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人给乔绪的感觉和几天前不一样，也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反正乔绪不太爱搭理。

“怎么了？”

身后传来秦沿的声音，乔绪回头，看见秦沿正撑着雪杖慢慢滑过来。

“没什么。”乔绪说。

秦沿一眼看到他身后的男生，心里立刻响起了警钟，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不是特别好。

他忍住心中的不适，对乔绪道：“那我们下去吧，找他们去。”

乔绪看了一眼没有吭声的男生，慢悠悠点了头，然后就跟着秦沿走了。

男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底是看不穿的情绪。

“草，陈哥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啊？”黄毛骂骂咧咧。

男生轻飘飘的撇了黄毛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轻蔑，那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下一瞬他眼中闪过一抹银光，混沌片刻便恢复了正常。

“他怎么走了？”陈星问道，他还打算和那个男生搭个话呢。

黄毛：“被那个守在他身边的男的带走了呗。”

＊

“怎么又碰见了？真倒霉。”

说是去找其他人，其实秦沿是带着乔绪转到了隔壁的中级雪道。

他一边自顾自的念叨着，一边把手伸向乔绪：“我带你在这滑几遍，你肯定没过瘾。”

乔绪没说话，只是很配合的把手放了上去。

隔着两双厚厚的手套，只能感觉出秦沿握着他的力气很大，好几次乔绪差点摔倒都被他生生拉住了。

慢慢的，乔绪掌握了其中诀窍，也不用秦沿扶着了自己就能滑的不错。

“厉害。”秦沿对他竖起大拇指。

乔绪心里有点得意，不过嘴上还是客套着：“你教的好。”

秦沿：“那是。”

乔绪身子热了起来，有点上瘾，滑了好几轮才停下来。

在滑雪的时候，觉得天地都是自由的，不仅身子发热，脑子也觉得有点。

乔绪只觉得无比畅快，脑门被一股股寒风吹着，前所未有的清醒，像是攀上了一座高峰一跃而下，有什么东西，似乎想从脑海深处喷薄而出。

秦沿先发觉他的不对劲。

“和我一起这么开心？”他有点臭屁的问道。

乔绪意犹未尽：“不知道，但是就是很开心。”

乔绪开心，那秦沿也开心，不过他还是制止了乔绪再来一轮的冲动。

“下次再来下次再来，今天再滑下去你晚上肯定倒头就睡。”

他拦着乔绪把他押回了室内。

室内温度高，帽子上的雪都化开了，他们干脆把一身笨重的行头短暂的脱了下来。

乔绪微微出了汗，发际线湿湿的，看上去颇有些狼狈，但是反观秦沿却一脸从容，发型甚至都没怎么乱。

乔绪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突然伸手揉了两下秦沿的脑袋，把他揉成了一个鸡窝头。

秦沿正在休息，口罩上的一双眼睛目光呆愣，直直的看着乔绪半晌没挪开。

“我说是忍不住你信吗？”乔绪道。

“你觉得我会信吗？”秦沿的声音有点危险。

乔绪能屈能伸：“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像是下意识，又像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发现的习惯，全凭本能，他的爪子就按不住了。

他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摸上了他的脑门，三秒后一个同款鸡窝出现在乔绪脑袋上。

秦沿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点了点头：“不错。”

乔绪自知理亏，只瞪了他两眼。

众人各自玩了一会就集合了，东北的晚上并不适合外出，容易被冻坏，但是无法抑制人们对跨年夜的热情，不少人守在中央大街等待零点的钟声。

他们来的早，站在前面，几个人像是小鹌鹑一样被冻得紧紧挤在一起。

“……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人潮整整齐齐的爆开声音，站在钟楼下面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乔绪很虔诚的双手握在一起许了个愿，睁眼时只在眼前看见秦沿闪耀的笑脸。

“你许了什么愿？”他下意识问道。

秦沿看向他，目光灼热又温柔，像是要实化把乔绪围起来一样。

如果是往常，乔绪应该早就躲开了，但是此刻他迎着他的目光，丝毫不畏怯。

他想知道答案。

“我希望……”他缓缓说出三个字，然后突然狡黠一笑，“秘密。”

再也没有后文了，乔绪也说不上来是不是失落。

“我的愿望是大家在新的一年都平平安安。”

很普通的愿望，但是只是平平安安，或许也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

中央大街的风雪没有停过，从稀稀落落的小雪变成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大家都准备回民宿了。

“你们不回去？”莫铖有点疑惑。

乔绪很自然的找到理由：“我爸妈也来了，我去陪陪他们。”

莫铖一愣：“叔叔阿姨也来了？”

乔绪郑重其事点头。

最后他们还是放乔绪走了，本来众人是打算在民宿熬个通宵的。

至于秦沿，他随口说这边家里有亲戚，要去串个门，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亲戚喜欢大半夜串门。

0933很贴心的给乔绪准备了一个抗寒的道具，有点像暖宝宝，贴在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寒意。

倒是秦沿，感觉被冻得有点傻了。

字面意思上的傻。

“你不用道具吗？”乔绪问。

秦沿在他身前走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0933看着天真的宿主，变成猫跳到他怀里：“他早就没积分啦。”

乔绪没说话了，在脑海里和0933说悄悄话：“这么大咖位还能没积分？”

0933：“因为我们任务不一样啦，我是营业系统，初号机是逆……”

0933骤然停住，不继续说了，可不能说，万一被宿主察觉不对劲就完蛋了。

乔绪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道：“那你再换一张吧，太冷了。”

0933不情不愿的又兑换了一张，本就所剩无几的积分现在都快见底了。

乔绪看着身前沉默的背影，伸手就把道具贴了上去。

“东北的天能把人冻死的。”

虽然秦沿裹得像球一样，面对绝对的低温，也不管用。

他还以为秦沿是真的不怕冷，结果是没积分了。

秦沿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收回了目光。

乔绪：？

看不懂。

看不懂秦沿在想什么。

高塔在不远的郊外，本来是一处工厂，现在已经废弃了，两人走了好一段时间才到。

隐隐约约在夜色中看见了高塔的轮廓，两人才停下脚步。

“要爬上去吗？”乔绪问。

0933从他怀里跳下来，“我带你们上去。”

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就出现在了高塔的顶层。

0933给高塔点了一盏灯，让他们安分的躲在背风处，然后催0001。

“快快快，你试试行不行。”

0001这才慢悠悠的化形，走到了前方风雪肆虐之处，“别催，你还想不想修了。”

0933顿时不吭声了。

然后前面就没了动静，乔绪有点好奇，探出个脑袋去看，然后被雪糊了满脸。

秦沿一把把他拉回来，给他拍雪，“别想了，那个什么主神你看不到的。”

被人看破心思，乔绪心虚的哦了一声。

他确实很想看看主神是什么样子。

他笑着抬头：“谢谢啊……”

话音还没落，下一瞬异变就发生了。

时间似乎在变慢，乔绪清晰的看到眼前雪花飘落的轨迹，还有秦沿眼底化不开的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悲伤？

他想说话，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久不见啊老伙计。”

一道年轻熟悉的声音从暗处传来，乔绪眼前下一秒就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今天和他打了个对面的陈星。

或许不该被称之为人。

明明是零下的气温，‘陈星’却只穿着单薄的马甲，瞳孔无神，像是一个被操纵的木偶。

“这么着急就来收我的主角的气运了，看来你那真的出乱子了。”‘陈星’对着风雪道。

他的声音不低，但是0933和0001似乎完全没有察觉，站在前面没有丝毫反应。

风雪呜呜响着，像是一只巨兽，对着‘陈星’咆哮怒号。

“世界本是一体，其他地方天灾人祸，他奉献出气运是他的责任。”

像是视频的抽帧，乔绪很确定自己没有眨眼睛，眼前就又多出了一个人影。

是个穿着马甲的白胡子老头，和‘陈星’身上那套倒是很相似。

老头的眼睛倒不是和陈星一样无神，神采奕奕，似是装满了整片银河。

他看了自己一眼，只是一眼，乔绪就感到了深深的窒息感，似乎自己的命运被捏在了他手里。

陈星嘲弄的看着他：“现实和小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是你违规了，如果不是这个世界意志拼死向我回报，我怕是不知道你已经靠着这些卑鄙的手段偷了我这么多东西。”

主神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乔绪秦沿两人，语气平静：“是我大意了。”

“把你那些东西带走，我可以既往不咎。”‘陈星’指向在一直在前面的0933和0001。

主神表情轻松，甚至还变出了一张茶桌，茶壶里的热茶正腾腾的冒着热气。

他坐下倒了两杯：“来喝一杯吧，我们两个好久没有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