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酒仰靠在床榻上,及腰的青丝散落在一旁,她勾起一缕把玩着。
日上半空,门外传来脚步声。
云菱与青弦二人似乎还未从昨日的惊吓中缓过来,两个人脸色还带着苍白,动作也小心翼翼。
“朝朝姑娘,奴婢们为你更衣束发。”她们低着头站在一旁。
许朝酒搭在云菱递来的手上,站起了身。
她见二人只字未提昨日,想必是霜玄交代了什么。
看来不需要她解释了,这样也好,落得个自在。
许朝酒换上了一身平日里爱穿的火红色衣裙,坐在铜镜前、她看着二人一个为她妆点,一个为她梳发,十分仔细。
“其实也不用这般麻烦,反正我又出不去的,何必费时间。”
云菱将口脂涂抹在她唇上,手中动作一顿。
“姑娘,你本是能够逃脱的,却为了救我们返回来,奴婢们感激不尽,不嫌麻烦。”
许朝酒眼波流转,抬眸看向她:“可你们遭此难也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你们被救后本该过着平凡的生活,哪里需要如此提心掉胆。”
许朝酒说完,云菱与青弦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苦涩的疑问。
若不是朝朝姑娘需要人服侍,她们真的会被剑尊救下来吗?
青弦将为许朝酒编着发,笑着说道:“奴婢们感恩之心不假,但更重要的是奴婢们从未见过朝朝姑娘这般好看的人儿,看着姑娘这张脸,奴婢忍不住动手想要给姑娘打扮一番呢!”
“是啊,姑娘当真是这世间最美的美人了。”云菱也附和道。
许朝酒见二人赞美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将劝阻的话咽了下去,这二人初到此地,又不能修习功法,或许找些事情做也安心些。
“随你们吧,不过这里又不是皇宫,不需以奴婢自称,我们修道之人也不讲这些的。”许朝酒说道。
云菱迟疑的看向青弦,见青弦点头,二人道:“是。”
……
二人离开后,许朝酒百无聊赖的坐在窗边,就在这时,离开的青弦折返了回来。
“姑娘,楼阁之下有道君传剑尊之命要您去一趟正殿。”
许朝酒有些意外的问道:“可有说何事?”
青弦摇头。
许朝酒跟着那弟子来到正殿门外,只见殿中趴着一道血淋淋的身影。
许朝酒面色一变,不做他想,提着裙摆跑进正殿。
正殿之内许多长老,她无暇顾及他人,跑到殿中央面色惨白的阿雎身旁蹲下。
“阿雎,你怎么了?”许朝酒指尖颤抖的想要触碰他。
地上的人显然已经失了说话的力气,胸口处的血流了一地,许朝酒惊慌的抬起头,对着周围的长老喊道:“医士呢?没有人救救他吗!”
她说着,不断的向阿雎的伤口处输入灵力。
霜玄坐在主位上,见她慌张的神情,眼底凝出寒芒。
“皓明,将她拉开。”
皓明走到许朝酒身旁,眼神灰败:“师姐,阿雎师兄他……”
“阿雎伙同妖族,害死沧澜盟二十三名弟子。”霜玄冷声说道。
许朝酒猛然看向霜玄,难以相信的喃喃道:“他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莲琴长老站了出来,看着躺在地上的阿雎:“这孩子心性秉直,我也不相信他回事妖族的同谋。”
“是啊,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阿雎这孩子温和善良,怎会是叛徒。”
“皓明,将你所看见的告诉长老们。”霜玄扫过许朝酒,见她目光还落在阿雎身上,眼中血色一闪而过。
皓明面色灰败:“昨夜阿雎师兄带队去城外密林巡逻,直至今日午时还未归来,弟子带队去寻,到了密林后,没想到……”
皓明眼圈泛红:“没想到见到了师兄弟的尸首和一只九尾妖狐。”
皓明闭了闭眼睛:“我等便一路追杀那九尾妖狐到了密林深处,那九尾妖狐留下了一道浓烟便消失不见,浓烟散去我等便发现了重伤的阿雎师兄。”
莲琴长老听完,他问道:“可阿雎也受了伤,如何证明他与那九尾妖狐是一伙的。”
众人疑惑看向皓明。
皓明摇头:“他们不是一伙的…”
众人更觉云里雾里。
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般说道:“那九尾妖狐与弟子打斗中受了伤,阿雎师兄的伤口与那九尾妖狐伤口所在位置是相同的……”
他说完,场面一片寂静。
莲琴长老手指颤了颤:“你这意思是?”
“阿雎师兄便是那九尾妖狐。”皓明紧紧握着拳头,阿雎师兄与他同时庭渊掌门弟子,他于他来说亦师亦友,他们相处数十载,没有人比他更希望这一切是误会。
可那二十三名师兄弟也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这…可的确不曾真的见他变成九尾狐…若要出了差错…”长老们面面相觑。
霜玄一直在关注着许朝酒的神情,他原以为让她知道阿雎只不过是个卑贱的妖孽,不管他对她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她与他皆再无可能。
可她为何不惊讶,眼里的担忧掩都掩不住…
霜玄直直的看着她,嘴唇紧抿着,握在手中的茶杯出现一丝极小的裂痕。
霜玄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一旁,抬起手,一根由冰魄编织而成的长鞭落在他手中。
莲琴长老看着那长鞭眼神一亮,道:“这炽灵鞭的确是好办法,若他当真非我族类,炽灵鞭便会变为赤色。”
霜玄从主位上起身,他走到许朝酒面前:“你去。”
许朝酒面色发白,她躲闪着他的目光:“弟子伤还未好,没有力气。”
霜玄勾了下唇,漆黑的眉眼直勾勾的看着许朝酒。
他将炽魂鞭递到许朝酒手里,而后将手覆在许朝酒的手背上,说道:“你没力气,本尊助你。”
霜玄覆在许朝酒手背上的手抬起,而后用力落下。
“啪!”
阿雎的后背之处划出长长的血痕。
也就在这时,炽魂鞭在众目睽睽之下变了颜色。
“竟真是妖孽!”
“这!”
霜玄唇边的笑意扩大,许朝酒感知到她那拿着炽魂鞭的手再一次抬起,她慌乱的抬头看向霜玄:“师尊,炽魂鞭已经给出答案了,不要再打了!”
霜玄低下头,语气平缓:“既是妖物,更要教训了。”
说完,手中的鞭子用力一甩“啪!”
“啪!”
“啪!”
……
许朝酒眼中的泪流了下来,她用力的挣开霜玄的手,将已经昏迷的阿雎扶住,靠在自己身上。
霜玄走到主位前,眼神幽暗的看着二人。
“各位长老莫要在意,本尊这徒弟平日里与这妖物关系不错,现下有些接受不了事实。”
前青云宗石长老看着伤心欲绝的许朝酒:“剑尊的徒弟也是个有情有意之辈。”
莲琴长老叹息一声:“剑尊打算如何处置阿雎?”
霜玄见许朝酒的看向了自己,他缓缓启唇:“此妖孽害死了二十三条人命,自然是留不得了,先将其关进牢狱,三日后处死。”
许朝酒爬起,跑到霜玄面前跪下:“师尊,不要杀他,求求你不要杀他!”
霜玄摸了摸许朝酒的头:“他是妖孽,你清醒些。”
许朝酒还想说什么,只觉颈间一痛,陷入黑暗。
霜玄抱起晕厥的许朝酒,对在场的长老微微颌首:“小徒执拗,我先将她带走,各位自便。”
长老们连忙点头:“无碍无碍,徒弟要紧。”
石长老看着霜玄的背影:“我怎么觉得剑尊待他这个徒弟有些过于溺爱了。”
他身旁的问云阁长老崔长老点头:“确实溺爱,不过剑尊就这么一个徒弟,平日里自然是宠爱有加的。”
莲琴长老看着二人的背影陷入沉思,只希望剑尊不要行差踏错才好。
……
傍晚,许朝酒悠悠转醒,她看向窗前立着的那抹月白色身影。
她赤着足走下床榻,每走一步,便将发鬓上的一根玉簪拆下扔在地上。
发丝散落开,她站到霜玄面前,纤细的手指将腰间的腰带解开,火红色的衣裙自肩头滑落,衬的肌肤白得发光。
她执起霜玄的手,覆在自己的腰间。
“师尊,我想你了。”
霜玄眼睫一颤,视线落在她微微红肿的眼上。
“师尊,我再也不跑了。”她如小猫一般缩进霜玄怀中,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乖巧颜色。
她细碎的吻落在霜玄耳垂之上,喉咙之上,唇齿间,一步步将霜玄眼中仅有的理智给瓦解。
二人滚落在床榻上,许朝酒抬眸看着霜玄欲言又止。
霜玄将她逼至角落,眼中一如既往的清明:“若是想为别人求情便不必再说。”
许朝酒主动迎上他,唇边溢出一丝轻吟。
“我不为别人求情。”
霜玄目露意外的看着她,没有动。
许朝酒用牙齿咬破指尖,将血滴涂在霜玄的唇上。
她微微喘着气,涂完唇,又将指尖放入霜玄的嘴中。
“师尊,这便是我血液的味道,记住了吗?”
霜玄眸色幽深,扶住她轻颤的腰,用力一按。
许朝酒还未叫出声便被堵住唇,唇间的铁锈味令她下意识想要逃,却被霜玄咬住下唇。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霜玄沙哑着说道。
许朝酒趴在他胸膛上,急促的喘息着,她指尖覆着灵力划过眉心,看向霜玄。
霜玄目光落在许朝酒眉心的金色印记,没有说话,周身气息却变得阴冷无比。他漆黑的双目泛红,眉宇间带着几分狠戾。
许朝酒勾着唇角,魅惑勾人,她轻轻微喘着气覆在霜玄耳边说道:“师尊要是杀了阿雎。我也活不成了呢,师尊可舍得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