徬晚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晏泽睡得深沉，烧也在此时完全退下，夜色迷惘，月清霜照在地砖上，窗外烛光微微闪烁，蓦然响起骇人尖叫吵醒了他。
北风呼呼作响，晏泽神色迷糊，犹豫半刻还是起床出了房门，只见屋外围得水泄不通，他瞬间清醒。
“晏泽。”这时有一只手抓住了他。
晏泽下意识促进眉头，猛地把手抽出，另一只手紧紧攥住欲要抡起，撞到来人的面孔后，他送了口气：“将军，发生何事了？”
气若游丝，仿佛即将消散。
屋外正中心站立于两人，其中一人便是鲁西，神色正慌张被揽住肩头，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碍于身旁人的身份，最后只得垂下脑袋莫不作响。
晏泽一眼便看出端倪：“以风。”
听得此等称呼，秦以风率先一愣，急忙反应过来回答：“我、我在。”
他揉了揉太阳穴，又问道：“发生何事了？”
“北禄这小子试图联合外面的人针对你。”秦以风往外瞥了眼，眉眼间透露着冰冷，如同行走的冰窖般，“这不，让我逮住了。”
闻言，鲁西很不服气：“放屁！你个没脑子的东西！”
身旁的人又扯住了他，黑眸布满阴霾，“难道，不是吗？”
晏泽意味深长扫视了眼，原本握成拳的手缓缓放松了下来，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整张脸极度苍白，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去，惹人爱怜。
他张了张嘴：“抓起来。”
鲁西对上他的视线，眸光微闪，莫名有心安心，探究般想了想。
身旁人似乎有些震惊，但很快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咋地，鲁西小殿下不敢为国赴死了？还是说，真的叛国了。”
“叛国？”鲁西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匕首，趁其不备反手擒住，“不算，想让我陪你一起死，想得真美啊。”
蓦然，手间发狠，“所以，去死。”
那人瞪大双眼，眼眸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咽气倒下前从牙缝里挤出六个字：“叛徒，不得好死。”
见状，晏泽急忙跑过去揽住他：“鲁西？”
鲁西回了神，匕首落下发出响声，气氛安静了下来：“对不起，给殿下招麻烦了，我的错。”
秦以风双手抱拳而立，不悦都写到了脸上，他挥了挥手：“这次麻烦兄弟们了，天色也不晚了，晚班的继续站岗，其余的便早些睡下吧。”
“将军言重了。”异口同声，随后都识趣的齐齐退下。
秦以风咳了两声，黑着脸道：“呦，这么大架势，怎么敢让他搀扶你的？”
“……”醋精？
晏泽愣了半晌：“我无碍，他年龄尚小……”
还未说完，便被打断：“哦，关我屁事？”
“尖叫声怎么回事儿？”
秦以风“哦”了声，从墙角拿出一张带血如同纸人脸样式的面具，漫不经心道：“这人叫母亲的贴身丫鬟瞧见了，可不得吓个半死，晕了都。”
话音刚落，他又强调一遍：“你，自己站不稳？”
鲁西嘴角一抽，“你脑壳子是不是有点毛病？”
按理说这大延的将军不该是断袖，六皇子就更别说了，如若要他嫁给一个男人，他会不甘受辱自尽。
和谐相处已经很不错了，这野蛮人还不依不饶连碰都不让碰。
“你媳妇儿啊？”
秦以风微颔：“成亲了。”
鲁西不甘示弱，张口就来：“你上过啊？”
“我……”秦以风瞥了眼晏泽，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胡言乱语，当真是没有教养！”
鲁西嗤之以鼻，白眼一翻大胆发言：“有名无实你叭叭什么，有本事你就假戏真做，我管你叫爹磕三响头！”
“我不好男风。”秦以风侧过身，耳根微微泛起红晕。
鲁西“呵”了声，又牵住晏泽的手，与之十指相扣：“你不好？唉，那我可就白拣便宜了，我好。”
晏泽没忍住笑出了声，见两人一同注视着自己，无奈道：“你们继续。”
他刚还以为这小子初次杀人吓到了，现在看来还能把秦以风气得够呛，估计是自己是多虑了。
“松开，明日殿下还有事儿要做。”秦以风敛了敛怒意，浑身上下还有些燥热，沉了沉气，“早朝，皇上召见。”
晏泽闻言目光闪躲，心脏狠狠一抽。
“成，知道了。”晏泽点了点头，挣脱开了鲁西的手，“我头还晕晕的，先回房休息了，你们也早些歇息。”
*
翌日，晏泽随着秦以风入了朝，朝中大臣们纷纷议论，他一时间竟不知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来此地，也不知该站于何处。
好久没体验过这般自卑的感觉了，前世他未曾被任何人关注过，整日坐落于小院内，如同被捆绑住的金丝雀，但也算得上自由无忧。
秦以风正大光明地拉着他，“往哪看？”
文武分两班入朝，文由左掖门，武由右掖门，各个大臣手里拿着笏板。至于他文不文武不武，除去将军夫人这层身份再无其他，在这儿实在有违和感。
奉天门上廊内正中设御座，此时皇帝身着已御门。
“皇上驾到——”
此时众臣齐跪，晏泽也不约而同。
异口同声：“臣等恭请皇上圣安。”
“众爱卿平身。”
晏泽哪里跟随秦以风上过朝？区区一不受宠的皇子更没见过这等阵仗，只得见机行事，争取不与他人拉仇恨。
“晏泽。”皇帝忽略正事儿入座便喊了他的名字。
晏泽心中一惊，急忙跪下行礼：“敢问皇上唤臣……臣妾有何贵干？”
堂堂皇子自称臣妾相当讽刺，成亲前他原本是不用顾太多礼仪，毕竟他能见到的人也不多，因这副皮相与母妃太过相似皇帝亦不常召见，除非有人上门找事儿，但如今他早已是病秧子，对任何人都造不成威胁。
有势力、能力不把他放在眼里，在自己宫殿里也不用受人欺凌，现在想想其实也挺好的，不过最后被一纸婚书打破了。
秦以风：“……”
皇帝也愣了下，颇有玩味地笑笑：“怎么？成亲了就不认我这个父皇了？”
晏泽听罢，瞬间改口：“儿臣，不敢。”
见他如此懦弱，皇帝再次仔细打量起他，与一个身影重叠，内心屡次念叨着：太像逝去的贵妃了。
无论是眉眼，还是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以及给人的感觉，似乎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样子。
“免礼。”皇帝不因愧疚之心而宠他，相反不待见他，看见他便心生恐惧。
怕自己莞莞类卿，又怕晏泽狼子野心恨自己筹划什么，但现在看来是多虑了，果真是子随母性，当真是同样忠诚，无论如何最后只肯无愧于心赴死。
最后唯一下的狠手只有留着爱她的人独自活着。
“谢父皇。”晏泽起身低着头。
皇帝沉默片刻，问道：“晏泽可怪朕将你赐予秦爱卿？”
“父皇这么做自有父皇的道理，儿臣不敢。”晏泽眸中闪过一寸难以察觉的厌恶，表情却相当恭敬，让人找不出缺陷。
皇帝心中一动，笑道：“那晏泽与秦爱卿相处如何？”
晏泽心里多少有些难受，语气平静：“回父皇，儿臣与将军很好。”
皇帝听闻，笑意又浓了几分：“如此甚好。”
“……”
是啊，甚好。
早该知道是这样，何必抱有期待。
皇帝轻咳，逐步商讨起正事儿来，“秦爱卿，朕下旨派你起兵攻打北禄如何？”
也是，想必在他昏迷中也商议过，暂时用不着他操心。
所以那他叫过来只是为了羞辱一番吗？
想到这儿，晏泽暗暗握紧了拳头。
直到退朝，皇帝也再没叫过他，最后还把秦以风单独留下了。
晏泽默默走出了大殿，打算回自己原本住的地方拿些东西，他这才成亲几日，皇帝应该不至于把他的地盘就这么赐给别人。
想到这儿，他留了一丝期待。
哪知半路撞到了二皇子，见他晏泽先是一愣，后恭敬行礼：“皇兄。”
二皇子名叫晏尘溯，无疑是皇帝最优秀的子嗣之一，相貌才华皆是出众，晏泽隐约记得儿时与他相伴关系甚好。
“晏泽。”晏尘溯打量着他，身后跟着一位带着面具的侍卫去。
晏泽微颔：“皇兄来此所谓何事？”
“就，见见我亲爱的好弟弟啊。”晏尘溯语气意味不明，显得阴阳怪气。
晏泽勾起的唇角欲笑，此言一出脸瞬间僵住了，目光带着探究，试图在他身上找出印象中的身影。
然后无济于事，同样的脸，却偏偏给人极为陌生的感觉。
“皇兄？”晏泽试探性叫他。
晏尘溯看傻子般笑：“怎么？成个亲成疯了？需不需要找个太医？”
晏泽莞尔。
良久，又行拱手礼：“晏泽有事儿要做，便失陪了，皇兄见谅。”
“不用，晏泽要找的东西都在皇兄这里。”晏尘溯笑得不怀好意，眉眼弯弯似淬了毒。
晏泽眉眼低垂，暗自神伤，心里闷闷不乐，但却谦和当然回敬一个笑：“皇兄说笑，晏泽去去就回。”
他转身正要走，耳畔忽然传来铃铛的响声，促使他停下脚步，微微侧头。
“晏泽几岁了？”
晏尘溯手里是年份依旧的平安锁，想当年还是他出生时母妃亲自戴上的，直至母妃去世后他才摘下来。
“……”
晏泽心中不悦，笑意收敛几分，不得不折返回去：“皇兄可否还于晏泽？”
他不确定皇兄会不会平安锁把平安锁还给自己，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怎么啊，很重要？”
晏泽的心凉了一大半，皇兄什么人他心里极为清楚，他珍重的东西晏尘溯也不可能不知道。
还未回答，他便被一只手抓住肩膀，施压般往下按，妄图迫使他下跪。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想要啊？拿出点诚意来如何？”
晏泽难以置信，心口猛然抽搐，二皇子人比他高上半头，年龄也比他大上不少，给予他的压迫感几乎让人喘不过来气。
目光呆滞半晌，“皇兄，晏泽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前期——
鲁西：有本事你就假戏真做，我管你叫爹磕三响头！
秦以风（脸红）：胡言乱语。
后期——
秦以风（大摇大摆）：叫爹，来，给爹娘磕头。
鲁西：……
可把你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