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筠上前道:“是我。”
小姑娘开口道:“越师姐托我来给你稍信,动身时间就定在三日后的辰时,贺军师妹务必准时到场。”
她小小年纪浑然像个大人一样,贺新筠忍不住笑道:“多谢小师姐了。”
她做了个鬼脸:“我才不小呢。”
她走后,周苍尘忙问:“什么动身?师姐,你要去哪儿?”
贺新筠道:“运气好接了个任务。”
“我能一起去吗?”他继续问。
贺新筠道:“当然不能。”
周苍尘突然潸然泪下:“公主殿下,臣一刻也不想与您分开。”
贺新筠怔住:“你哭什么哭,我又不是不回来。”
在走之前,贺新筠拼拼凑凑给周苍尘买了一颗清神丹,对他说:“你好好照顾自己,犯晕就吃药。希望下次回来时你已经恢复正常。”
剩余的时间里,贺新筠痴迷于练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拉了个天昏地暗。
她不知道的是,院中的驰逸和周苍尘又打了起来。
起因是驰逸这厮最擅长煽风点火,在一旁道:“你师姐要带我去,所以不带你去。”
周苍尘冷笑道:“你一只鸡能起多大的用处,师姐宁愿自己去也不会带你去。”
驰逸“哼”了一声道:“我用处可大呢,贺新筠能进妙音门我可出了不少力气。倒是你,除了砍柴什么都不会,天天还疯疯癫癫的,我要是贺新筠第一个把你给扔了。”
说着说着,两人撕打了起来。
贺新筠回去的时候,还以为院子里遭了贼,他俩打得不可开交。
贺新筠一回去忙把二人分开,分开后他二人还不依不饶,贺新筠大喝:“停!”
这才没了动作。
问清打架的缘由后,贺新筠哭笑不得。
周苍尘道:“师姐,他若去,我也要去。”
贺新筠道:“别打,别打,我自己去。”
驰逸瞪了一眼周苍尘,对着贺新筠道:“谁想和你一起去了。”
贺新筠说不带驰逸去,还真没带他去。把召唤法器搁在屋子里,她心里想的是反正和大部队一起行动,还能遇到什么危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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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筠出发那天,薛真真最早来送她。
她说:“师姐,一路上注意平安......”
贺新筠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说的?”
薛真真眼巴巴地说:“师姐,去了安悦城,给我捎两本最新的话本。”
贺新筠:“好......”
一群人在山门前汇合,越梨婷一身粉色衣裳在队伍里很显眼,贺新筠走了过去。
来的这群人都是内门弟子,都穿着蓝色的弟子服,外门弟子只能穿未经染色的素衣,贺新筠看了一圈,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穿白衣。
越梨婷人还怪好的,只是因为数面之缘就给她开小灶。
等到越梨婷让大家准备御剑时,贺新筠举起了手:“师姐,我不会御剑。”她上次筑基失败,根本无法御剑啊。
所有人纷纷看着她,窃窃私语道:
“她修为不高却能让师姐同意和我们一起行动,定是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
“是啊,是啊,想必她很有潜力,或者特别擅长一项乐器,改天让她给我们秀一秀。”
贺新筠在众人探索的目光下上了越梨婷的剑。
越梨婷送佛送到西,干脆让她和自己共御一把剑。
贺新筠心想,越梨婷真是个好人。
飞剑在空中疾速行驶,照这速度,傍晚时分便能抵达安悦城。
越梨婷在前头御剑,冷不妨地问她一句:“你知道太行宗大师姐贺新筠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贺新筠道:“有所耳闻。”
越梨婷有些叹惋道:“可惜斯人已逝。”
“师姐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越梨婷身为仙门中人,会不会知道一些内幕?
越梨婷道:“他们都说她是为情而亡,不过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我却是不信的。”
“为情,为谁?”
“最近流传的是仙盟盟主宋之慕,自从贺新筠死后他就没了消息。旁人都猜测与他有关。”
贺新筠心头直呼离谱,怎么她的死法版本还会更新啊!
见她沉默,越梨婷又道:“师妹若是早几年进妙音门,还能赶上去参加十年一度的试剑大会,今年就在太行宗举办。不过你若是潜心修炼,在今年成为内门弟子,也未尝不可。”
脚下的云层渐渐消散,在傍晚时分,众人御剑落在安悦城外的一处寺庙中。
越梨婷收了剑,对众弟子说:“今日我们先在此处落脚休息一晚,明早便动身去往安悦城。”
寺庙名叫青龙寺,是周围香火最好的寺庙,虽然快到晚上,但往来香客就没有断绝过,更有香客留宿在寺庙内。
贺新筠一个人出来散散心,她趴在栏杆上,想着越梨婷说的话,试剑大会在太行宗举办,那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回去探探虚实。
天色渐晚,贺新筠正打算回去,却突然听见角落里有哀恸声。
贺新筠过去一看,只见拐角处有位女子哭得梨花带雨。
空气中有一丝很阴凉的气息,但只是一瞬,贺新筠又感知不到了。
贺新筠好心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她见了贺新筠忙擦掉眼泪:“没什么,叫你见笑了。”
贺新筠看她一副悲痛的样子,哪里像没事,多说了几句:“你若是心中有什么不快的事情可以讲给我听,反正我们萍水相逢,你说的事和人我都一概不知,我这个人记性也不太好,有什么事情第二天就忘了。”
女子和贺新筠一同到栏杆处,聊着聊着,竟敞开了心扉。
她看着天上爬升起来的月亮说:\"以往这个时候会有人与我一起漫步中庭,听我讲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如今,他已经不在了。\"
贺新筠安慰她道:“人生嘛,孤独是常态,不孤独是列外,我走过很多地方,有时候和路上遇见的人结伴而行,有时候一人独往。无论结伴还是独行,路上的风景都不会因此改变。”
女子喃喃道:“现在我就是想脱身离去,却也做不到了。”
讲了许久,女子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她与贺新筠道别前问道:“不知姑娘姓名,以后有幸相逢,也能叫的亲切些。”
贺新筠想了一下,见她浑身上下没一点灵气,和普通人无异,说道:“我叫贺新筠。”
女子一怔后道:“妾身吴婵,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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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筠别了吴婵后往回走,打算回去打坐。
回去的时候看大殿外的香炉前还有很多人在上香,有个白衣人上了三炷巨大无比的香,得两个僧人才能抱住一炷香插在香炉里。
贺新筠啧啧称奇,有钱人的喜好果然非同一般,这些香要是管用,得保他往后十八代从此无忧。
她正想着,那个白衣人突然回头看她。
贺新筠看见了他的脸,想回忆他的模样却忘了。
贺新筠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她站在一旁观察了许久,越来越感觉他像一个人。
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贺新筠直接上前道:“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白衣人看起来很正经地说道:“道友,我可不是那么好容易搭讪的人。”
“......”
原先贺新筠原先只是怀疑,现在是真的确信就是他。
旁边一对正准备上香的夫妻不知道起了什么争执,开始对骂起来,你骂我我骂你,骂得很难听。
有僧人去劝架,却被夫妻俩骂退。
“你一个和尚还跑来管我们夫妻的事!”
贺新筠看不下去,喝道:“吵什么吵,佛门清修之地,要吵滚出去吵!”
夫妻二人这会儿倒一致对外了:“这里没有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话的份!”
贺新筠二话不说一个禁言术过去封住他们的嘴巴,这才消停下来。
白衣人看着贺新筠的举动后,开始细细打量了贺新筠好长时间,说道:“贺新筠,你竟还活着。”
贺新筠道:“是还活着,让你失望了。”
她问道:“你又是怎么认出我的?”
他看了她一眼道:“那么莽的人,我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
贺新筠回怼道:“宋之慕,你还施法让别人认不出你,以为自己是皇帝微服私访呢。”
此人正是她最新一版本的情殇对象——宋之慕。也不知道他施法让人认不出他,还压制修为是想干什么。
莫非他真是微服私访,仙盟盟主大小也算个官吧。
宋之慕微微勾起嘴唇:“你没死,真叫我意外。”
贺新筠呵呵笑道:“你小心了,有我在一日,你的仙盟盟主之位就要不保。”
宋之慕往后退了一步。
贺新筠道:“你这又是想要做什么?”
“最近到处都在传是我害你得情伤,因此突破化神期失败而陨落,为免你情伤加重,我得离你远一点。”
“我看你是病的不轻”,贺新筠回击道,“你一个修仙的跑来寺庙上香,难道改修佛道?”
“佛道仙道都是道,我上三炷香自然有我所求。”
“哦,说来听听。”
只听宋之慕道:“第一保佑修仙界安宁和谐,第二保佑仙盟停止内斗,第三嘛,希望逝者心安。”
“......”
贺新筠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到来此地的意图宋之慕就绕圈子找别的话题,聊到贺新筠是如何复生的,贺新筠就让他写一副告示声明自己和她绝无半点关系。
一来二去之间,竟是瞎扯了大半个时辰。
宋之慕又问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你到底是哪里人?”
贺新筠面不改色道:“土生土长禹州城人。”
宋之慕:“是吗,我不信。”
他一本正经问道:“奇变偶不变的下一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