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着一袭墨绿单衫,腰束金带,单坠一块玉佩为饰,骨节分明的手上执着一柄雪白半透明的折扇。
“此所谓‘招来’之术,”师尊单手捏诀,扇骨在身前虚空一划,室内花架上开紫花的盆栽瞬间飞到他眼前,“乃是地煞七十二变中入门之术,所招之物越重,尺寸越大,所需灵力越多,”
说着又一划,花盆回到花架上,“要诀方才已尽数传授,现下需你们自行练习。”说罢扇柄又一挥,每位弟子面前的几案上都多了一朵花。
长袖一挥,起身离去。
室内的黑发弟子们,纷纷开始捏诀练习,不时有,“诶,动了动了,我的好像动了。”的惊喜喊声传来,很快被驳斥。
“那是你的肚子推动了几案,把花震动了而已。”
也有些人是真的做到了,小姨左手边的单眼皮小哥,双尖簪配发带,灰布黑领,标准道士打扮,试了几次后,他的花飞到了手心上,一把抓住。
眉开眼笑地转头,对小姨展示:“冷师弟快看,我学成了,”眼睛向下扫了眼小姨的花,“你的这朵比我的还小些,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是粘在案上了吗?”
说着抬袖掩住嘴,咯咯地笑起来。
小姨脸涨得通红,腮帮鼓着,又捏了一遍,花像生了根,在案上一动不动。她脸色又变得煞白,一连试了几次都没有动,小姨脸红一阵白一阵,眼中泛起晶莹的泪花。
单眼皮小哥又捏了一次诀,这次小姨的花也到了他手里,他挑眉说:“我觉得这花,放冷师弟你这儿也没什么用,不如也给我拿着吧。”
小姨劈手正要跟他抢夺,前座忽然“哎呀。”一声,单眼皮小哥的几案被他自己撞翻,倒在前座脚趾上。他整个人飘了起来,正对着小姨悬在半空。
“欺负弱灵根的人,算什么本事。”少年般清亮的声音似曾相识,小姨抬起头,青灰中衣罩白衫,领口坠满金色纹绣的男人站在他身后。
散乱着灰色的细碎长发,青灰色瞳仁半垂,天生一副怜悯相。轮廓柔和,有几分阴柔之气,耳垂两枚笔锋耳饰,一条细细的金链子悬在额头上。
“谈师兄?”小姨惊叫,“你在干嘛?”
“谨遵师命,练习‘招来’之术,”谈师兄露出一线轻笑,又迅速恢复无表情,“林重,灵力多可以移动更重的物件,而非抢夺同门的花。”
这边的热闹,很快吸引了屋里其他人的目光,大家纷纷停手,一双双眼睛注视着他们。
“这个就是之前你见过的师兄,”小姨顿了顿,“原本的模样。”
“诶,原型好柔美啊,”杨晴雪端详着师兄的脸,“说他是女的我都信。”
“谈师兄是我错了,我不对,我不该动冷师弟的花,”单眼皮的林重在半空中扑腾,怀里两朵花都落在小姨案上,“求师兄放我下来。”
“那得看冷师弟答不答应放你,”谈师兄垂下眼帘,“你欺负的人又不是我。”
“冷师弟,都是林师兄一时糊涂,求师弟大人不记小人过,让谈师兄放我下来吧。”林重扑腾手脚,像只水里的□□,脸上满是惊恐。
“谈师兄,请放他下来。”小姨双手撑案,斩起身,尽管身高只到师兄的胸口,依旧不卑不亢,微蹙的眉头下,眼神坚定。
谈师兄唇角浮现一抹笑,手一挥,林重回到自己座位上,他赶忙扶正自己的几案。
“自己的东西自己要看好,”谈师兄双手环抱,居高临下地教训小姨,“下次你再挨欺负,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被我看到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小姨气鼓鼓地推了把谈师兄,谈师兄纹丝不动,嘴角上翘的幅度更大了,小姨一跺脚,从谈师兄身边绕过,向外走。
“清秋,你要去哪儿?”谈师兄转过身喊道,“你招来之术还没学会呢!”
小姨停住脚步。
“以你的灵根,学法术是困难些,”谈师兄后仰头,抬抬下巴,“不如求我度些灵力给你。”
此话一出,小姨再度拔腿,走改成跑,一溜烟消失无踪。
“这个术怎么样?”小姨收回手问,捏了画面中那套诀,《侦探们的安魂曲》瞬间飞到她手里,“比起‘担山’之术,动静小一些。”
“会不会被认为是用线牵过来的?”杨晴雪拳头抵着额角,摇摇头,“最好更劲爆些的。”
“那这个摄行留声之术呢?”
“会被当做投影吧,”杨晴雪捧着脸苦笑说,“不过小姨你这视频里的帅哥,没准儿会大受欢迎。”
“帅哥?”
“师尊师兄长得都很帅啊,兰师叔也帅,”杨晴雪掰着手指,顿了顿,“小姨父也帅。”
小姨仿佛没听见似的,沉思了一会儿问:“那‘坐火’之术呢?”
“坐火?”
小姨抽出光按在墙上,谈师兄的脸瞬间出现,杨晴雪举起手机赶紧拍下。
“清秋,你那点灵气,确定要在课上就练习‘坐火’?”他头上扎着条白布带,布带下的碎发盖住眉毛,垂着眼睛问,“上山以来你的所有课业可都是在之后才练成的。”
小姨低头,沉默不语。
“万一出事,可不要指望我救你。”
小姨捏好诀,面对火堆,毫不犹豫走了进去,大火顷刻间引燃她的衣服和头发,杨晴雪本能地尖叫一声,捂住眼睛。
“都说了你不行了,又不是说你不努力,灵根是天生的,赌气做什么?”
杨晴雪打开五指,从指缝中看到了完好无损的小姨,和明显带了怒气的谈师兄。
仿佛刚才的着火真的只是特效。
“对不起。”小姨垂眼,低头道歉,声音十分诚恳。
“我说你,又不是为了听你道歉,”谈师兄耳根微微泛红,说话吞吞吐吐,“你总是那么不服输,人家做到的事,你也要做到,不顾自己的条件,”说着脸扭到一旁,手心赫然出现一枚丹药,“给。”
“谈师兄?”小姨双手接过丹药,惊喜地问,“确定要送给我吗?”
“可不是白送给你的,”谈师兄音量骤然增大,“要记我的人情,”又突然变小,嗫嚅着说,“直接度你灵气你又不肯。”
“知道,知道,师弟学成后,定会做上等的法器,报答师兄一直以来的照顾。”小姨深深鞠了一躬,把丹药投进嘴里。随后重新捏了遍诀,走进大火中。
这回,小姨与大火仿佛不在一个图层,不仅小姨毫发无损,连身上的衣带都完好无碍。
“咱们可以点把火,”小姨托腮思考着说,“先扔东西证明这火是真的,我再走进去,”说着一拍大腿,激动地说,“晴雪,咱们可以去墓地拍啊。”
“小姨,你的灵根很弱吗?”杨晴雪好奇地问,“那是什么样的灵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