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狮本就是以捕食菁纯为生的，按理说捕食菁纯会很熟练。

但竟然空中大部分蜃狮都处于一种无法捕获的状态。

原因在陈生看来，也很简单。

因为当前真正控制着蜃狮追逐菁纯的是背上的人类神魂，蜃狮在受制于人的情况下并不配合，甚至某些情况下还和背上的人类神魂是竞争者的关系，不阻挠捕猎菁纯就算好的了。

有了事先约定好的合作，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陈生总能先一步感知到菁纯出现的地方，有了蜃狮的配合下，狩猎行动更是如指臂使。

一人一蜃狮很快就远远甩脱了身后追索的其他蜃狮，在有菁纯的地方也是第一时间出现的。

很快他们已经接连捕捉到四条菁纯。

离一个时辰的限制也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在经过二人的洗劫之下，这片区域出现菁纯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少了一些。

陈生在耐心等待的同时也在暗自琢磨，合作前自己拿到手的总共三条菁纯，除开主动喂给蜃狮的一条，再加上合作后自己能分到的菁纯数量，眼下总共已经四条菁纯在手，也是不小的收获了，这赚灵魄的速度甚至比得上利壤殿一些中型任务的奖励了。

合作后的那四条菁纯，一人一蜃狮完全按照你一条，我一条的流程直接分给了对方。

就在陈生沉思时，和他神识相连的蜃狮却突然在他神识中开口道：

“喂，你想不想吃到更多菁纯？”

“怎么？你有更好的方法捕猎菁纯？”

“嘿嘿，这点儿菁纯，都不够小爷我塞牙缝的，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在地上围观的人们中，突然传来稚嫩的一声惊呼，兜兜拽着仁清淮的发髻对转转说道：“快看，阿生突然升的好高啊，我都看不到他们了！”

正在兜售门票的笑面老人也转头向高空中望去，即使也以修道人的眼力，也只能看见高空中的一个黑点正在变的越来越小，很快几乎消失不见。

他们飞得太高了。

仁清淮注意到，那笑面老人的表情有些诧异，随即笑呵呵的摇头道，这小子……

随后的呢喃便听不清了，也不知道在说谁。

——

一个时辰结束，陈生分出去的神魂也归位正身——他和蜃狮之间的联系断开了。

兜兜转转都迫不及待的跳回到了陈生肩膀上，以实际行动表明了对仁清淮的推嫌，惹来了仁清淮又一阵调笑。

兜兜迫不及待地问道：“阿生，你捉到多少条菁纯？”

陈生没急着回答，而是先脱离了人群，走到清静之处，才从神魂中逼出菁纯。

众多菁纯一出，一时光芒大盛，陈生面容浸润在这晶莹光波之中，更衬得他仙姿玉貌。

兜兜转转接连数了数，顿时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竟然有十六条！”

转转崇拜的看着陈生：“怎么做到的啊！”

他们一直在关注陈生的身影，除了最后一个时辰陈生上升的太远看不到身影，之前总共也捕获到几条而已。

仁清淮却突然扭头呵斥道：“什么人，出来！”

“嘿嘿，是我！是我！”

走出的那人竟然是桂山雕，他看到陈生二人走出了蜃狮狩猎的范围，就隐隐跟了上来，方才看到陈生一口气拿出这么多菁纯，震惊之下气息参差，这才被仁清淮察觉到。

“二位果然能力出众，竟然能狩猎到这么多菁纯啊！不愧是我桂山雕看中的人”

桂山雕搓搓手，发现陈生和仁清淮都盯着他，神色虽然严肃，却很放松，显然是对自身实力很有信心。

他心思一转，便换了个态度，嘿嘿笑了两声：

“你们别紧张，你们忘了我什么身份吗，我回收菁纯啊！而且两位应该有所不知，这菁纯虽然珍稀难得，却也是不易保存，出了海市蜃楼，便会飞速稀释最后什么都不剩了。”

仁清淮：“那你要来何用呢？看你这样子，你应该也不是海市蜃楼本土的人吧？”

座山雕拍了拍胸口，也不掩饰：“嘿嘿，我们既然敢收菁纯，便自然提前有准备东西。我是十分想促成这笔交易啊，你们放心，这笔交易我是绝不会让你们亏的，要不这样，这菁纯我一条一千八百五十灵魄收了怎么样？”

仁清淮转头看陈生，这都是陈生捕获到的菁纯，出不出还是要看陈生的意思。

陈生也想了想，点头道：“我可以出给你九条，按原来的一千八灵魄一条就可以。”

桂山雕喜不自禁，他在这里蹲守了好多天，也没见到能几条菁纯，一下子能收到这么多，他激动地立马上前：“这位仙道果然爽快——”

“不过你要额外给我两只能装菁纯的容器。”

桂山雕这下有些犹豫，关于菁纯的本来就是狼多肉少，和他一样想做这门生意的人大有人在。

但由于菁纯不易保存的特殊性，能把生意坐起来的却很少。他也是提前听到风声，才弄到了一批容器，如果让这种容器流传出去，很容易分薄他的利润。

但他又实在不想错过这么大一笔交易。

看出了桂山雕的犹疑，陈生说道：“放心吧，我们只是来海市蜃楼一天，要容器只是想保存菁纯而已。我可以向你保证，菁纯的生意我只和你做。”

最后二人约定了灵契，陈生获得了一万六千贰佰灵魄和两只水滴状容器，座山雕拿走了九条菁纯和不会和容器绝不会外流的保证。

待桂山雕走后，陈生和仁清淮二人索性在密阁中停留了一会。桂山雕看起来粗犷豪迈，但行事却很谨慎，专门带他们去了海市蜃楼里有名的福海馆，那里有专供签订灵契的密阁，这才放心交给他们容器。

陈胜拿出了让桂山雕十分看重不舍的两只水滴状容器，它们可以凝在空中不落不散，看起来有拳头大小，材质特殊。

两只水滴看似在密阁的幽光下水波粼粼，但手却不可以穿透其中，其接触的表面并不是有实体的阻碍，而是一种不在此间的错落感。

而菁纯只要一碰到它，便立刻被其吸收到水滴内部，菁纯的黄光好似遇到阻隔一样无法从中逃脱。

从其特性猜测，这水滴应该也是海市蜃楼的产物。

按桂山雕的说法，只要用神魂接触水滴表明，就如同在水滴表面打开一处通道一般，可供菁纯脱出。

陈生在一只水滴中放了四条菁纯，剩下的放入另一只水滴中，给了仁清淮。

仁清淮好笑不已，“怎么，这菁纯是见者有份吗？”

“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追求你？”陈生突然神色坦然地说道。

仁清淮伸手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眨了眨眼睛，：“你来真的啊？”

见仁清淮缩回来的手，陈生抬眸温声道：“怎么样，最近有对我心动吗。”

“……”

陈生慢慢贴近状似呆滞的仁清淮，他比仁清淮高一些，仔细观察着仁清淮的神情。

看到他的眼珠转向自己的肩膀，陈生缓缓的声音自带一股低沉安抚的柔和：

“别担心，我屏蔽了他们的感官，你看不到他们对吗。”

等了一会儿，看仁清淮还是不说话，陈生止在了离仁清淮极近的地方，几乎能看到他瞳孔的纹理，他还是用那种温柔的，却让仁清淮无措的声音说道：

“没有心动也没关系，最近有对别人心动吗？”

说出这句话后，陈胜紧紧观察住仁清淮的变动，一时连自己也分不清，他在期待对方什么样的反应。

前世仁清淮的魔堕永远是陈生的心结，他抓璃徵，求道侣，都是为了阻止仁清淮可能的情劫发生，却不知道命运最终的走向，是否依旧如期进行。

没从仁清淮的脸上观察到令陈生不妙的神情，陈生松了口气，缓缓地退身恢复到正常距离。

仁清淮这才恢复轻松，他被陈生突如其来的举动整的颇为恼怒，“陈生，你实在有失分寸！”

陈生低头垂目，装出一副失望又可怜的模样：

“现在没有就好。像这样没有分寸的行为，我也知道不好，可是……，清淮，如果以后我让你厌弃，你一定告诉我好吗？”

一定要告诉我谁是你宁可魔堕也要选择的所爱之人。

他一副绝佳皮囊，即使一副惺惺作态，却实在惹人怜惜，低头垂目之下，却错过了仁清淮怔愣了一下的神态。

等他抬起头，仁清淮的表情早已恢复如初。

不过他再把水滴递送到仁清淮面前，仁清淮也不要了。倒是被放出来的兜兜转转，看到眼前的水滴，迷恋又欢喜不已地相互叽叽喳喳。

也不知道他们最终达成了什么样的结论，两株植物突然同时伸出了长长的根须触碰水滴。

瞬间两条被困许久的菁纯迫不及待地逃出樊笼，却被兜兜转转各自吸收了一个。

两株灵植的身形瞬间涨大了许多，尤其是他们的根须左突右支，攒动变幻了一会才恢复原貌。

两个小家伙各自打了个饱嗝，语气里慢慢的餍足惬意，“好香啊！”

陈胜一手提溜起一个，质问道：\"你们两个行动倒是快，都不跟我说一声就急着吸收了！\"

兜兜转转心虚地不敢跟他对视，好东西当然要第一时间吃进嘴里去嘛，反正他们要陈生也会给的！

陈生看到两株灵植心虚的表情更觉得好笑，心里感叹道，不愧是九天珠瑶，吸收菁纯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即使是最小的一条菁纯，对临丹期修士来说也需要至少五日才能彻底吸收。

这也是他为什么向桂山雕要了水滴容器的原因。

他拿出自己的乾坤袋，将水滴容器和剩下的灵魄放入其中。

明都的灵魄是直接记录数量在明都名牌上就可以交易使用，但聚宝山不在明都管辖范围之内，灵魄还是沉甸甸的实物。

感受了一下乾坤袋的重量，还是空荡荡的，他重生后从未执意追求积蓄，末日之下，外物是最不值当的东西，导致他的乾坤袋一直处于一种空置的状态。

菁纯中的灵气过于浓郁密集，兜兜转转一次性吞下一条菁纯后，一时间都有些醉“灵”，也没注意到陈生和仁清淮之间有些古怪的气氛。

二人无言出了密阁，这密阁并不是独立场所，而是在福海馆的二层。

福海馆作为海市蜃楼标志性的建筑，占地广大，一楼的大厅设立着不同的贩售点，贩卖的皆是海市蜃楼里的特殊产物：镜苗、水月倒影、缪神羽毛等各种品类数不胜数，陈生还看到有个挂牌写着出售菁纯。

两人还没出福海路，倒在半路上撞见了一伙明都弟子打扮的修士。

被他们围聚在中央的几人，衣袖上繁复精致的黄纹金线，回春殿的标志。

陈生倒在其中看见一个熟人，不是前世的熟人，而是不久前在至治殿遇见的长眉修士。

长眉也看见了陈生，有些震惊道：“是你？我以为你——”死了呢。

长眉咽回了后半句。

那些弟子中站在最重要，隐隐处于领导地位的黄衫青年挑眉，“这位是？”

长眉听到他问话，一脸恭敬忙不迭地回答道：“安师兄，这是陈生，我在之前至治殿大比中见过，修为很强，不过——”

“哦，最终大比名额里有他吗？”那黄杉青年直接出言打断了长眉的介绍，语气有些居高临下的高傲。

长眉没露出一丝被打断的不悦，反而态度更是谦恭“没有他。”

黄杉青年转身就走，身边几人也簇拥跟了上去。“哦，那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跟上来。”

竟是一眼也没朝陈生那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