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离去的吴婵又折了回来。
贺新筠感慨道:“你回来做什么,好不容易才重新获得自由。”
赵修尧扯出插在心口的剑,就像他说的那样,伤不了他分毫。
赵修尧直勾勾地盯着吴婵,
“就这么想杀我吗?”
”没关系,我会将你的记忆抹杀,铸造成最初那个你,洁白,无暇。”
他伸出手说:“阿婵,我们回家。”
吴婵笑得有些悲凉:“我早就没有家了。”
“你要我的心,我都可以给你,我是如此的爱你。”
“阿婵,从见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
赵修尧的话带着确切不移,他无比相信自己对吴婵的爱,这种畸形的爱让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完全正确的,甚至连吴婵的想法他也不太关心。
他只要坚信自己的爱就对了。
吴婵疯狂地笑了起来,笑得凄厉,决然。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让我家破人亡;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就让我做你的小妾?你真是恶心虚伪至极,你的爱廉价又肮脏,我要不起!”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以为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再可怜巴巴的做一些感动自己的事情,我就会当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吗?我没有那么贱!”
赵修尧看着她癫狂的样子,依旧坚信他自己的那套,喃喃道:“忘掉就好了,忘掉就好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们可以从最初的那样开始。”
慢慢的,药效开始起作用,贺新筠终于有力气站了起来,她赶紧过去看宋之慕的情况,宋之慕被洗了大半灵力,状态不大好。
他有气无力地掀开眼皮对着贺新筠说:“我怀里有一条捆仙绳,你快拿出来。”
贺新筠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条沉甸甸的绳子。
“你把手伸过来。”
贺新筠照着他说的做,宋之慕把剩下的灵力全部传给了贺新筠。
贺新筠压低声音说:“你不要命了!”
宋之慕推了她一把:“趁他还没恢复,快!”
吴婵捡起地上带血的剑护在身前:“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若强行带走我,只能带走我的尸体。”
赵修尧道:“阿婵,不要白费力气。就算你变成了鬼,我也有办法让你永远困在我的身边。”
“疯子,我就是魂飞魄散,也不会在你的身边!”
赵修尧伸手想要夺走吴婵手中的剑,吴婵对着他就是乱挥一通。
赵修尧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吴婵打倒在地。
吴婵绝望地闭上双眼、
赵修尧弯下去想要抱起她。
在触碰到她的那刻,吴婵袖子中的那片榕树叶化成一道残魂击退了赵修尧。
吴婵看着那瞬间消散的身影,大喊一声:“阿鸣。”
没有人回应她。
贺新筠拿着捆仙绳赶来,趁着赵修尧弯腰的那一瞬,大喝一声:“去!”
当是时,捆仙绳如同灵巧的蛇缠上赵修尧,赵修尧停下去够吴婵的动作,眼露凶光。
“阴魂不散。”
贺新筠捏了把汗,也不知道捆仙绳管用不。
赵修尧和捆仙绳斗在一起,斗得难舍难分。
贺新筠趁机将吴婵扶起来,赵修尧见吴婵被扶走,乱了阵脚。
他也顾不得纠缠不舍的捆仙绳,提起脚步去追吴婵,给了捆仙绳可乘之机。
捆仙绳一沾赵修尧的脚踝就黏在上面似的。
赵修尧再分开注意力对付捆仙绳,可是已经来不及。
只见捆仙绳如同蜘蛛裹尸一般从赵修尧脚下开始缠绕。
转眼间就把他半个身体都缠了起来。
贺新筠扶着吴婵去了远处,远远地望着赵修尧的身躯被绳子裹粽子一样事实裹住,再也无法脱身。
贺新筠如释重负一般长吁了一口气。
\"这家伙终于被制住了。\"
被捆仙绳缠上的人在被捆期间会失去灵力,变得和普通人无异,这下可以放心了。
贺新筠先把吴婵扶到一边的树靠着坐下,再过去看宋之慕的伤势。
还好,人还活着。
贺新筠忍不住挪揄道:“不愧是仙盟盟主,这样都没事。”
宋之慕半躺在树上:“还是比不上贺道友,被累劈了现在还活蹦乱跳。”
“所以说,你得小心了,说不定哪天我筑基了,你的仙盟盟主之位就不保了。”
“小心哟。”
宋之慕笑道:“我倒是期盼那天的到来,当个盟主什么油水都没捞到,反而修炼也没什么长进。你若想要盟主宝座,拿去就是,只是比起我,你得先对付仙盟那帮老头子老娘。”
贺新筠道:“那还是算了,不知道赵修尧如何处置?”
宋之慕思索片刻道:“赵修尧练的功有些邪门,必须问问他从哪里来的功法,我瞧着也不像是妖界或是魔界的东西,他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又道:“至于他,还是交给仙盟处置吧,毕竟他也是城主。”
那头,本来靠在树上的吴婵歪歪倒倒地向着赵修尧的方向过去。
赵修尧见到她的到来,眼中激动。
吴婵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赵修尧其实心里都清楚,只不过一贯自欺欺人而已。
吴婵捡起剑,剑上的血已经半干。
她轻抚那把剑,很快,那剑便会沾上新鲜的血液。
赵修尧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倒在雪地里的少年。
他问她:“你会后悔那天救我吗?”
吴婵冷冷道:“我要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就是你开肠破肚也绝不会救你。”
他继续问:“如果我早他一步认识你呢?你会爱上我吗?”
吴婵平静地说:“没有如果。”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赵修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睛,
“没有,你可以动手了。”
吴婵举起了剑。
“阿婵,我不后悔。”
“你该死了。”
他或许早该死了,死在雪地里,生命中从来没有过一个叫做阿婵的姑娘,他也不会当上城主,就这么过完一生。
没有遗憾的一生。
贺新筠赶到的时候,吴婵已经挥动了手中的剑,溅出的血沾满她的素裙。
吴婵抬起头看她,血迹溅射在她的脸上,猩红的,刺目的。
她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泪流满面。
她应该高兴啊,大仇得报,可她只觉得很累很累,好像终于走完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路。
她擦干脸上的血和泪。
她应该笑的,她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