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谢坤怒不可遏地指着魏灿,正欲说话,魏灿便打断他的话,“一说起碧光云天,就跟狗见了肉骨头一样,眼冒绿光地冲上前来,也不估量自己多少斤两,是不是还想被一剑破山门?”
“你这小屁孩…”冯昌开口想找回场子,又被魏灿顶撞回去,“村口野犬起码分得清好歹,而你这种不分是非黑白,只会狺狺狂吠的断脊之犬,还不如那条大白。”
冯昌被他骂得一时发蒙,似不明白他话中的断脊之犬与村口野犬有何区别。
魏灿双眼微眯,继续道:“想你入仙门应当不久,不学规矩,不沉心性,反倒是学会了趋炎附势,求仙问道这条路不适合你,你还是赶紧退出吧。”
又转向谢坤,“至于碧光云天如何被污蔑惩戒,你们奉德宗最清楚不过,狼子野心,终有被世人识破的一天。”
“咻”的破空声响起,魏灿拔剑侧挡,叮的一声,谢坤投出的暗器碰擦剑身改变方向,正中他侧后方的粗壮树干,噼啪声接着簌簌声,那棵大树竟被小小暗器打得树干开裂,朝两边劈开。
谢坤收回扔暗器的右手,话中带着几分可惜,“竟小瞧了你这野小子,还能躲开我的暗器。”
魏灿握剑在手,提防地看着谢坤他们四人,“我又不蠢,遇上你们这些阴险小人,自然要多加防备。”
谢坤神情阴狠,目露凶光地看着魏灿,嘲讽道:“我瞧来瞧去,发现你浑身上下只有这张嘴,嘶…待我想想。”说着双指并拢在额角轻敲几下。
“你想什么?”
躲在暗处的段重帆暗自叹气,心道:“傻外甥,你问他作甚?他故意气你呢。”
只见谢坤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我在想当年在简南身上试的那些药,可有能将人毒哑的功效。”他说话的同时,除冯昌以外的两名弟子都已拔出灵剑。
听了他的话,魏灿霎时感到一阵恶寒,也被气得咬牙切齿,正要不管不顾地冲上前与他们打斗一番,眼前黑影闪过,电光火石之间,砰砰几下,谢坤和那两名弟子全都歪倒在地,哀叫连连。
魏灿疑惑地看向脚踩谢坤的颀长身影,脑海中对比几瞬后,发现自己不认识,忙防备地后退几步。
段重帆踩在谢坤胸口,面无表情地朝冯昌看去一眼,而冯昌拔剑的手顿住后,双眼上翻,竟直接晕了过去。
下方剑光晃眼而过,谢坤又想偷袭,掐诀念咒,引来了灵剑挥砍几下后,直直刺向段重帆面门。
段重帆翻身躲避,站定后也不后退或侧闪,只伸手空手格挡。
谢坤站起身后,加大灵力输出,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那柄剑也无法前进半寸,他正要召回灵剑。
只听段重帆冷笑一声,掌心缓缓后收,五指收敛,指腹轻轻捏住剑尖,接着咔嚓几声响起,那灵剑剑身竟兀自扭曲变形,段重帆指尖竖起,掐着剑身,瞬间那扭曲灵剑自他手心开始,寸寸化作飞灰,最后仅剩两片碎片在他手心漂浮。
谢坤本命灵剑被毁,“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踉跄后退几步,警惕地看向段重帆,喘着粗气问道:“你是谁?为何要突然出手伤人?”
段重帆本想阴阳怪气一番,但想起方才谢坤所言,冷声回道:“嗯?突然出手偷袭的不是你?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谢坤擦去嘴角的鲜血,大概晓得自己打不过段重帆,便开始胡言乱语,倒打一耙,“我等乃是奉德宗弟子,晓得妙天阁规矩,阁下所说出手偷袭,也只是吓唬吓唬这不知轻重,妄口巴舌的小子,而阁下是非不分,出手伤我与我师弟。”
段重帆看着手心的灵剑碎片,轻笑问道:“规矩?什么规矩?”
“咳咳,妙天阁立规,秘境内不得伤人以及害人性命。”
段重帆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挑眉道:“哦,我不知道,真是对不起,不过看你们境界高深,应是并无大碍。”随后转头看向魏灿,“倒是这位小兄弟境界低微,可有大碍?”
奉德宗另外两名弟子起身指责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们没事?”
段重帆回头,笑眯眯地安抚道:“既然有事,那就要远离是非之地,我助你二人脱离仙门可好?”他面上虽笑着,声音却不含半点感情。
谢坤感到一丝不妙,阴沉着脸色问道:“你什么意思?”手却暗中摸上储物袋。
只见段重帆冲那两名弟子猛地一挥手,手心的灵剑碎片迅速飞出,“扑哧”轻声响起,霎时血光四射。
那两名师弟几瞬后才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地低头看去,丹田已碎,其中灵气自伤口溢出,向四周散去,五光十色,甚是好看。
可他二人无心欣赏,跪地吐血,将灵剑一扔,双手捂着伤口,意图阻拦灵气逸散,同时惊恐地张着血盆大口,冲着谢坤喊叫出声,声音凄厉而绝望,“啊啊啊!师兄!!师兄救救我!”
可谢坤被段重帆的杀伐果决惊得愣在原地,那两人喊了没几声,就痛得昏死过去。
谢坤看清两名师弟的惨状,又惧又怒,回头怒骂:“你竟敢毁我师弟修为?!”
可此时段重帆已闪身至他身前,他眼神冷漠,轻蔑一笑,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呵,我有何不敢?”伸手盖上他的头顶。
谢坤见他的手不容抗拒地朝自己面上压来,被吓得惊呼出声,脚下生风,连闪后退,紧接着拿出几枚刻有繁复花纹的药瓶,拔开瓶塞后,口中念念有词,斑斓毒气自其中成团涌出,不一会毒气便将段重帆淹没。
见此谢坤得意洋洋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叫你猖狂,眼下你已中毒,准备受死吧。”他的毒可是精心研制,无论凡人还是修士,仅仅只是衣服沾上都会中毒,且毫无感觉,不消片刻便会毒入肺腑,不治身亡。
可段重帆不曾躲避,反倒在毒雾环绕中摊开手,似迎毒气入怀,他的面容若隐若现,表情晦暗难辨,只听他声音平平淡淡,道:“这就是你方才说的在镜明真人身上试过的毒?”
“不错,能让你一无名之辈享受镜明真人同等待遇,是不是喜不自胜,对我感恩戴德?”说着他又继续笑了片刻,紧接着表情陡然变得不屑,低声骂道:“一个两个都要提他,他简南是什么大人物不成。”
段重帆并未答话,等毒雾消失,他看着自己衣裳上沾染的五彩斑斓的毒粉,嫌弃道:“你可真恶心。”
“废话这么多,你就等死吧。”
谢坤自觉胜负已分,也不与他多说,环顾四周,发现魏灿早已逃走,冷笑一声,走向倒地的奉德宗弟子身边,蹲身替他们查看伤势。
等确定这二人丹田已毁后,他也不替他们疗伤,反而扯下他们腰间的储物袋,边翻边说:“你们这东西也都用不上了,也别浪费,干脆用来孝敬师兄我吧。”
将有用的东西全都转移到自己口袋里边后,谢坤把他们的储物袋随手扔到一边,起身回头,饶有兴致地看向段重帆,瞄到他腰间的储物袋,挑眉一笑,似乎在为即将开始的寻宝开心,“你的,也会是我的。”
段重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渐白,没过一会,整个人肩背一垮,弯身偻背,四肢蜷缩,仿佛承受了巨大痛苦,又捂住嘴猛地咳出一大口血。
段重帆垂眸看向不停颤抖的手掌和手心的黑血,咧嘴笑道:“你这毒很厉害,确实挺疼的。”说完抬眼神情淡然地看着谢坤,血迹顺着嘴角流下,漆黑双瞳内暗色翻涌。
谢坤面露得瑟,本想嘲讽一番,就听段重帆缓缓开口,与身体展现的痛苦不同,声音平稳得如同毫无感情的傀儡,“所以,你也确实该死。”
谢坤五官狰狞一瞬,右手一收,地上的灵剑飞到他手中,他手握灵剑,死死瞪着段重帆,阴恻恻地说道:“你若是跪地求饶,说不定我还会大发善心,饶你一命,谁知你竟蠢到如此不识好歹。”
他已摆好起手式,正要运灵动剑,却感到一丝异常,眼球在眼眶内慌乱地转动,为何…为何他的灵力无法运转?
段重帆回头看了眼身后,确认无人后再次看向谢坤,心道:还好魏灿已经离开,小孩子不应该看到这些。
他解开体内束缚,快速结印,垂眸张嘴吐出一口黑气,那黑气在他面前团成球状后,“砰”的一声炸开,其中斑斓毒气化作光点飞散,代表着他体内剧毒已解。
“怎么…怎么会…”谢坤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这可是他精心研制多年的毒药,为何眼前这人只受了片刻折磨便能解毒?
段重帆紧接着双掌合十,右手自左手手心拔出一柄由死怨凝成的黑剑,朝旁一挥,并无惊天动地之能,剑尖自青草上方划过,也只带起一阵微小气流,可草叶微微晃动后,下一瞬就变得枯黄,他抬脚朝谢坤缓步走去。
谢坤眼里,段重帆黑气环身,惨白着脸,眼含红光,嘴角挂着血迹,周身气势肃杀,衣袖兀自飘扬,猎猎作响,如同从地狱返回的索命厉鬼,无人见之不惧。
“死…死怨…魔修……”谢坤霎时紧张得头冒冷汗,上下晃动的剑尖将他因害怕引起的身体颤抖放大数倍,胆小无能的模样与先前小人得志全然不同。
他抖着声音,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别,别过来。”不是他不想逃,是他双膝发软,腿不听使唤。
段重帆走到他身前,淡然问道:“你使毒用的是哪只手?”
谢坤“啊”地大叫一声,挥剑砍去,铮的一声,他甚至害怕地闭上了眼,都没看清段重帆的动作,手上的灵剑就已被击飞,虎口也被振得裂开,登时右手血流如注。
咻的一下,死怨绕上他的脖颈,任他掐诀施咒,拍符箓都无效果,他惊惶地看向段重帆,又朝他施法,数道灵光射出,也全被他绕身死怨化解。
“我问你,你使毒用的是哪只手?”段重帆又重复问了一遍。
谢坤晓得斗不过段重帆,心中的惶恐再也压不住,嘴角一瘪,痛哭流涕,跪地求饶道:“壮士,仙长,我错了,我不该找那小孩麻烦,不该口出狂言,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他哭得凄惨不已,面上本就不精致的五官挪位,更难看了几分。
段重帆手中死怨黑剑一散,就低头这么静静看着他,并未因他的胆怯丑态而心软或喜悦,反倒越来越愤怒,他张嘴声音颤抖,“就凭你这么个东西…你竟敢…”说着周身死怨猛涨,几欲遮天蔽日。
谢坤整个人被死怨架起,惶恐地挣扎也没能摆脱束缚,他压根没听清段重帆话,脸上鼻涕眼泪混在一处,张嘴就是哭喊求饶,“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
一股骚热之气自下方涌上来,还有滴答水流声,段重帆朝下看去,这谢坤□□濡湿一片,竟是被吓尿了,当下嫌弃地后退两步。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谢坤凄厉地叫了一声,“啊!!”
段重帆操控着死怨将他整条右臂拧成了麻花状,而他的右手形状畸形,五指骨节逆转,全都反到手背上。
“你不说,那就全废了。”段重帆说着抬起双指,又要继续。
谢坤大声求饶道:“右手,就是右手。”此时他满心全是悔意,他不知自己只是想惩罚那小屁孩,为何会招惹上这么位杀神。
“呵,”段重帆冷笑一声,歪头后扬起下巴,黑瞳被长睫遮住一半,看着谢坤如同看着死物一般,声音淡漠道:“那左手就是另外的代价。”他双指微微转动,死怨随他操控,带动谢坤左臂开始扭动。
为了折磨他,死怨动得格外缓慢,谢坤看着自己正在变形的左臂,只能求饶:“大哥,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储物袋并未设限,里面有很多灵石,丹药,还有些法器,你都拿走吧,我求求你放过我。”
段重帆双指一顿,被他聒噪的声音吵得眉头拧紧,谢坤还以为是灵石法器打动了他,忙说道:“大哥你留我一命,我还可以帮大哥你把其他仙门弟子引过来,到时就有更多的灵石法宝。”
“你闭嘴。”段重帆说道,正欲断他左臂,余光瞥见一道法光,当即唤出死怨黑剑,可那法光竟穿透黑剑,直冲他左心。
段重帆旋身后撤,躲过法光,却紧接着数道剑气迎面而来,他朝来处看去,还未见到,他已知道是谁,当即眼神一暗,闪身躲过后,蓄力朝谢坤挥去一剑。
谢坤晓得有其他仙门弟子赶来,偏头大声喊道:“救命啊!我不想死!!!”
白影闪过,段重帆这一剑竟被挡下,剑气相撞,“嘭”的一声巨响,炸开的灵波席卷着枯叶尘石向周围散去,尘土混杂着草叶纷飞,树木摇晃,叶片发出沙沙响声。
李鹤雯挥出一剑,四周激扬的尘土被灵气压下,眼前再次变得清晰,只是段重帆已趁机逃走,
死怨撤离,谢坤跌落在地,第一时间便是低头打量自己,见身体并未被劈成两半,松了口气。
“雯姨!”魏灿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你走这么快,我跟不上。”
“臭小子,别把我叫老了,叫我姐姐。”
“你是我舅舅师姐,我本就该这么叫你。”魏灿不服气地撅起嘴,低声道:“而且我叫了你姐姐,你又让我叫你姑姑,叫了你姑姑,你又让我叫你别的,还是柳师叔说得对,就固定一个叫法就行。”
“你怎么和你舅舅一样不上道呢?还和柳昊那个呆子学。”
魏灿无所谓地晃了晃脑袋,看向四周,见只有谢坤一人醒着,其余人都倒地不起,没好气地问道:“方才那人呢?”
谢坤热泪盈眶地看着他们,真挚道谢:“谢谢你们。”他晓得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来,恐怕自己会被段重帆折磨致死。
李鹤雯看到地上枯草,蹲身拔起一颗后,举到眼前仔细查看,似没听到谢坤的话。
“你哭什么啊?方才不还说要用我试药吗?”
“不试了,不试了。”谢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回答他的问题:“方才那人是魔修,我差点死在他手上。”
“魔修?”魏灿惊道,他看向李鹤雯,见她也缓缓点头,挠头不解,“可为何会有魔修呢?法阵难道没察觉到?”
李鹤雯将破云剑收回剑鞘,冷声道:“无碍,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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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重帆晓得来人是李鹤雯,清楚自己若是与她正面接触,不消片刻就会暴露,眼下不是相认的时机,他也不敢拿如今的面目见她,只得收敛死怨,落荒而逃。
至于谢坤,他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这一逃,段重帆便马不停蹄逃了一整夜,为了折磨谢坤,死怨消耗量很大,此时所剩不到三成,心中翻覆的情绪也平静下来,正要找处僻静地打坐调息时,忽然听到几声呼救,“救命啊!来人救命啊!”声音还特别熟悉。
段重帆心下生疑,循着呼救声赶去,原本他只打算在暗处看清呼救之人,可一赶到便大惊失色,当即跳到那人,不是,那鬼面前,“三弟!你怎么在这儿?”
厉鬼三弟被他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谁啊你。”
段重帆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改头换面,探查四周无人后,便挥手撤去幻容术,
厉鬼一见他真是段重帆,快速飘到他身边,扑到他肩上,用长在额头上的嘴张开哭喊:“大哥,二哥他有危险,你快去救他。”
段重帆眉头一紧,讶然道:“二弟也来秘境了?”
“嗯嗯,大哥,我稍后再同你解释,你先去救救二哥,他被鬼藤困住了。”
段重帆原本还在暗自思忖,厉鬼有元婴修为,乞丐出事,他为何自己不动手,却要冒险现身呼救引来他人。
原来是鬼藤,鬼藤会吞噬魂魄,还是群居,也难怪厉鬼三弟不敢动手。
等到鬼藤林时,段重帆他们在林外借着月光查看,鬼藤已尽数苏醒,绵延覆盖数里,黑沉沉的一片,其中不知隐藏着多少杀机,看着就令人胆寒。
见此情景,段重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问道:“三弟,你二哥被困多久了?”
厉鬼看着这一大片鬼藤,吓得躲到段重帆身后,慌张道:“小半个时辰,我出来时还没这么多鬼藤呢!大哥,二哥他不会被这些鬼藤吸干了吧?”
“你二哥又不是鬼,怎么会被吸干,我只担心他憋死在里面。”
“那大哥你快点去救二哥啊。”厉鬼三弟喊着喊着便开始哭嚎。
厉鬼一哭,阴风四起,鬼藤更活跃了,段重帆忙伸手捂住他额头上的嘴,“你个傻鬼,想让你二哥死得更快吗?别哭了!”
厉鬼忙用手捂住嘴,鼻子下一双黑亮剔透的双眼无辜又委屈地看着他,迅速眨眼,似乎在说:“我不哭了。”
段重帆抬手轻轻在厉鬼头顶抚摸顺毛,微笑道:“乖,等我去救你二哥。”
鬼藤十分厌恶死怨,鬼藤林变成这副模样,应与乞丐身上的死怨脱不开干系。
段重帆从一旁拾起一根树枝,掂量挥动几下后,走到盘虬的鬼藤前,感应片刻后,猛地抬手劈下,鬼藤断裂,一条数十米的通道出现在他面前。
厉鬼三弟站在一旁惊呼出声,“大哥,你真厉害!”
段重帆并未回应,脚下一踏,身影迅速冲向鬼藤林中,在这儿闹出的动静太大,会把其他仙门弟子引来,必须速战速决。
不知挥砍多久,他终于到达感应所在地,也确实找到了乞丐,可眼前所见十分奇怪,那些鬼藤并未伤害乞丐,只是将他团团围住,而且还保持了一定距离,乞丐抱着破布娃娃躺在中间,身上附着了一层藤丝,胸口微微起伏,仍在呼吸。
“二弟?你醒着吗?”
乞丐并未回话,是昏迷了?
段重帆警惕上前,伸手抚上乞丐身上的藤丝,原以为是坚韧的手感,没想到用手随意就能拨下。
这是为何?
不待他仔细思考,鬼藤莫名开始狂躁,原本保持的距离在逐渐收紧,段重帆把乞丐身上藤丝清除后,把他背到背上,挥动树枝,破开通道,将人带到了鬼藤林之外。
段重帆正要松一口气,身后传来异响,他回头一看,神色陡然变得惊慌,冲厉鬼三弟喊道:“三弟快进娃娃,鬼藤还在追我们。”
“啊!?”厉鬼三弟登时念诀:“天雷地火,鬼哭神嚎…”
段重帆急得都要开始骂人,“那咒语就是个摆设,你念他作甚!直接脑中想象即可!”
等厉鬼三弟回到娃娃体内,他还在唠叨:“你个傻鬼!这么久了都没发现咒语有问题!”
厉鬼三弟分外委屈:“是大哥你耍我,为何要凶我?”
段重帆背着乞丐,抱着厉鬼跑了许久,等到身后声音渐歇,回头确认,发现鬼藤确实没再追来,顿时不在运灵飞行,落地后扶着树干喘个不停,“不行,我,我要休息会。”他这一趟也真够倒霉,被李鹤雯追,又被鬼藤追。
“大哥,你把二哥放下吧。”厉鬼也从段重帆怀里跳下来,仰头说道。
“好…呼。”段重帆把乞丐放到树边,让他靠在树干。
厉鬼娃娃爬到乞丐胸前,趴着听了片刻,“二哥还有心跳,他还活着。”
段重帆“噗”地笑出声,从储物袋内翻找出一枚丹药喂给了乞丐,笑道:“你二哥命大着呢。”他还拉开乞丐的衣领,给厉鬼娃娃看,“你二哥又变白了。”他方才在逃亡途中就已想明白,这乞丐是在利用鬼藤与死怨相斥,排出体外死怨。
还挺聪明。
厉鬼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段重帆没忍住问道:“三弟,此次若是没遇上其他能搭救你二哥的人,你会如何?”
“当然是冲进去救二哥了。”
“鬼藤食魂,你连命都不要?”
“我向二哥保证过会保护他,那自然要做到。”
段重帆只觉欣慰又无奈,“你这傻子,守好你二哥不就高枕无忧了?偏偏还在这秘境乱闯。”
厉鬼娃娃却很委屈,“是二哥大白天自己跑过来的,我那时被他抱在怀里,传音他也不回我,大庭广众之下,我又不敢乱动,就被二哥鬼鬼祟祟地带到了这秘境里面,谁知这里面到处都是仙门弟子,我更不敢了,然后二哥就走到了这鬼藤林。”
“二弟大白天也会梦游?”
“对啊,大白天又没月亮,给我吓了一跳。”
段重帆心道:“看来这乞丐求生意识很强,此次说不定能恢复些记忆,得好好问他。”
可他们等到秘境即将关闭,乞丐才悠悠转醒,段重帆想起乞丐他们是大庭广众之下离开,再返回也是理所当然,而他是悄悄离开,若是被人怀疑身份,只怕不好解释。于是他恢复幻容术,离开秘境后便刻不容缓地赶回了客栈。
段重帆打算在乞丐和厉鬼回到客栈后,再仔细询问,结果等来的却是温兰岳抱着厉鬼娃娃出现在门外。
温兰岳神色淡然地看着段重帆,将厉鬼娃娃举到他面前,“他找你。”
段重帆心脏狂跳,接过娃娃的同时,快速眨眼,伪装出无辜的表情,“嗯?”
而温兰岳压根不理会他的疑问,径直离开了。
确认人走了之后,段重帆“啪”地一下,合上房门,布下结界,揪起厉鬼娃娃问道:“你二哥呢!?”
厉鬼娃娃似在温兰岳怀里受了惊吓,缓了许久才开口:“二哥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