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命脉之气受损才是牧清洲消失千载“外出游历”的缘由。
而今他们再次相见,牧清洲竟又一次将他的命脉之气渡给了她。
那他此番受损的命脉,又当如何修复呢……
“紫蓿。”正当灵纤纤与紫蓿各怀心事陷入沉默之时,牧清洲从房内走了出来,“你去告诉祈榕,从今日起我会留在宗内。”
灵纤纤下意识地转身回望,见牧清洲略显淡漠地驻于门前。
青衣白褂的摆角被阵风扬起,额前的发丝也已然干透。
牧清洲先前面上的羸弱之色尽数褪去,可言语间却多了些许冷漠与疏离。
阴翳许久的天空突然透出一丝光亮,阳光划破云层,渗落到了丹琼院里。
灵纤纤被阳光晃到了眼,微眯的眸中闪过了一抹几不可查的复杂。
“清洲师兄!”紫蓿兴奋地喊道,只一眼她便知道,眼前之人便是那天才师兄。
她刚刚没有听错吧,师兄竟说他要留在宗内。
瞬间被激动冲昏头脑的紫蓿,越过灵纤纤就想向牧清洲跑去。
可她才迈开步子整个人就被定在了原地。
紫蓿愣了一下,眼珠一转随即恍然大悟,“好的清洲师兄,我这就去转告大师兄。”
果然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身体的禁制立马就被解开。
堪堪止住受惯性使然向前踉跄的身子,紫蓿连忙转身告辞。
看来这个师兄,倒不像大师兄大师姐那般好相处,可谁让他修为高呢。
紫蓿偷偷耸了耸肩,临走前还不忘在灵纤纤耳边低语了一句,“大师姐,我现在就去找大师兄,你可千万看住清洲师兄,不能让他再跑走了。”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远独留下灵纤纤与牧清洲二人面面相觑。
灵纤纤犹豫了一瞬,还是忍不住关心问道,“你如今的修为被损,还需修炼多久才能重回渡劫期啊。”
放眼整个宗门,除了祈榕和紫蓿是合体期,其他的弟子是什么修为她也不太清楚。
但绝对不会有眼前这位厉害就是了。
牧清洲虽然掉了修为,但在她眼中仍是最有潜力的那块香饽饽。
“师姐很想我飞升?”牧清洲眉眼微挑,足下意动一步步向灵纤纤走近。
“嗯。”灵纤纤下意识的应了声,可随即就矢口否认,“不不不,你是为了替我疗伤损耗了修为,我只是想问问你,修炼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原来如此,既是师姐主动提及,那我就不客气了。”
牧清洲顿了顿,继而说道,“想我修复命脉之气,确实有需要师姐相助之处,不过这忙得等师姐到了渡劫期才能帮上,正巧我苦修千载不甚疲乏,便趁此次好好歇一歇,可待师姐到了渡劫期再议修炼之事。”
牧清洲走到了灵纤纤面前,望向她的眸光幽深熠熠笑意分明。
灵纤纤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她为什么要说那些话,脑子是个好东西,可她怎么有了还和没有一样。
她一个筑基期竟然妄想帮大乘期的忙,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这下好了,等她到渡劫期……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更何况她压根就没打算过要自己修炼!
“也许你自己修炼能恢复的更快些……”
“无妨,虽然现下师姐的修为跌落回了筑基期,但以师姐之前修炼的速度来说,想必重回炼虚也就是弹指一瞬,况且从大乘期晋升至渡劫期的机缘,师弟自命没那本事在千万年间再寻得一次。”
牧清洲语气淡淡,随手拂落了灵纤纤发间的一片花瓣。
就好似他那丢失的机缘,也就如同这落花般无足轻重。
灵纤纤仅剩的幻梦彻底被击碎。
看样子她不仅害这师弟跌了修为,更是毁了他寻求千载的机缘。
沉浸在懊悔中的灵纤纤满腹心事,完全没注意到那拂过她发间的手指,在经过她脸畔之时欲想逗留地微顿。
“那我修炼……”横竖都是她亏欠了他的,灵纤纤努力回想着这具身子在凡间是如何修炼的。
似乎只要吸收这天地间的五灵之气就行。
这岂不是比她还是棵草时要吸收天地灵气容易得多。
毕竟五灵之气随处可见,而天地灵气只有晨曦破晓的那会才有一丝半缕。
灵纤纤皱紧的眉头缓缓舒展了开来,清修什么的可是她最擅长的事了,“师弟你放心,我定会努力修炼,尽快助你恢复修为的。”
“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牧清洲不急可灵纤纤急。
就这一句的功夫,灵纤纤已跑回屋内准备继续原主的闭关修炼大业。
而这丹琼院也不愧是当初宗主特地为灵纤纤选造的院子。
不仅占据了整个宗门灵气最为充沛的地界,且与她适配的木灵之气还尤为充裕。
灵纤纤沉下心来凝神探寻着周身的灵气,意图将其拖曳着引入体内。
可令她错愕的是明明四周充盈着灵气,但无论她如何凝神,都无法吸纳到零星半点。
尝试了许久的灵纤纤体内依旧干涸如初,这不免使她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怀疑之中。
也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如今的她竟半点灵气都汇聚不起来。
难不成是这具身子被伤得太重还没恢复好么?
灵纤纤百思不得其解,恰巧此时祈榕又来寻她,无奈这闭关清修一事只好先行作罢。
“师妹,听闻你已大好。”祈榕面上言辞淡定,内心却早已千回百转。
听小师妹说清洲师弟此次竟应承了留宗一事,他愣是百忙之中抽出空即刻赶到了丹琼院。
想着要不干脆就借此机会,让清洲师弟继任灵言宗的第二任宗主之位。
毕竟现在整个宗门也就清洲的修为最高。
最关键的是让他当了宗主,他总不能再不辞而别弃宗不顾吧。
只不过他与这师弟也不熟悉,不知该如何同他提及此事,若是能说服纤纤师妹开口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听小师妹说清洲师弟决定留于宗门,不知他现在何处?”
灵纤纤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道,“多谢大师兄关心,我已无大碍,清洲师弟许是回他住处了。”
“这……”祈榕心生疑惑,牧清洲自宗主认可入宗以来就只回来过两次。
第一次是纤纤师妹筑基那日,据说他回宗丢下了份贺礼就又离去了。
可谓除了宗主和师妹就没第三个人见过他。
第二次便是这回师妹遇险他回宗为她疗伤。
要说这住处吗,还真没有给他安排过,“师妹所言有理,是得给他安排个住处。”
祈榕念叨着就往外走去,两手摩挲着松开又握紧,可才刚迈出去几步他又忙回过身来,“对了师妹。”
“哎,师兄。”正巧灵纤纤也有事想问祈榕。
两人差点撞上又异口同声道,“你先说。”
祈榕同灵纤纤相视一笑,当是礼让她先言。
“我就是想知晓我们灵言宗如今人有几许,都是何等修为,之前我一心修炼也从未关心过同门。”灵纤纤关心的还能有什么事。
除了想办法让牧清洲早日飞升,剩下的就是让灵言宗的一众都早日飞升。
“瞧我这记性,师妹之言倒是提醒了我,宗主曾言在他飞升之后,灵言宗当是要靠师妹发扬光大,这里还有一物让我转交于你。”
祈榕从袖中拿出一锦盒递给灵纤纤,“不过师妹,恕我直言如今你遭大创,清洲又愿意留下,这宗主之位交于他也许更为合适。”
“灵言宗如今共有叁佰壹拾捌名弟子,其中以清洲师弟大乘期为首,我与小师妹乃合体期,剩余的皆在元婴与分神之间,还有师妹你本来是炼虚期的修为,可如今……”
祈榕自顾自地说道,见灵纤纤脸色愈来愈冷,还以为是不满他又提及了她心中的伤心事,便连忙噤声不再多言。
“大师兄,灵言宗立宗几千载,为何到如今只有区区三百多人?”说好的九百九十九呢,难道还要她去扩招不成。
感情那位飞升的宗主想让灵言宗发扬光大,就逮着她这一棵草使劲薅呗!
祈榕松了口气,原来师妹并不是在恼他,“师妹莫不是忘了,入灵言宗的唯一要求就是可以接纳灵种,立宗千载以来宗主也没把心思放在扩宗立业之上,那些进宗的师弟师妹无一不是宗主偶尔出山随意带回的,一千年前将小师妹带回宗后,宗主更是不曾再出山,而师妹你一直闭关清修,也从未提及传渡灵种一事。”
“是我疏忽了。”提及灵种一事,灵纤纤的额间闪过一抹烫意,她这才想起原来除了那飞升的宗主,整个宗门竟然只有她可以给他人传渡灵种。
灵纤纤就知道,要想重回仙界哪有那么容易,这凡间一趟恐怕还得折腾许久,“那师兄不介意我替宗门多招揽些弟子吧。”
“当然不介意。”祈榕求之不得有人替他操心宗门的事,“那让清洲师弟担任宗主一事……”
“师姐替我回绝了吧。”灵纤纤的耳中乍然滑过一道低沉的话音,她不免一惊,来回张望却左右不见人影。
灵纤纤差点以为是她出现了幻听,正想应承祈榕之时,牧清洲的话声又在她神识之中飘过,“我可没那闲工夫当宗主,替师姐疗伤已经够耗费心神的了。”
“大师兄啊……”灵纤纤下意识地觉得拒绝祈榕要比拒绝牧清洲简单多了,“我看整个宗门还是属你最德高望重,清洲师弟才回宗不久怕是不大合适。”
祈榕倒不曾想,在灵纤纤的心中竟是更看好他接任宗主之位,但他仍是想劝说师妹再考虑一下。
毕竟当不当宗主事小,能真正留住师弟才是正事。
正当祈榕准备再度游说之时,却见紫蓿火急燎燎地跑了过来。
“大师兄大师姐不好啦!鬼卿来我们宗门下战帖,扬言要和清洲师兄一决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