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云晚晚是实话实说。
这个世界的饮食水准到底是什么鬼样子，从原身的记忆里了解得很透彻——根本没有没事的概念。
就算原身出身大家族，这样的条件下也不过是可以选择的营养液味道更多一点。当然讲究一点的，某些大场合上也会出动那些难得一见的培育食材制作的食物，但味道很难形容，原身是从来没觉得那些奢侈的食物好吃过。
奢侈品嘛，好吃不好吃已经不重要了，能在宴会上摆出几道精美的原生态食物，就已经是牌面了。
刚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云晚晚就有些绝望。修炼近千年，她一直随遇而安，就只是在吃的方面不愿意亏待自己，从来不会因为修炼而去追寻什么辟谷。
没想到一朝“穿越”，她还得在这个神奇的世界被强制辟谷——那些营养液跟辟谷丹有什么区别啊？
最可怕的是，这个世界从根本上就存在食物来源问题。
幸好黑蘑菇给她带来一点意外的惊喜，算是黑蘑菇的秘密基地里，长了一棵矮小的果树，居然还没有彻底的变异。在这已经被污染彻底改变的星球上，简直就是奇迹。
或者说，这棵果树其实也已经异变了，却在异变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用云晚晚的理解来说，这棵矮小得跟灌木丛差不多的果树，吸收了污染空气中那些暴戾的灵气，开始异化，却无法彻底摆脱污染的侵扰，卡在一个最关键的节点上。
如果成功，那么它可能就是这个星球上开天辟地第一株真正适应了这个世界的新生物钟，如果失败，那它就是千千万万异变植物中的一个。
在云晚晚发现它，或者说被黑蘑菇带着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快要坚持不住，异化的部分正在蔓延。
云晚晚能感觉到这是一个神奇的节点，如果不是她的到来，这一次的进化恐怕也会无疾而终，就像这个星球在过去许多年做出的挣扎一样，最终归于沉寂。
黑蘑菇带着云晚晚来到这里，恐怕也是感觉到了这一丝契机，觉得这个从天而降的人类，能带来不一样的改变。
在她灵力注入小树苗之后，云晚晚就对这个世界多了一丝感知，那种微妙的感觉，让她突然明白了她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原因。
也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好吧，这里大概真不是什么幻境，而她也确实飞升失败，来到一个奇妙的世界，继承了一个颇有些尴尬的身份。
但是具体要做些什么，还少了些感悟，云晚晚也懒得计较，反正就是随遇而安。
时凯恩捏着果子陷入沉思，云晚晚也走神了那么一会儿，现场一顿很安静。
黑蘑菇忍了好一阵子，仿佛腿有些酸一般，没忍住偷偷地原地蹦了一下。
咕叽……
然后原本还在走神的两人同时抬头，望着这个充满活力的黑蘑菇。
可怜巴巴的黑蘑菇：不敢动了！
云晚晚再次笑出了声。
时凯恩叹了口气，“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才反应过来，认识到现在，他们两人还没互通过姓名。
云晚晚好像察觉到时凯恩这一瞬间的停顿是什么原因，“我叫云晚晚，朝霞无云伴，夜来琴瑟晚。”
时凯恩：“……”
云晚晚：好吧是她失策了，这种介绍方式，好像并不适合这个古韵早已经消失的世界。
想必时凯恩也一定觉得她说话的方式有点奇怪？云晚晚点点头，现在她已经明白自己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离开这个世界，必然要顶着这个身份继续活下去，那就得好好适应这个世界。
时凯恩消化了云晚晚的话，理解了她说的“云晚晚”是哪三个字之后，就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这肯定不是他的错觉，他一定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只是应该不是重要的记忆，所以暂时没办法寻找出来。
要知道会有这么一刻，他肯定会提前把那份记忆放到最重要的角落。
“时凯恩。时间的时，凯旋的凯……知恩图报的恩……”
“噗嗤。”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时凯恩把知恩图报专门拎出来讲的时候，云晚晚就忍不住想笑。
时凯恩却更加肯定了，云晚晚对他的名字没有半点反应，是真不知道他的身份。
这种感觉很新奇，他觉得以他的身份，不仅在帝国都是耳熟能详，就算是在隔壁联盟，也算是人尽皆知吧，就算不是什么人都知道他长什么样，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不是云晚晚不给反应，她确实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就跟刚见到时凯恩的时候就觉得这张脸眼熟一样，但是吧，原身的记忆有点诡异，如果不是必要她根本不想再去解读原身记忆中那些诡异的点，因为总是伴随着奇怪的情绪，让她很是无语。
“云小姐……”
“叫我名字就好，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直接叫我晚晚，我不介意的。”
“云……晚晚小姐。”
“噗哧。”
被云晚晚笑了好几次的时凯恩难得有些腼腆，耳尖爬上了一点点他自己无法察觉的淡粉，“不知道能不能带我去这果子的生长地看看？晚晚小姐……”这名字，喊过两次之后，也就没什么好尴尬的了，时凯恩无比自如，但也知道自己的请求很是突兀，“晚晚小姐肯定也知道无污染的植物，能结出纯净果实的植物到底意味着什么。”
人类的未来，说不定就牵系在这一刻上，时凯恩还有些紧张。
“去看看应该没问题，但是恐怕你会失望。”
时凯恩摇头，能有这意外的发现，已经是天大的收获，时凯恩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失望。
云晚晚身上让时凯恩疑惑的地方还有很多，但现在不是追询的时候，无污染还能自行结出果实的野生植物更加重要。
由于在这小小院落里待得太舒服，即将踏出院子的时候，还是云晚晚提醒，时凯恩才想起来要重新装备防护服，“晚晚小姐，你的防护服？”
云晚晚摊手，“我用不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就算对暴戾灵气的炼化进度没太大的进展，但周围的污染空气对她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影响。
时凯恩看着仿佛走在森林公园闲庭信步的云晚晚，没说话。
膝盖高的黑蘑菇在云晚晚前面，咕叽咕叽地蹦跶着，弹性很好，速度一点都不慢，到处都是巨大的原生植物，根据智脑传递回来的数据，这里的植物全都已经异变，就算大部分都不具备攻击属性，早就跟污染源混为一体，人类根本无法轻易接触。
更别说那一直隐于暗处尾随着他们的魔鬼藤，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鬼鬼祟祟却不知道在时凯恩的感知中，无所遁形。
再看着蹦跶在前面很明显充当着带路功能的黑蘑菇，以及明明穿着一身破旧到有些狼狈的衣服的云晚晚，时凯恩只觉得自己一次裂隙跃迁，像是不小心闯入了某个奇幻乐园。
——会不会自己因为精神力受损，其实还在昏迷中？
在某一刻，时凯恩对这个世界产生了跟云晚晚类似的认知。
那地方并不远，至少以时凯恩的脚程，并不算远，更何况他还有看起来跟防护服差不多，其实是机甲战士专用的制服，必要时可以当做小型机甲使用，随时都可以辅助他的行动，这种复杂环境中移动起来也不会觉得费力。
但云晚晚不一样，一脚高一脚低看不清楚深浅的地形，也能让她走得像是在花园散步一般，呼吸都没乱上半分。
果然，这个女孩身上的秘密，还多着呢！
“就是这里了。”
让时凯恩没想到的是，这株让他心心念念的植物，居然长在一处下陷的山洞里，深陷的巨大坑洞中，聚集了一处幽蓝的潭水，那小小的植物就长在潭水中间小小的一块土地上，可怜巴巴的仿佛下一刻就能被潭水淹没。
瘦弱的植株绿油油的，在蓝莹莹的潭水衬托下，光泽度显得有些诡异，更诡异的是这么脆弱的植株上面，居然结满了果子，只是看起来还很弱小，离成熟还差点时间。
想来黑蘑菇摘下的那几颗，是刚刚成熟的。
“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自便。”云晚晚没有任何意见，她看的出来，时凯恩只有惊喜和震撼，并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这些小家伙的事，恐怕比她还要小心这些小家伙的安全。
就在时凯恩还在测量潭水的成分时，一直弯着菌杆儿杵在坑边上的黑蘑菇狠狠压下菌杆儿，然后一个大跳，神兵天降一般准确地跳到了水潭中间的土地上，紧紧挨着那弱小的植株。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时凯恩恍惚看到那小植株晃了晃，细弱的枝条仿佛蹭了蹭黑蘑菇，看着只比黑蘑菇高出一点点的小植株纤细乖巧的样子，时凯恩心中就闪过一丝丝柔软。
这才是正常植株应该有的样子，千百年前，人类和动植物和睦相处应该有的样子。
“其实吧。”一旁的云晚晚悠悠地开口，“不管时先生你想做什么，暂时都不行的，小果子还能脆弱，而且它根本无法离开这片土地，所以时先生没办法带它离开这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时凯恩知道，云晚晚没有骗他的必要。
“更重要的是，这个地方也不是那么容易来的，时先生就算想让人来这里研究小果子，也很难做到。”
毕竟，时凯恩能在这里安然进出，是因为身旁有云晚晚陪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摇晃枝条的小矮子：啊啊啊啊我有名字了我叫小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