶梯往楼上走,她市中心欧诺个目光炯炯地盯着后者,仿佛要用目光将他烧穿。
终于来到二楼,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到房间内,柏霁率先将房间里的灯打开,刹那间明亮的光线将房间里的阴暗驱逐。
站在光底下,余晴晴觉得自己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她亦步亦趋走到柏霁身前,抬起眸子,明晃晃地看着他。
“刚才吃饭时你那句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