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夜一觉醒来,我没能回到2019年,反而被告知昏睡了三天。醒来时,我只觉得身子绵软无力,就仿佛大病初愈一般。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醒来后我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司马光。
我觉得头晕脑眩,便问他道:“我怎么了?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不舒服?”
司马光说道:“不知怎么回事,大婚后的第二天早上,我看你迟迟没有起床,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就亲自去叫你,这才发现你发了高烧。你不知道,你已经昏睡三天了。昨天晚上才退的烧。”
原来如此。穿越后的当天是离奇地跟人成亲,之后又生病,哪个穿越女有我这么丧啊!
告诉我生病之事后,司马光又开始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让我起床:“你昏睡了三天,又刚刚退烧,现在需要吃点东西补补身子。我已经让人备好了早点,你好歹吃一点,然后再休息,可以吗?”
尽管此时,我并没有胃口,但我知道他说得对。于是,就听了他的话,起床洗漱,随他去吃早点。
吃完早点,侍女很快就端来了药。司马光从侍女手中接过药,说道:“快趁热把药喝了吧,这样病才能好得快些。”
被人催着喝药,我就头大。见我在看着他手中的药碗发呆,司马光说道:“现在已经是八月了,天气渐渐凉了,病本来就好得慢,不吃药是不行的。看来以后,我照顾你还得细心一些。不然,被父母知道,大婚当晚你就生了病,天知道他们要怎么骂我呢。”
闻到中药那难闻的味道,我从心底抗拒。小时候有一次生病,打针挂水都没用。后来,我爸找了个老中医,给我开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药,然后跟我妈看着我喝了整整半个月的中药,那以后,我再生病,说什么都不会喝中药的。只是,如今身处古代,不能打针,又不能挂水,况且医疗条件又远远比不上现代,我若不喝这些难喝的中药,就等着死吧。
权衡利弊之后,为了保命,我二话没说,从他手中接过碗,把药喝了个干净。
喝完药后,我并没有听司马光的话立刻回房间休息,而是问他道:“司马大哥,你能给我讲讲我家人还有你吗?还有,我为什么要嫁给你?我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什么?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他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一个穿越过来的,自然不知道古代的张元清经历过什么,更不知道她家人的情况。如今,只能佯装失忆来从司马光这里知道了。没想到,电视剧里被用烂的失忆梗有朝一日会被我用到。看来,玛丽苏言情剧适当看一看还是有好处的,指不定哪天就用到了。
我点点头,说道:“好像就是记不得了。”
“那你知道你叫什么吗?”他问。
“张元清。”
“你的父母呢?”他又问。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我呢?”他继续问。
“你是司马光。”我说道。
“我的字是什么?”他继续问。
司马光字什么?这我真不知道啊!我一个主攻魏晋南北朝文史的学生,虽然对宋代有一定的了解,但真的隔朝如隔山啊,我连唐宋八大家的字都说不全,哪里会知道司马光字什么?再说了,我学古代历史和宋代文学好歹还学过王安石变法和荆公体。司马光,我是真的不太熟啊!不过,若是他趁机告诉我该多好。我总不能一直叫他司马大哥或司马光吧?毕竟,在古代对一个人直呼其名是十分不礼貌的。
“我不知道。”我说道。
“我字君实啊,君子的君,实际的实。君子务实,是为君实。你想起来了吗?”
我依旧摇摇头。
“那你自己的生辰你知道吗?”他似乎是笃定我真的失忆了,但又带着些不甘心地问道。
我在现代的生辰是农历的二月十七日,阳历是4月4号。因为1996年4月4号恰巧是清明节,所以,当年我爸就懒省事儿,把我叫“清”了。“元”是行辈用字,被我爸加了个“清”,所以,我就叫“元清”了。还记得大三上古代文学元明清段时,老师总喜欢点我回答问题,还总会问我我爸妈是不是特别喜欢元和清这两个朝代,所以,把我取名叫元清。每当这时,我只能尴尬地笑笑不说话。我总不能告诉老师元明清这三个朝代,我爸就喜欢我名字里没有的明吧?
“是二月十七吗?”我问。古代人的生日都是农历生日,于是,我就试着说了我的农历生日。既然古代的我和现代的我名字都一样,指不定生日也一样呢?
司马光摇摇头。于是,我急了,叫道:“总不能是四月四日吧?”
“都不是。看来真是烧糊涂了,我的字你不知道就算了,你连你自己的生辰记得都是错的。”
“关于我,关于以往,难道你就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我想了想,说道:“关于你,我的确还知道一点。我知道你小时候砸过缸,救过一个小男孩。这件事可出名了,我小学时还学过呢。”
我这样说后,他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当年我砸缸救的那个孩子不是什么小男孩,是你……是你啊,元清。”
……司马光砸缸救的是我张元清?!怎么可能!我小学学司马光砸缸时,书里面的配图就是一个小男孩啊,而且书里也没说司马光救的是个女孩呀,我们老师也说司马光救的是个小男孩,怎么可能是我?小学时,我还拿笔给司马光砸缸那篇课文里的司马光和小男孩画了胡子,眼镜和山羊角。原来,我画的竟然是我自己!难道我后来近视就是因为给我自己和司马光画眼镜的报应吗?早知如此,当年我绝对不会手贱的!
司马光笃定新婚之夜我烧糊涂后,就告诉我了关于我的一切:我的父亲,哦不,是我一千年前的父亲叫张存,字诚之,冀州信都人,进士出身,现在是三司户部副使,今年55岁。我母亲姓刘,是我父亲的正妻,今年53岁。我有两个哥哥,张贻孙、张保孙,都是我的同母兄长。我有两个姐姐,两个妹妹。长姐张元凌,是我的同母姐姐,嫁进士李扬;二姐张元淑,是姨娘所生,嫁司马光同年进士庞元鲁;四妹张元溪,五妹张元潆,都是姨娘所生,一个八岁,一个七岁。
我父亲之所以认识司马光,也是因为他砸缸之事。当年,司马光九岁,我五岁,他的父亲和我的父亲是同年进士,当时又都在京师任官,两家相距不远,所以,附近的儿童经常一起玩耍。据他说,当年是大我三岁的异母二姐带我出去玩的。因为我二姐说了一句玩笑话:“也不知道在缸沿上走一圈是什么感觉。”于是,艺高人胆大的我,就麻利地爬到了缸沿上。结果,还没走两步,就预料之中的滑到了缸里。若不是司马光机智,我的小命就不保了。虽然我掉进水缸一事是我自己调皮,但我母亲还是因为二姐的一句玩笑话而怒气冲冲地骂了她和姨娘一番。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能跟二姐一起出去玩了。
而司马光,因为救我一事,在那时就与我父亲认识了。也是为此,他父亲跟我父亲才从一般朋友,变成好朋友。去年,我父亲工作调动回到开封,和同在开封的司马光父亲司马池叙旧,就遇到了司马光。时隔多年,我父亲再次见到司马光,就跟鬼迷了心窍一样,认为他庄重渊默,绝非等闲之辈,得知司马光尚未婚娶,当即就把我许给了司马光。我们两家,门当户对,两位父亲又是好朋友,这桩婚事可谓是皆大欢喜。今年春天,司马光一举中第。于是,我们便履行去年的婚约,于八月天气凉爽时成亲。
虽然我对宋代官制一窍不通,并不知道我这个平白出现的老爹的三司户部副使相当于现代的什么官职,但一想到司马光父亲的官职好像差不多,就知道级别肯定不会太低。于是,便心安理得地告诉我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索性在这里混日子混吃等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