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给自己打气后,清漪自知机会仅此一次,被发现了秦淑也不会再信任自己。
她毫无阻拦的走进了殿堂。
夜晚和白日大相径庭。
白日富丽堂皇,灯火通明,蜡烛满堂。
夜晚却仅剩指明灯零零散散,清漪也是极难辨认出方向。
白日的蜡烛全浪费了,不愧是神清派异于外界常人所规。
她的吐槽也只是吐槽罢了,还得靠自己摸索前进,不过灯光昏暗更有助于她做有违梁上君子的事情。
她踏进的是自己从未经过的小门,漂浮不定的心情也随着进入后平定了下来。
是大殿的侧后方,这里的门窗从未关上过,像是为神清派众生随时随地开放着,容纳百川。
从最初的心惊胆战到有条不紊的观察这些雕塑。
清漪只用了一刻钟,又或者说她见此处没有身影,便猖狂了起来。
作为外族人不甚清楚,这里不仅是派内必经之路,也是极难通过考验的弟子忏悔房。
作为世间第一门派,进入时的考核只是第一步。
在百年内的弟子都是统一新人,不论高低贵贱,凡是掺和凡间之事,又或者利用旁门左道,一律赶出永生不得再入。
“凡间之事”不仅仅是指调和矛盾,捉拿妖孽。
更多的是指情爱世界,未有细说如何惩戒,但对付普通百姓,利用法术已经是大材小用了。
这些条条框框是清漪在殿内二进房看到的界碑,不知是何种黑玉构成,由金墨笔迹在上。
她也有尝试着用手擦拭,仅仅是消失了一瞬间便又复然出现。
界碑上也描述着什么聚欲考核,细致的意思清漪猜不透,但大概是描述着禁止什么欲望。
不愧是数万年前派系,界碑虽是一览无余,但密密麻麻的文字看的清漪眼花缭乱,也没有耐心再看观摩其余。
掌门如此曲高寡和,竟要求的着所有弟子学习薄情无义。
在清漪看来,他们并不像是为了修仙成神,而是进了龙潭虎穴。
在秦淑那里也有听闻,何时何地都要历经卷考,十年一次更是有派内法力斗量。
凡是每次排名的后十位需要更新迭代,重复着百年新生的名头。
哪怕是熬过百年头衔,还需要下一个,再下一个,直至成神成仙。
这简直是非常人所能忍受,难过清漪在青州时见到的弟子如此怪异,好像没有感情的机器,又好像强制带上了面具,统一扣着薄情寡义的头衔。
清漪站在界碑旁回忆着,更加坚决了不与他们再有牵扯的心。
离开了二进房,并没有再观察到藏匿的房间,只有返回大殿。
还是初次见面的富丽堂皇,一间殿足足有三倍沁香园之大,清漪有些近功近利。
环绕着数不清的顶梁柱,一遍遍查看有无机关,依旧大失所望。
最终她只能选择离开这座殿堂,向外走去。
在即将踏出门框时,她停下再次回头看向殿堂中心的宝物,是一只桃花枝子构成的刀柄,上方有青玉竖起,锋芒逼人。
坐落在四周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同样款式的剑柄,她单纯的以为是神清派的储藏间。
可是今日回头有了更多细微观察的时间,那些剑柄好像都刻上了人名。
清漪这才明白,原来是祭奠着某些人或者弟子。
可是奇怪的是并没有烧香供奉。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出缺口。
踏出一瞬间清漪便感到浑身萧瑟,寒气入骨,明明已进入了初夏,只能裹紧衣物以保存体力。
看到熟悉的桥梁,观察过四周没有人烟后,大步前进。
可是走到一半之时,清漪感到苗头不对,她的第六感一向是有把握的。
是脚下的桥莫名变高变长了!
她惊呼一声,转身改变以往的步伐跑向对岸。
可还是慢了一步,她怎么也逃不出这座桥,向各个方向盘旋,哪怕是尝试利用法术或者桃枝飞行也无可奈何。
就好像被困在谜团中央,牢牢栓住自己,越挣脱路越长,放弃的一瞬间转身就会回到原点。
几番尝试后,清漪始终是面对变长的桥梁,耗尽力气后双腿酸软,只能靠坐在发觉不对的起始点。
静坐下来休憩片刻,发觉周围温度越发的底下,她慌忙拿出行囊中准备的大氅,心想着总不能在此时来一场大雪。
可是衣物也只是事半功倍。
她只能尽力蜷缩着身姿,以放体内温度流逝。
寒冷的时光好像度日如年,恍惚间她竟然看到了雪花飘落,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只能伸出早已僵硬的手去感受。
克制住颤抖的手,伸出一瞬便收回,努力辨认出手中的白色颗粒。
虽然头昏眼花,但清漪可以肯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五月飞雪的场景就在自己眼前,清漪大惊失色。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那么等下去了,眼前飘落的零零星星雪花已有加多之势,不久便可以称之为皑皑大雪。
以往的清漪最喜爱在冬季飘雪时,和两位好友在桃花林放上孔明灯,是她最喜爱的节日和习俗。
在书中所学,他们是寄托着人类心愿的天灯,只需要将愿望写在上,神明便可以帮忙实现。
如今清漪便是拥有法术的神明,但她依旧对这个习俗情有独钟。
低身拿起一旁的行囊,拍落漂浮在上面的雪花,清漪下定决心再尝试一次。
可就在抬头瞬间,清漪回望的大殿之上,出现了星罗棋布多的孔明灯。
而原本昏暗的大殿也变得灯火通明,映着皑皑白雪,如果不是面对困境,清漪一定会停下脚步全神贯注的欣赏。
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落在她的帷帽上,清漪再次施展刚刚的法术和诀窍。
可结果依旧不如人意,不过她如何逃脱,桥梁总是会越跑越长,像是没有尽头那般。
而停下脚步退回一步,便会回到原点,一切归零。
她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考核,是的,清漪明白,这一定是神清派弟子考核事宜之一。
她只想下次见到魏青后,指桑骂槐一次。
虽然依旧不敢将心中所想漏于外表,但能向考师发泄总是痛快的。
她想通后,就在脑子里疯狂抱怨魏青,没有这么变态的尊上,又怎会创造处如此反常的考核。
可她终究还是大失所望,不管如何抱怨,也并没有见到魏青。
看来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并不是思索什么来什么。
“上天啊,我只是想要回家而已,怎么就那么难。”清漪放弃了挣扎,在苦兮兮喊出无奈后坐在了原地。
她被寒气冻到有些精神恍惚,好像听到了旁人呼喊自己。
可是抬起怀臂中的脑袋,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清漪并没有看错,确实是秦淑在呼喊她。
她在清漪一番交代后察觉到不对,毕竟过往的清漪是从不会拖累其他人,这次爽快的同意见势不妙,立即用传话镜召唤白源师兄。
今日白源处理完事宜本就想拜访清漪,恰好听到秦淑的有关更是猜到了对方的打算。
两人赶去沁香园已经为时过晚,屋内只看到了信件和香囊,行囊也消失不见。
白源最先看到了香囊,拿起后看向秦淑。
“此事很复杂,不过我确定这一定是清漪亲手制作留下的,白源前辈,我愿意承担任何后果,你能否、能否同我一起寻找清漪!”
两人都明白,外人不会了解神清派的考核,还有不可捉摸的禁区。
白源并没有松开香囊,只是风驰电挚的跑出房间,“跟我来。”
秦淑一向是相信他的判断,以往神清派的大小事宜,只要有他在,即便是坚不可摧的事情,最终一定是化险为夷的。
这次也同样的信任他,慌忙跟上脚步。
按照白源的猜测,清漪一定会去自己熟悉的地方,那座被带进来时见到的大殿。
两人果不其然看到了被困的清漪。
“坏了!清漪她肯定是误触了机关,陷进最难的考核了,怎么办白源师兄!”她着急的望着对方,以求解决答案。
可是二人都心知肚明,此关并没有那么轻而易举,并没有放弃这个选项,除非是在里面煎熬上一周的时光。
目的就是为了克制住心魔,而这个心魔不仅仅是恐怖的,害怕的。
更多的是期待的时光,换句话说,就是要亲手破坏了最爱的人和事。
修仙之人对心魔的克制是优于常人的,而此处恰好相反,打了大多数人措手不及。
白源自来时就得知这座桥的渊源,也从未见外人踏入过。
哪怕是神清派弟子走到最后一步的考核,被迫放弃的也不是寥寥无几。
毕竟大家都不忍毁去最爱的一幕。
秦淑无能为力,只见对方越发沉寂,她也看不到清漪经历的场景,也能感受到她的绝望和孤独。
大声呼喊也是徒劳无功。
秦淑后悔莫及,只能看着白源说,“我去寻找上神吧,哪怕是接受惩罚。”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联系了。”
“白源前辈!”他明知魏青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将责任包揽于身上。
“我会解释清楚的。”她愤愤不平,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时疏忽,而今日更是紧急状况。
二人焦急难耐,忧心如捣,也是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