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杨晴雪手背在身后，假装敲了敲敞开的门，“我能进来吗？”
正在给路路梳毛的小姨抬头笑，“你不是已经进来了？”
杨晴雪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小姨面前，忙把背后的东西拿出来：“当当，感谢小姨，为我讨薪。”
“这是？”
“礼物，翻盖手机不能读现在的卡了，但是我给你买了个也能阖上的，”说着杨晴雪把手机递给小姨，“华为的折叠屏手机，你可以先用我的副卡。”
“现在的手机卡真小啊，”看着杨晴雪一层层薄出卡片，小姨感慨，“这个不放存储卡吗？”
“不放，那个早就淘汰了，现在都是一体的，”杨晴雪推好卡槽，开机，设置好后存入自己的手机号，“电池什么的也都整合进来了，所以，现在的手机是防水的。”
路路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的变化，“喵呜”着伸爪子去挠。
“小姨你想下载什么APP？”
“APP？”
“就是你在电脑上玩的，想在手机上玩什么，对了，你喜欢看动漫吧？”杨晴雪边说边安装了哔哩哔哩和优酷，“你还没有身份证所以不能买东西，不过可以刷抖音，”又下载了抖音，“好像还缺点什么？”
反诈app，显示正在安装。
从未接触过智能手机的小姨，非常需要。
抱着手机刷了一夜视频的小姨，第二天睡到下午两点。
望着手机不离手的小姨，杨晴雪觉得，是时候开展下一步动作了。
“小姨，视频好看吗？”
小姨茫然地望着杨晴雪，杨晴雪只好重复了一遍：“我是说视频，好看吗？”
“哦，哦，”小姨用力点头说，“好看。”
“小姨要不要也拍一个？”
软磨硬泡到隔天上午，僵硬的小姨终于由着杨晴雪，在窗边，拍了一段。
上传标题为：“八十岁奶奶满头白发依然少女心。”
还没到晚上，评论区就被骂出3.5万条。
“先关掉美颜再说。”
“这不就是年轻女的漂的头发。”
“标题诈骗，已举报。”
杨晴雪感觉删除了视频，更换了背景音乐，改名为：“看我新漂的头发。”重新上传。
这回的评论区，和谐的仿佛被净化过，赞美漂发效果的、称赞勇气的和求护发教程的三分天下。在连哄带磨给小姨在小区内，公园里拍了三天后，杨晴雪终于见到了让她眼前一亮的私信。
“小姨，你的头发，要挣钱啦！”杨晴雪举着手机，一溜烟冲到小姨跟前，给她看私信：“您好，我是念奴娇护发精油的，刷到了您的视频，请问有意向商业合作吗？”
“什么时候发的视频？”小姨皱眉问，“什么是商业合作？”
“商业合作就是接广告，”杨晴雪给小姨看了自己上传的视频，心虚地说：“稍微撒了那么一丢丢谎。”
“能给晴雪赚钱吗？”
“诶？当然啊，接广告就是赚钱了啊。”
“那就接，”小姨说，“能挣钱就行。”
事情进行的有些过于顺利了。
杨晴雪熬了个通宵，写出的稿子终于得到甲方认可，又摆弄着小姨在自然光下，照着稿子念了几遍，熬夜剪出来，上传到平台，三天后，将流量数据返回甲方。
收到钱的瞬间，杨晴雪简直不敢相信，挣钱居然这样容易三天广告挣到的钱，居然比过去上六个月班还要多。
全网看了几天头发博主的视频，杨晴雪又网购了一些古风发簪和服装，给小姨拍发型视频，顺利接到几家发饰店和服装店的商业推广。
正当梦里都在数钱的时候，评论区最高赞全是骂声：“大家避雷，博主推荐的衣服是山，原品是丝路蝉鸣家的。”
“步摇抄袭的B站up，望春归的创意，请大家支持原创，支持手工作者。”
视频的播放量瞬间被腰斩，有两个商单被举报锁掉。杨晴雪只好将收到的押金退还给商家，删掉了几条争议较大的视频。
风波过后，视频的播放量再也没能重回巅峰水平。
发出的简历石沉大海，视频收益还没有当初外贸公司上班高，杨晴雪惆怅不已。整日茶饭不思，刚煮好的馄饨，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眼见她一天天瘦下去，小姨紧张地问：“晴雪，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小姨，”杨晴雪有气无力地一推碗筷，“只是没有胃口。”
小姨撑脸想了想，要了二百块钱。一小时后，小姨手拎着八九个塑料袋，放进了厨房，空着手回到客厅，举起手机。
听见身后一阵“叮呤咣啷”作响，杨晴雪强打精神打开厨房拉门，瞪大眼睛。
只见水壶在自己接水，接满后飞到灶上，灶自动点火；西红柿跳出袋子，蹦进自己开门的菜盆中；水开后自动倒在西红柿上，烫卷了皮。
另一边，水龙头下，已经被刮麟去腮，掏空内脏的胖头鱼，正在半空中里外清洗；案板上，菜刀仿佛被无形的手握着，拍扁蒜瓣，切葱花姜丝。
直到起锅烧油后，“刺啦”一声响，才把杨晴雪从震惊中唤醒。自媒体人的本能，让她冲回餐桌旁，打开手机，记录下厨房里自动料理自己的食材们。
重新振作精神，开了新账号，发上去。
一天后，这个视频被推荐到了首页，引来了几十万观看，仅视频收益就达到了两千元。杨晴雪正要跑去跟小姨分享，却发现评论区全是夸特效的。
“是定格动画还是电脑动画？”
“博主是穿上绿衣服拍了再把自己擦掉了吗？”
“洗东西的那段太厉害了，不瞒大家，我从事专业视觉特效六年了，那段我特地放慢看了，水滴的迸射太自然了，完全看不出是怎么做出来的。”
杨晴雪正在回复说，“都是真实的，”忽然想起小姨说的“能挣钱就行。”迅速删除了自己的回复。
对啊，能挣钱就行，干嘛要跟自己的衣食父母们吵架。
尽管小姨说自己是照着美食博主的教程做的，她做的确实好吃，已经吃了八个月速食的杨晴雪连吃了五碗米饭，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三个小时后才消化的堪堪可以活动。
“好吃吗？”小姨看着狼吞虎咽的杨晴雪，不由自主吞了口水。
“好吃，”杨晴雪起身给小姨也盛了碗，拿了双筷子放在桌上，“小姨也尝尝，你手艺是真的好，太香了。”
“我吃不了，”小姨的声音微微颤抖，脸上笼罩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愁云，“我现在不能吃东西，吃普通的食物对我来说是在身体里堆积杂质，有危害。”
杨晴雪第一次感觉到，修仙人的生活，或许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惬意。
转做特效博主的杨晴雪的第二个视频的拍摄对象，是萌的冒泡的路路。
瞬间长大的小猫咪，播放量瞬间挤进平台当日前十名。
第三个是小姨经常用的光轮。
“我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的。”杨晴雪望着视频下一水的差评自言自语，或许应该找机会问问小姨，她究竟都会哪些法术，选一些新奇有特点的再拍。
“差评，漫威早就有。”
“这是X战警闪烁的吧。”
“前面，这种开任意门很常见了。”
“能用来送快递吗？”
尽管已经做了多日的视频博主，杨晴雪看到差评还是会感觉揪心，含泪删除了视频，对那些能够站立在风暴中心的黑红博主，甚至都有些崇拜。
正当她准备去跟小姨商量以后的视频拍什么的时候，无所不能的小姨忽然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