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列轻轨行驶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慢速。大约50公里每小时。因为本身就是观光营业轻轨。车体宽敞舒适，他们所在的这个车厢多是四人桌，可以自由选择开敞半开敞或者包厢免打扰模式，有各种美味的食物，饮品提供，有服务良好的各型机器人。

如今这个时节，乘坐这种观光车的多半是些穿着古典衣袍，妆容精致的厄尔格兹，这个车厢人也不多。连上他两也才坐了四桌。还彼此距离的很远。谁也没有放下包厢隔门。

窗外的风景也令安萨姆贪恋不已。蓝天白云，红日灼灼，山青水碧，植被丰茂。在那么长的时间憋屈在萨尔莎弗这样日色昏昏的人工城市，后面一段时间更是白日里在紫烟黄沙雷暴连连的天穹外巡逻，夜里在黑洞洞的洞窟里扔一排单人舱就算驻地，这种人居星的自然风景实在是久违了。

远处蜿蜒的河流边，第二层屏蔽墙外，有一群巨大的类似食草恐龙的动物正在喝水。近处第一层屏蔽墙外，一群各种色彩各种大小的美丽鸟儿正在树丛间飞来飞去。屏蔽墙在安萨姆看来就是每隔一段设置的高大电线杆。将野生动物和羽族的居住活动区区分开来。本来设置的离城市边缘很远。这里是专门引入近处的以供观光。

卫星城并不遥远，行政城外环线出来一百八十公里。倒是行政城本身面积巨大，从他们住的城市中心到外环线走了两小时。但是没关系，吃着各种前所未见的美味食物，喝着花样繁多的各种冰饮，不管是欣赏星际时代的建筑、工程设施；还是出了城优美天然的自然风光、奇鸟异兽，都是非常惬意的旅途。——嗯，除了气候。

安萨姆低声问人鱼卡尔干：“你的家乡是什么样的？”

“我的家乡可比这个星球要舒适的多。那里宽广蔚蓝的大海非常清澈，气候也清新宜人。就算有季节变幻，你也可以随着洋流选择舒适的栖息地。”他嫌弃的看了一眼远处那宽广但浓绿的河流：“哪像这个星球，水里面这么浑浊。”

是哦。对一条鱼来说，好容易来到一个自然星球，没有清澈蔚蓝的海水，而是陆地占一多半，水体里还充满了悬浮物和藻类实在是令人失望。

“和我讲讲你的家乡吧？”

人鱼卡尔干神色瞬间迷茫了起来：“我的家乡……海很大。鱼很多。很多非常美味的鱼。那颗星球你们这样的鸟人很少，所以我们很少被打扰。据说是什么原始自然保护星。只允许科考人员进入。”

？？？安萨姆瞬间觉得和以前这家伙的说辞有些匹配不上，不是以前他说过他是发情期游到近海被羽族捕捉的吗？现在又说什么他的家乡只有科考人员？

他没说话，听着那头人鱼接着说道：“那时候我刚刚五十岁，还是只小鱼，刚刚开始发育出彩色的鱼尾……很喜欢和小伙伴们在海面上追逐……那些所谓科考的鸟人，捕捞了我们，把我们转运到了另一颗星球的海洋里放养。”说着他脸上流露出愤恨：“一开始我只以为那是我的第二故乡。虽然离开了父母，但是我们一起被送过来的有六个小伙伴，新的星球的海洋里也生存着很多人鱼同类，大家也都非常友好。在那里，我也第一次学会了吸收能量石。”

说到这里，这头人鱼停顿了一阵子。安萨姆看见他闭紧了嘴，顶着一张卡尔干的脸，原本无神的眼睛忽然里面灼灼烧起了明亮的怒火，脸上的鱼鳞也微微闪出一些，吓的赶紧抓着他的手示意他。

瞬间他敛去神色，恢复成卡尔干那无神的大眼睛：“长老们再三告诫我们不要靠近近海，一定要躲避鸟人，绝对绝对不要变出双腿上岸。我却没有听进去。最终，在我六十岁过生日的那天，又被抓起来。”他摊开手：“上了岸我才知道，那是个邪恶的星球，那个星球上的是最邪恶的鸟人。他们豢养奴役各种种族。我们人鱼还不算最惨的。后面就是那样啰。送给这个，送给那个，最后留在你家鱼缸里。”

安萨姆看看远处靠近车门的两桌，又回头打量了一下另外一桌坐的稍微靠近的四个小翅膀，确实没有人注意他们，他们的低声谈笑这边也很难听清。这才追问：“豢养奴役各种种族？”

卡尔干翻起大眼珠子，轻声：“对呀。多足兽人给他们做矿工，力臂兽人充当体力工作者，太空幽浮被充作脑机接口，硅基种被他们运过来当雕塑景观，弱智机械人承担一切服务工作，小灰人被充当做远航船员。”

安萨姆惊奇的睁大眼睛：“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古贺星云是这样的。”

“古贺星云也有很多不同的大星系拉。”人鱼卡尔干冷笑一声：“那个大星系自称融合大星系，实质上外面私底下都叫他们堕落大星系。”

“所以周边星系都认为他们是堕落的？”

……“呃，其实我也不清楚太多。毕竟当年我还小，而且整个精神都非常紧张恐慌，不知道怎么才能逃出那个囚禁我的水族箱。”

“那你家乡的那些科研人员怎么会把你们交给堕落星系的人呢？他们也受骗了吗？”

卡尔干冷笑：“我也是过了很久才想明白，我的家乡的那些科研人员，其实是受控于堕落大星系的那些家伙的。堕落大星系在古贺星云属于三大头部大星系之一。他们或影响或掌控着周边和他们有着星云通道或跃迁通道的那些大星系。我的家乡就是他们的原始自然保护星。不是为了保护，只是在放养星球上的原始生物种群。”

安萨姆疑惑：“那你还要回家乡吗？”

“回。当然要回。毕竟我现在有自由变幻的能力了。”卡尔干点头：“而且，古贺星云那边，特别是堕落大星系的周边，实质上对各个种族管控没有那么严格的。总可以混的过去。”说完这句，看起来是不想在这个话题深入谈论下去便开始转移话题：“总之我们现在还是先去把能量石赚到，这边和苏比辽的跃迁通道真正能开启还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在此之前我们总要活下去。”

“我说，能不能不要把卖这玩意当做你的生财之道！”

人鱼卡尔干这家伙一下子笑起来：“安萨姆，不要这么生气。不是早说了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谁也想不到跃迁了一次我们的能量石需求会忽然变多。我看都是什么星魂植灵搞的鬼。先赚到钱能买到能量石再说。然后我们再考虑我们还能不能干点别的赚到。反正你那玩意不卖还要找地方处理，也是浪费。”

说起不卖也要找地方处理，安萨姆心里有一阵子尴尬。因为在飞过来卡莉法这二十天的航程中，安萨姆一直跑卫生间处理他这玩意，却忘记了船上的水都是再生循环使用的，甚至连饮用水都是。

虽然使用了非常生态自然无害残留少的净化方式，但是这套净化系统居然不能清除掉他的信息素！所以后期修路太长官非常冒火的勒令他不得再在船上的水循环系统里清理他的信息素了，而是用部分布料或者纸巾，封装好后丢弃。

不过很快他就调节过来了。这玩意受人嫌弃，但是也能卖啊！他完全没想到，使用特制分装瓶分装个几毫升进去，就能卖3枚黄灵。而按照他自然产生的情况，一天起码能装个二三十瓶。如今他们攒了六七天，两百来瓶……就是六百多枚黄灵。

而且小人鱼和他是一九分账。也就是说卖六百枚黄灵，小人鱼拿六十枚，剩下全是他的。这家伙最初想二八分账的，安萨姆绝不妥协，这家伙才无可奈何答应了。

日头偏西的时候他们到了卫星城，两人走出轻轨站，这里就是繁华的商业中心。卫星城的建筑和行政城一样，充满了星际高科技感。眼前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那几栋建筑里，某一栋的97层，便是他们此次要拜访的那家商业公司。

按照查好的攻略，两人找到所在大楼的观光电梯站上去。随着徐徐升起的电梯，一览城市的风光。

到了所在的楼层，出电梯厅便是那公司的前台。报上预约后，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半小时他们便卖完出来了。这公司只抽检了三瓶确认品质，随后爽快的付账，远远比两人想的简单。

而后经理还邀请招待他们就在本楼的某层商务服务中心的餐厅去吃饭。两人婉拒了。只想赶紧离开。

出了楼门两人便找了一辆双座飞车，往定好的酒店附近飞去。为了省钱，他们找了个足够平价的片区，距离这个商业中心还有点远。

在车上安萨姆便催促人鱼卡尔干把属于自己的部分转过来。没办法，一开始操办这事找公司商谈的人是他，而且看上去他还是大翅膀格力兹。而安萨姆的小翅膀，如果遮起来没被人发现他是类雄的话，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卡尔干的跟班或者侍人。

人鱼卡尔干笑眯眯的给他转：“每天装装瓶就有那么多黄灵可以拿，香不香？香不香？”

到了所定的酒店，果然，便宜的区域看上去和刚才的商业中心截然不同。虽然也是高楼林立，却多是三四十层的那种，造型新、奇、怪。但远没有刚才个区域那一簇高楼有逼格。楼体上千重万重的都是各种屏幕，各种广告排，楼间还熙熙攘攘的飞着许多飞行车。

他们定的那个酒店，所在的楼总高42，入口停车场在24层，这里应该也是一条空中步行街，一道环廊将沿线的十几个楼栋互相连通。连廊上熙熙攘攘，都是人群。

停车场附近的楼体上，占了六层楼的巨幅广告，上面写着赛拉弗星能量石矿矿工招募，长期有效……

两人下了车便来到停车场边缘，盯上了广告。

片刻之后，两人转脸一对眼神：“能量石矿？要不要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