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绪的卧室很简洁，只有一些生活必需品，看得出不是经常睡这里。

房间的主人还在床上呼呼大睡，整个人在柔软的床上陷下去，要凑近看才能察觉到有人。

一张脸露了出来，红通通的，像是熟了的苹果，乖的不可思议。

秦沿眼中情绪翻涌，伸手摸上了他的脸。

和记忆里的触感一模一样。

“你做什么呢！”一道压低了的声音响起，何璧肺要气炸了。

这就是不会做什么？手都摸上去了！

秦沿蜷了一下手指，然后看向何璧，眼里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我不会伤害他。”

这次的声音依旧诚恳，何璧都快要被震慑住了。

两人对峙良久，终于何璧开口了，他的工作容不得他再拖了。

“好，那你发誓。”

“我发誓，我秦沿绝对不会伤害乔绪，”他顿了一下又道：“也绝对不会碰他。”

“可以了吗？”

是他的错觉了，怎么感觉这人要哭了？

何璧甩开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点了点头，亮出手机：“我录音了，你给我老实点。”

然后他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何璧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总觉得莫名心虚，感觉在欺负小孩，他也不是不知道秦沿和乔绪走的近，只不过是不想让乔绪受到太多非议罢了。

如果这两人以后真的在一起……那这份录音总是有胜于无的。

何璧走之后，秦沿就坐在乔绪床边，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像是要把这个人永远刻在脑子里。

“你想好了？”0001突然打破寂静开口道。

“嗯。”秦沿的声音变得沙哑，似乎正在承受什么不得了的挣扎。

“虽然我做不到记忆清洗，但情感清洗还是可以的，这是我留下最后的权限，不过这之后你和他之间，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你确定吗？”

秦沿眼眶红了，“那要是我死了他怎么办？他肯定会伤心死的。”

0001想说倒也别这么自信，乔绪从来没有向他表达过好感，所以0001觉得可能也不会特别伤心。

倒是秦沿更像是被情绪支配的人，只是因为怕乔绪记起上一世的事情之后再也不理他，就草率的把这一世也否定了，甚至要把乔绪的情感清洗。

像个脑子里只有爱情的疯子。

他们逆天改命系统，最怕这种为了感情不要命的疯子。

还是那种单方面付出不问对方意见就□□的决定一切事情的人。

于是0001有时候又觉得他是活该的。

接到这个任务算它倒霉。

“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吗？你也知道他会伤心？其实是怕他知道上辈子你抛弃他然后恨你吧？”0001做出最后的劝诫，“你这样有点自私，而且我觉得他不会接受你做这些事情，你是自卑过头了吧？”

它就是觉得秦沿活了两辈子都没活明白，上一世他是个傻逼高中生，这一世他是个没有脑子的胆小鬼。

乔绪应该是不会轻易记起上辈子的事情，那秦沿就更没活下去的机会了。

“我最后一次和你说，如果情感清洗之前，还有机会把真相告诉他，但是如果完成了情感清洗，就不行了。”

前世今生这种事情很玄乎，秦沿第一次重生很玄乎，碰上了小世界集体造反，主神灵力失控，第二次重生虽然没有前因后果，但0001猜测原因也大差不差。

现在这个世界终于要慢慢转成正常世界了，倒是留下了一个秦沿还活在剧情里，想要在剧情走到他得绝症死之前把世界觉醒，就得靠原来的主角乔绪，如果让他知道世界的真相，和上一世的所有事情，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他就能挣脱命运了。

现在知道这个世界在悄悄变化的只有秦沿，他不去和乔绪说明一切还有谁能说明？

偏偏在这种事情上犯了蠢。

秦沿确实是个胆小鬼，上辈子不敢让乔绪知道自己快死了，用很难听的话把乔绪赶走，这辈子不敢让乔绪知道自己做过的糊涂事，觉得乔绪要是记起来肯定恨死自己了，所以宁愿死也要保守秘密。

这一切在0001眼里都是没有意义的牺牲。

秦沿双手颓然的落在身前，仔细看能看见眼球里布满了血丝，像是没有休息好。

0001的话很尖锐，无情的戳破了秦沿内心所想，但是却不能改变他的决定。

“还能再来一次，已经很好了，这些东西都不应该是他承担的。”秦沿压抑住内心的悲伤道。

“你想好了？”0001问道。

“……想好了。”像是做出了极大的努力，他说出了这三个字。

0001没有说话了，默默的化成了光屏，落在了乔绪上空。

“那我开始了……什么！”

0001的声音里透着震惊，情感清洗的程序落在乔绪身上，竟然全被挡住了！

“咳咳，你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一道两人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响起，一个和0001长得一样的小光屏慢悠悠的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一人一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的说不出话。

还是秦沿先反应过来，紧张的忘乔绪身边靠了靠，一只手环住了他：“什么东西！”

0933也很紧张，秦沿和他的系统，莫名其妙的就要对它宿主实施什么情感清洗程序，它就是再害怕也不能躲着了，好在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学系统防御术，现在面对0001有了些底气。

“系统？”0001瞬间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你是那个被流放的系统？现在是乔绪的系统？”

主神那里没有派遣其他系统到这个世界来的记录，所以它自然而然的认为0933是被流放的系统。

0933很不高兴，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立刻回怼道：“你才流放呢，你全家都流放！”

完全不顾及对方和自己一母同胞的关系。

虽然面对着0933这么炸毛的语气，但反倒0001轻松了很多，它看得出对面是个很年轻的系统，也没有恶意。

“编号0001，幸会。”

0933：“编号0……0933。”

0933声音都磕巴了，谁能告诉它，为什么对面那个自己一直怕的坏系统会是第一批次的系统啊！

很难打的！

而且都是疯子，别看它现在这么稳定，说不定下一秒就变脸啊！

但是看着还在熟睡的乔绪，0933勇气大爆发，坚定的把秦沿给一点点推开了，化除了一道光幕罩住乔绪。

“我不管你是几号，反正你们不能动他。”

秦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离乔绪越来越远，他和乔绪被完全隔开了。

0933的阻止正合0001的心意，它的任务，向来只有成功没有失败，它一点都不希望秦沿死！

于是它装腔作势的道：“我们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0933：“我不信。”

这叫不会怎么样？

把防御点满了说话就是有底气，虽然他知道秦沿对自己宿主肯定没有恶意，但并不代表可以随便他们对乔绪为所欲为。

“你们现在就离开，我不告诉他，不然等他醒我第一件事就是和他告状。”

秦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乔绪也有个系统，但是现在也捋清楚了脑子。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乔绪清洗记忆的，怎么能半途而废？

做这种事情讲究一鼓作气，这次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我……”

“我和它谈谈。”

秦沿刚要开口说话，就被0001打断了，0001飘到了0933前面，剩下的就是秦沿一个人类听不见的事情了。

乔绪见两个光屏都陷入了沉寂，盯着乔绪的脸看了又看，心里万分焦躁。

要是自己恢复记忆再早一点就好了，他肯定不会去胡乱招惹乔绪。

就在他心里懊恼的时候，乔绪的眉头抖了几下，眼睛慢慢的睁开了，一睁眼就看见头发被抓的乱糟糟，看上去很是狼狈的秦沿。

“你怎么在这？”乔绪问道。

突然的声音让秦沿立刻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了，他猛的站起来，看着乔绪：“你醒了？”

乔绪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嗯，怎么这么晚了，你吃了饭吗？”

他一边揉眼睛一边说。

秦沿盯着他，摇了摇头：“没有。”

乔绪揉了一下太阳穴，解酒药虽好用，但是副作用真的很严重。

让人头晕脑胀的，像是宿醉之后的样子，不过自己这睡了一整天，和宿醉也没什么区别了。

还有就是秦沿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过既然是秦沿，那就无所谓了。

他想了想先没问出口，而是拿起手机，准备点个外卖。

吃饭是比天大的事情，他点完二人份的外卖才发现室内有些不对劲。

淡淡的蓝光从床铺另一头照过来，终于被乔绪给注意到了。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光屏面对面浮在空中，像是在聊天 。

他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他认得出颜色浅淡的那个是0933，所以另一个……

他扭头看了一眼秦沿，然后又看向另一个颜色深蓝的光屏。

……是凌一！

他瞳孔缩了一下，手指了一下光芒快混在一起的两个系统。

“它们在皇城PK？”

他这话在明显有些沉重，只不过他自己没有感觉到的情况下有点格格不入，秦沿脸色复杂，只道完蛋了，他下不了决心了。

“没有，在交流感情吧。”他丧气的瘫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