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灵嫣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她看着弥月，话语中带着蛊惑，“其实心魔也没有那么糟糕的，你可以试着将它放出来，你会发现，很多事情就会变得很有趣。”

弥月手腕动了动，落霜剑已经架在了蒋灵嫣的脖子上，剑锋划过蒋灵嫣的脖子，血顺着剑身淌了下来，与剑身上的血混合在一起，“我有没有心魔我不知道，但你若是再说下去，元幽就是你的下场。”

“你不是卫弥月！”蒋灵嫣眯着眼睛盯着卫弥月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还没有做那个梦的时候，蒋灵嫣就听说过卫弥月的名字了，毕竟堂堂神隐宗宗主的首徒是个废物这种事情，确实很引人注目。

仙门的各种比试上，蒋灵嫣虽然没有直接同卫弥月交过手，却也是远远的见过她的身影。

难得的，外界对她传言颇多，神隐宗上下弟子却对她很是服气，毕竟大师姐的刻苦外人不得知，他们确实看在眼中的。

那时的她是蒋家的骄女，对此不以为意，毕竟是家族倾尽全力培养的继承人，哪怕对方是仙门第一宗宗主的大弟子，到底资质平庸，她自然是看不上的。

况且卫弥月与传闻中一点也不差，天赋平平，相貌更让一般，唯一显赫的身份便是沈寻舟的弟子。

她的一切，同神隐宗脱不开关系，更同沈寻舟脱不开关系。

修士看到卫弥月会给她面子，都是看在沈宗主的面子上。

今日的卫弥月却不一样，元幽既然抱了与她同归于尽的心思，能利用血契来反制她，必然将实力强行提升到她之上。

以卫弥月的资质，这样的偷袭，也是杀不了元幽的，可是元幽偏偏死在她的手里。

这不对，这根本就不对。

除非是……卫弥月已经被心魔控制了，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卫弥月了。

想到这里，蒋灵嫣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心里没由来的兴奋。

“我就是卫弥月。”

蒋灵嫣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你说是便是吧。”

她说得是真心话，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卫弥月，又同她有什么关系呢。

“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眼前的卫弥月，与传闻中的那个卫弥月不一样。

蒋灵嫣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就是莫名的兴奋，目光落到卫弥月的剑上，看着她剑上滴落的血，有她的，也有元幽的，此时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她觉得喉间发紧，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从她确定自己的梦都是会发生的之后，她就恨不得将那些在梦里伤害过她的人剥皮抽筋，饮血啖肉。

她喝过元幽的血，更吃过他的肉。

想想还有点可惜，毁了他的皮囊，还没来得及把他的筋骨拔出来。

“你下手也太快了，好歹把他的尸骨给我留着。”蒋灵嫣有些恼怒，不能亲手将元幽挫骨扬灰，她有点不甘心。

卫弥月知道她疯了，自然不会同她计较这些事情。

“希望你能做到。”

蒋灵嫣眼睛转了转，她懂卫弥月的意思，不过还是反问道，“做到什么。”

“你知道，又何必问我。”

蒋灵嫣忽地笑了起来，“卫弥月啊卫弥月，你真是……藏得太深了。”

那个木讷寡言，天赋一般的卫弥月，谁能想到仅仅用了一招便能杀了实力巅峰的元幽呢。

恐怕连她师父沈寻舟都做不到。

她果真像是传言中的那样吗？

蒋灵嫣觉得，这样的卫弥月很有趣，又想到她不愿意同她一起折磨仇人，又觉得很可恨。

卫弥月将剑收了回去，也没了同蒋灵嫣继续说下去的兴致，转身便要走。

“等等。”蒋灵嫣叫住了她。

“还有事吗？”

眨眼间蒋灵嫣便来到了卫弥月身边，她凑到弥月的面前，她们的脸挨得很近，近到卫弥月能感觉到蒋灵嫣的呼吸，弥月没有避开，任由她打量。

但是蒋灵嫣却没有说话，只盯着卫弥月的眼睛瞧了一会儿，忽地笑着飞走了，嘴里还喊着，“有趣，真是有趣。”

弥月懒得理她，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好在没走多远，便看到了寻过来的闻溯。

“只有你一个人吗？”

“我没让他们过来。”闻溯说道。

弥月一口血喷了出来，蒋灵嫣说得不错，凭借她如今的能力，想要杀死将自己实力强行提升到巅峰的元幽，根本就不可能。

除非她也强行提升自己。

“师姐！”闻溯连忙扶住弥月摇摇欲坠的身体，面上有些慌乱。

她的身上脸上都是血，可他过来的时候，就知道那些血都不是师姐的。

但亲眼看着师姐吐血，他也慌了，伸手去擦弥月嘴上的血。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阿溯，我们离开这里吧。”

“好，我们走，我们这就走。”闻溯的眼眶都红了，方才师姐是从蒋灵嫣在一起的，他不知道是不是蒋灵嫣下得手，但不妨碍他想要杀人的心。

仿佛看懂了闻溯的想法，弥月紧紧地抓住闻溯的胳膊，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别伤她。”

闻溯没说话，不过还是点头应了。

弥月终于昏了过去。

闻溯将她抱在怀里，他知道弥月没什么大碍，可就是止不住的心慌。

他将弥月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他知道阿姐定然是借助了那个东西强行提升自己的实力，从把那个东西交给阿姐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强行提升实力的后果就是会被反噬。

闻溯忽然很无力，他从不后悔来到阿姐身边，可是看着阿姐受伤，他就感觉到自己很没用，他保护不了阿姐。

他将弥月打横抱起，留在蒋府的徐鸿和谢庄看着他们回来，还被吓了一跳。

谢庄直接跳了起来，“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女疯子干的？”

在谢庄眼中，蒋灵嫣就是了彻头彻尾的疯子，她会避着徐鸿折磨元幽，但对其他人就没什么顾忌了。

尤其是谢庄，不知道是他太倒霉，还是蒋灵嫣故意的，他有好几次都看到蒋灵嫣把那个彘奴的血放出来一饮而尽。

喝完了血的蒋灵嫣舔了舔自己的嘴，还会冲着谢庄笑，很是热情的邀请他，要不要来一碗。

谢庄哪里敢答应，头也不回的往前跑，短短几日，其他人怎么样他不知道，他是几乎每天都能碰见。

太可怕了，这几日他都没有睡好。

看徐鸿吃好喝好的模样，谢庄觉得他肯定没碰见。

他现在看到肉就想起蒋灵嫣拿刀子把那个彘奴的肉割下来吃掉的场景，真就是吃肉喝血。

谢庄觉得自己没被那个女人吓疯，心态已经很厉害了。

看到弥月身上都是血，就觉得肯定跟那个女人脱不开关系。

是她，肯定是她干的。

什么救命恩人，就是故意迷惑他们的，想让他们留下来，然后像那个彘奴一样被那个女人折磨。

谢庄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觉得以自己的小身板，肯定挨不住那个女人的折磨，现在要么跑，要么留下来等死。

相处几日，肯定有一些感情在，虽然不多，可他想要劝徐鸿他们一起跑。

话还没说出口，闻溯就带着已经昏过去的弥月回来了。

闻溯只将弥月放下，又让蒋府中的婢女替她把衣服换了，就静静的坐在那里。

谢庄觉得气氛怪怪的，竟然让他说不出赶紧逃走的话。

这可不行，留在这里，谁知道那个女疯子会做什么？

谁知道他还没开口，就听闻溯说道，“徐鸿，你去把马车找出来，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终于有人同他一样的想法了，谢庄激动的想要说些什么，被看出气氛不对的徐鸿拉走了。

可是马车准备好了，闻溯也只是把换好衣服的弥月放进了马车里，“你们先走，我很快就会过去的。徐鸿，你车驾得稳一定，不要磕到了我阿姐。”

徐鸿愣愣的点头，等他想说什么的时候，闻溯已经不见了。

不过他也没多想，毕竟闻溯也是神隐宗的弟子，他师父虽然是国师，但对于修仙界来说，他们师徒，充其量就是散修。

神隐宗的弟子术法厉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待在这里，也觉得不舒服，既然觉得走了，那便走吧。

徐鸿驾着马车，慢慢的朝着县城外走去。

整个秀容县都在蒋灵嫣的掌控之中，他们要走，蒋灵嫣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没过去，是因为面前站着的人。

刚开始的时候，她都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感，经常会忽略他，没想到站在面前的时候，他的压迫感会这么强。

蒋灵嫣本能的觉得心惧，“你究竟是什么人？”

如此强大的压迫感，蒋灵嫣甚至觉得，这个人可能是真正的仙人。

虽然他们修士被普通百姓称为仙人，但一日未飞升，他们还是凡人。

面前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他很危险。

“把东西交出来。”

“你要什么东西，我拿给你。”蒋灵嫣不怕死，但她不想死，她的仇人还没有死光，她为什么要死在他们前面。

那些人不配。

“那块石头。”

蒋灵嫣顿了一下，缓缓抬头看向闻溯，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做了一场梦，她不知道那块石头的来历，但她可以肯定，能预见未来，同那块石头脱不开干系。

她不想给，她总觉得那块石头还有用处，却不想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想同她多说，只伸手虚空一抓，便捏住了她的脖颈。

“我答应过她不杀你，也希望你能识趣。”

蒋灵嫣用力的掰扯他的手，却一点用都没有。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什么都不是。

“好，我答应你。”

那人终于放开了她。

“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没有资格同我讲条件！”

蒋灵嫣抿唇，许久道，“你可以听一听的，不会耽误你太久。”

闻溯看着她，没说应，也没说不应，只抬脚缓步向她走来，没走一步，蒋灵嫣便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承受压迫。

她也顾不得许多，大声道，“若是有一日我死了，你定要替我杀了苏轻玉那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