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两人两狗在林子里蹿了半天，等小白狗说到了的时候，张坤水不自觉的就仰头扫视头顶的树冠。

“在哪儿？”

“汪汪，小童子，汪们没有长翅膀。”

“呜汪，汪们发现的，是在树丛里。”小黑狗叫唤着，就快跑几步蹿进了一片草丛，片刻之后，草丛里传来一阵‘呜汪呜汪’的狗叫。

随着狗叫声，不等张坤水和敖胤之反应，一大群毛色和麻雀接近，个头比麻雀大不少，灰麻色羽毛的‘小鸡’，惊慌失措地从灌木丛快速奔逃出来。

“鹌鹑。”敖胤之一眼认出，“这个我见过。”

鹌鹑！

张坤水眼睛一亮，一边随地找棍子打猎物，一边指挥小白狗：“去，都给我抓起来。”本来还想着狗崽子们找到的是不是蛇卵，没想到居然鹌鹑蛋。

鹌鹑蛋好啊！

鹌鹑肉也是美味。

因为张坤水和敖胤之的手上功夫都不错，几乎只要猎物出现，就是一打一个准。一顿忙活之后，二人二狗就收获了二十七只鹌鹑，捡到了四十多颗鹌鹑蛋。

“这么多，够一大锅了。有了这些，这一趟的南山之行，也算功德圆满了。”张坤水嘚瑟的说。

只是看看手里的框子，以及被敖胤之提着的两大串鹌鹑。

这个要怎么带回去？山下可都是出工的人。

鹌鹑还能藏在柴火里，这鹌鹑蛋怎么办，丢掉，那是不可能的。

“再编一个框子，然后挖点蒲公英。”敖胤之一秒解决难题。

张坤水眼睛一亮，这山上什么不多，蒲公英却是长了不少。并且这玩意儿在这边多数时候，被当成野菜。

说干就干。

两人分工合作，没用一个小时，就挖了一筐子的蒲公英，分在两个框子里，正好可以把鹌鹑和鹌鹑蛋掩盖的好好的。

从山上下来，才下午五点多。

因为是夏天，太阳还很高。

考虑到自行车的承载问题，张坤水最后决定，让自家老子回去的时候，用队里的木板车拉上柴火。他们只带走两筐蒲公英，以及两桶泥鳅黄鳝田螺。

“七姐，要帮忙吗？”两人回到村里，自行车刚停在家大门口，这几天一直过来帮他们处理泥鳅黄鳝田螺，顺便混饭吃的张小毛就跑了过来。

这小子今年十二岁，据说上过几年小学，因为成绩不好，就没去了。作为家里唯一的小子，又是母亲难产生下的宝贝疙瘩，被三个姐姐和父亲宠得不行。

不过或许是本性不坏，人虽然没去上学，却并未任由老子和三个姐姐养着，反而时常去大队领些轻松的活计赚工分，挖野菜，或者大河小沟池塘里转悠，给家里整点东西补充口粮。

张坤水看着他，眼睛都笑眯缝了，他正愁没人帮忙处理鹌鹑。

“行啊，今天要帮个大忙。完成了，我的回报绝对让你满意。”

张小毛眼睛叽里咕噜的看向他们带回来的框子，小声道：“七姐是弄到了什么好东西吗？”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三人一起进了院子，走在最后面的张小毛还贴心的帮忙把院子大门关上了。等他帮张坤水把框子里的蒲公英拿出来，一双眼睛直接瞪圆了。

“鹌鹑！哇，七姐你们也太厉害了！还有鹌鹑蛋！这么多，你们是把鹌鹑窝端了吗？”

“我是那样的人？就咱们南山水库的面积，这鹌鹑怎么可能就这几只。”

“也是，我之前就听人说……”

敖胤之将自行车停到屋里，出来提了一桶出门前晒在院子里的井水去洗澡间冲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之后，这才对院子里已经忙活上的两人道：“那我去烧水。”

“嗯，多烧点，要不然不够用。”张坤水说着，一边跟张小毛一起给鹌鹑放血，一边道，“今天这鹌鹑，我准备准备全做了。小毛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拿个五六只，给你爹和姐姐们也尝尝。”

五六只！

张小毛一听，心说：这个七姐也真是舍得啊！这时间谁家有肉不是藏着掖着。五六只鹌鹑，都够他换好几斤白米了。

“嘿嘿，不用，给我两只就行。”

“两只怎么够。一会儿我还想请你帮我再处理点泥鳅黄鳝的。你要是不拿，我怎么好意思请你帮忙了。”

张小毛想到敖知青那笨手笨脚的样子，重重的点头：“谢谢七姐，七姐放心！”

二十多只鹌鹑，说多也不多。两个手脚麻利的人一起处理，比赛似的，不到七点就全部处理干净了。

张坤水先煮，后卤，然后又拿了一些放进敖胤之提前烧好的土炉子里进行烘烤。因为都是比较嫩的肉，等夜幕降临，出工的人回来的时候，正好出锅。

继鹌鹑之后，又帮忙处理了一些泥鳅的张小毛，在听到出工人回来声音的第一时间，就带着张坤水特意为他包的六个，两种味道的鹌鹑跑回了家。

这一次的堤坝修缮，张小毛家能去的就他父亲和刚刚十八岁的大姐。所以张小毛回家的时候，家里的饭已经被二姐和三姐做好了。

因为南山水库决堤的原因，附近几个大队的人，这一次多多少少都蹭了点福利。——能在大队沟渠，水田里捡到一些鱼虾。

听说南山大队，南湖大队和北湖大队的人，捡到的都是二三十斤重的大鱼。百草大队也有不少人捡到大鱼。

其中就包括了张小毛。

不过，他们家的大鱼早被他姐腌制成了鱼干，挂在房梁上，准备等着过年添菜。但对于常年游走在田地沟渠间的张小毛来说，他们家永远不缺水产，这不今天的晚饭就有一大碗熬煮的发白的杂鱼汤。配上辣椒拌菜以及张小毛带回去的鹌鹑，这一顿对他家来说，绝对算是丰盛了。

“七姐真厉害啊！这做得也太香了！这上面好多油。”张小毛二姐张夏荷咬着一只烤鹌鹑翅膀，美滋滋的咀嚼。

就冲这鹌鹑上的油，她能把骨头嚼碎了吞咽进去。

“其实也没放什么油。”张小毛道，“七姐烤的时候，就简单在上面刷了一点油，然后撒了辣椒粉，再拿出来就烤好了。这上面的油，应该是鹌鹑本身的油。”

“这个说是卤煮的，也很香。”张大姐张春桃点评。

“一下就带回来了六只，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你帮的那点忙，根本不算什么。”张小毛的父亲张广林在饭桌上教育孩子。

张小毛拿着一只鹌鹑，一边仔仔细细的啃着，一边道：“七姐硬要给的，还说这几天都请我帮忙。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城里来的敖知青连杀泥鳅都不敢。我要是不帮忙，七姐就得自己一个人慢慢做了。不过大姐说了，明天让我给我七姐送一个大南瓜，咱家的南瓜可是整个村子最好吃的。”

“那也行，你多帮帮忙。”

“嗯，我知道的。其实七姐夫也没那么怂，至少不像之前那个沪市来的男知青，在稻田里遇到黄鳝就被吓哭了。”

“被黄鳝泥鳅吓到的，又不止他一个。之前还有几个女知青被吓得哭了几天，都不敢下地呢。”张三姐张秋菊嘿嘿笑道，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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