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看？小东西可不好抓。”徐迁挠了挠头，满脸问号。
要是这个被叫做刺猬的小家伙这么好抓的话，他就不会在这里研究它吃半天的瓜了。
本来徐迁是打算等它吃饱了退出来以后就能顺手抓起来瞧瞧，结果愣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它从瓜里边退出来，似乎不把这个这瓜吃完就不打算出来了。
那么一个小玩意儿想把整个瓜都吃进去，也不怕把自己的肚子给撑坏喽。
“你回去拿个麻袋来。”韩凌对徐迁说道。
“就算隔着麻袋也会疼的吧。”徐迁不是很赞同，感觉得找个更加结实点的东西才好。
“我还没说完呢，你急啥。”韩凌冲他翻了个白眼：“再带把剪子，还有针线，看看有没有棉絮，没有的话就找点软乎的填充物来。”
棉絮在这个年代是比较稀缺之物，毕竟人们连一日三餐都顾不上，家里有田地的都恨不能多种点谷物来填饱肚子，哪还有精力去种棉花，能吃饱就不错了。
棉花这种身外之物，到了冬季没有的话，多穿些衣服带几个汤婆子或者羊肠袋也能凑合着过，唯有吃食是少不得的。
韩凌很清楚寨子里的情况，所以她也不要求徐迁一定能找到棉絮，只要能带来点其他东西也好。
趁着徐迁去拿东西的功夫，韩凌给季芸瑶介绍了一下自己地里的东西，顺便还教她认识了其他地里的一些农作物。
这位五谷不分的大小姐也是好学得很，只要是韩凌讲过一遍的东西，她很快就能记住，也不晓得过段时间再来看，还能否认得出来。
“阿凌。”季芸瑶问：“这西瓜的种子你是何处得来？”
种东西自然是需要种子的，季芸瑶从前对西瓜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怎会不好奇这东西的来处。
韩凌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我从皇宫里拿来的。”
“皇宫？”季芸瑶一时忘了从小被教导的礼仪，瞪大了不敢置信地双眼，谁能想到一个山匪还能进皇宫里去，这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皇宫部署严密，你是如何进得去？”
“不知道姐姐记不记得五年前皇上下了圣旨，想要看杂耍，只要杂耍深入圣心，便能得到赏赐。”
季芸瑶对这件事有所耳闻，毕竟在当年可谓闹得沸沸扬扬，哪怕她不出阁，都能有不少风声流入她的耳中。
“听闻是乐朔公主吵着闹着要看民间的杂耍，但是宫中贵人又怎能轻易出宫，先皇疼爱乐朔公主便想着令杂耍团入宫表演博公主一笑。”
季芸瑶顿了顿，反问道：“你不是从小在寨子里长大吗？怎么又去了杂耍团？”
“我们寨子又不是以打劫为生的，除了后山那块平地在丰收的季节能让我们自给自足以外，有空我们也会乔装卖艺啥的赚点小钱，钱不多，但也能买上不少好东西。”
韩凌骄傲地抬起头：“别看我当时年龄小，我可厉害了。”
“哦？怎么个厉害法？”知道韩凌是想求得夸奖，得到自己的肯定，季芸瑶便接了她的话问下去。
“我当年在钢丝上行走还能耍的一手好剑，可不像其他人那般无趣，只会在钢丝上转个碗什么的。”
“所以先皇就看中你了？”季芸瑶问。
“那倒没有。”韩凌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谁知道那公主不按常理出牌，反倒喜欢上一个打花鞭的。”
“后来那人被留下来了，其余人都得了一点赏赐，我因为剑舞的好，被一个将军夸了两句，故而先皇对我多看了两眼，问我可要别的什么赏赐，我正巧看到他们桌上的西瓜，就请求皇上给予我一些西瓜的籽。”
“当时回来以后，大寨主得知她居然不要金银珠宝，粮食衣物之类，差点气疯了，追着人打了整整三天。”
适时回来的徐迁又添油加醋地把当日的情景描绘了一遍。
季芸瑶的脑海中立即就有了那时的画面，韩凌一定被揍得嗷嗷叫，嘴里还要继续气人的说自己没做错。
一想到这些，脸上的笑容就怎么也止不住。
虽然不知道季芸瑶在想什么，但韩凌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不然她笑这么开心干嘛？
“徐迁！你很闲是不是？”韩凌咬牙切齿地看向某个幸灾乐祸想要看好戏的家伙。
“啊，是挺闲的，没事干呢。”徐迁举着自己拿来的东西晃了晃：“这不是等着你抓那个什么刺猬么。”
刚才被气了一下，差点忘了正事。
韩凌气鼓鼓地接下徐迁手里的东西，用剪刀把麻袋剪成两张，然后其中一张铺到地上，将季芸瑶按坐在上面。
“还需要会儿时间，姐姐就先坐会儿。”
她可不想季芸瑶受累。
接着，就用剩下的那袋做成了手套的形状，又在里面塞了点徐迁费了千辛万苦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填充物。
完工后，韩凌戴上试了试大小，然后双手用力拍了拍，确定厚度不错才准备动手去抓刺猬。
那只整个身子都快要钻进西瓜里的刺猬已经一动不动，估计是撑着了，可又不舍得到嘴的美味，所以干脆就既来之则安之地趴着了。
韩凌伸出食指试探性地戳了戳刺猬的小屁股，感觉疼痛感也还好，看来这手套做的还挺成功的。
于是就放心大胆地准备下手去抓。
“小心点。”季芸瑶担忧地盯着韩凌的动作，焦急地来了一句。
韩凌回以一个微笑：“放心吧，刚才试过了，没问题，待会儿捉出来给你当宠物。”
“你这不公平啊，这刺猬是我先发现的。”徐迁嚷嚷着不同意，这么稀奇的小家伙，他还想着拿到寨子里去炫耀一番呢，怎么就成了别人的了。
“是你先发现的，谁叫你自己抓不出来，谁抓出来就算谁的。”韩凌理直气壮。
“有本事你把你手上的玩意儿给我，我肯定能抓出来。”徐迁道。
“这玩意儿是我自己做的，有本事你自己做一个啊。”
徐迁顿时就焉了，看着韩凌做这个东西很简单，可奈何自己动手能力不行，这点他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所以哪怕有一模一样的材料摆在自己面前，他也做不出来韩凌的那个效果。
“阿凌，这是他先发现的，还是给他吧。”季芸瑶觉得自己真要了小刺猬也不占理。
徐迁是发现者，韩凌是抓者，自己什么都没做，就没有理由占有。
徐迁的眼中突然就像冒出了星星点点，看向季芸瑶的眼里满是感激：“还是嫂子好啊，嫂子大气。”
韩凌皱起了眉，踹了他一脚：“什么嫂子，别瞎说，要抓自己抓去，我不管了。”
随后把手套丢给了他，害得来不及反应，刚被踹了一脚的人慌忙去接还是掉了。
徐迁隐约嗅到了一股八卦的味道，好奇心作祟的他一点也不怕韩凌板起的脸。
他凑过去，贱兮兮地问：“这姑娘难道不是被大寨主定下给二寨主的夫人吗？”
“放屁，我怎么不知道我爹的这个决定？”韩凌没忍住爆了个粗口。
“我下午偶然听到大寨主跟二寨主提起这事，二寨主好像还没有答应。”徐迁收起不正经的模样，说的煞有其事。
韩凌看了眼季芸瑶，眉头紧皱：“姐姐别担心，有我在，没人能给你擅自做主。”
季芸瑶还在恍惚，明明看着韩凌的父兄应该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怎么现在问都没问过自己一声就想把她婚姻大事给定下了？
见季芸瑶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韩凌别提有多心疼，她瞥了一眼徐迁：“你没有谣传吧？”
徐迁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我再不靠谱，也不至于拿姑娘家的清誉开玩笑不是？”
这点，韩凌是信他的，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是什么样的人，再清楚不过。
徐迁虽然办事不靠谱，说话不牢靠，但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不像方晗玉那般说话喜欢添油加醋，嘴上没个把门。
这事儿关乎季芸瑶的未来，韩凌不得不上点心，把人送回屋以后就立刻去找了她爹。
“爹。”
“有事？”这么长时间以来，韩川难得看到女儿主动来找他，想必是遇到难事了。
“是有件事想跟您谈谈。”韩凌说道。
“别站着，坐下说吧，爹能替你解决的，一定会帮你。”
虽然韩凌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粘人可爱了，但老父亲对乖女儿的滤镜还是在的。
韩凌没坐，直爽地把话问了出来：“爹还想把季芸瑶嫁给阿兄吗？”
“是有这个打算，你哥也老大不小了，该娶个媳妇儿了，我看那姑娘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与你哥般配的很……”
“可是您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怎能擅自做主？”
“她都已经是我玲珑寨的人了，让她做个二寨主夫人不是更有面子？”
“那是您觉得对她而言有面子，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家族的束缚能做一个真正的自己，您这样跟她父亲有什么区别？”
韩川沉默，他没想到女儿会这么在意季芸瑶的感受，而且还对她如此维护。
“放心吧，少宸没同意。”
韩凌撇了撇嘴，还好她哥懂道理：“就算他同意了也不成。”
“没想到小妹对季姑娘这般在意？事事为其着想。”
就在此时，韩少宸路过听到俩父女的对话，便在门口偷听了会儿，见对话结束就进来想打趣一下自己的妹妹。
“同为女子，自然要为她设身处地的多考虑考虑。”韩凌嘴硬道。
“哦，这样啊。”韩少宸似是调侃地语气说道：“以前也不见你对芷欣如此啊？”
“她……她们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韩少宸故意问：“全都是被我们救回来的，也都是姑娘，为何你会区别对待呢？爹将芷欣许配给大刘的时候也不见得你兴冲冲地来质问啊？”
“我……我……”
韩凌“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经韩少宸这么一提醒，韩凌也回过神来，自己是不是对季芸瑶太过特殊对待了。
当年岳芷欣被救回来以后，韩凌也从来没让她和自己同住过，甚至得知韩川给她定了亲事以后还兴致勃勃地给人准备嫁妆。
怎么到了季芸瑶这边就不一样了呢？让她嫁给韩少宸可比嫁给什么大黑，小李的要靠谱的多，为什么自己一听到这事反而先来找她便宜爹质问了呢？
“你如果想不出个理由来，那我可答应爹要娶她了啊？”
“不行！”韩凌想都没想就拒绝：“她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