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阴谋诡计什么的,肖翛然没有参与。
在王府里只待了两三日,众人便再次启程回了军营。
启程当日,那位跟赵席瑜之间似乎有山盟海誓的女子,早就不知所踪。
究竟去了哪儿,肖翛然只是疑惑了一小会儿,便不再关心。
回王府一趟,再去往军营时,赵丰岳带上了赵席悦一起。
但王府里足足留下一半甲胄卫,暗中将老夫人的居所,还有主院细细保护起来。
接下来数月的时间,肖翛然便将自己的心思彻底投入到教导军中大夫关于外科的一切理论。
天气渐凉之时,梅若竹的预产期快到了。
无论有多怒其不争,终究还是赵丰岳的义妹,肖翛然也在这个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在甲胄卫保护下回到了王府。
可能是预产期快到的缘故,肖翛然这次回府,才真正见到了梅若竹的夫君。
说实话,从长相上看,确实不比现代所见到的那些小鲜肉差。
但是从肖翛然自己的眼光看,就是个没有担当的小白脸的面相……错了,应当是个没担当的小白脸娘宝男才对。
肖翛然冷眼瞅着他一口一个娘说啥啥啥,娘又说啥啥啥的,转头再看梅若竹欢喜的模样,索性转身眼不见为净。
老夫人正好坐在正前方的软榻上,见她转头后差点挤作一堆的五官,递给她一块点心,“莫要让旁人之事影响心情。”
从前见喜爱的晚辈这般,她还不觉着有何不对。
现在看着,同样也有些怒其不争,却因自己也曾成为过那样的人,更无立场去说些什么话,只能学着冷眼旁观。
正室夫人即将生产,上一次见过的侧室夫人孙凤也跟着来了。
再次见面,这人的肚子肉眼可见大了些许,见到肖翛然时,又一次主动上前微微福身,没像之前那样欲说还休,倒是直接了不少。
“王妃,妾身有一事想问王妃。”
“你问。”
“王妃可认为,侧室和妾室所出,就天生低人一等?”
嚯,这问题可刁钻了啊!
肖翛然似笑非笑瞅了一眼她的肚子,“人本身并无等级之分,会分为三六九等都是世人给背景出身下的定义罢了。”
“你的孩子自然也并非低人一等,低人一等的,是孩子的父母。一个非要去当低人一等的侧室或者妾室,一个非要纳个侧室,非要纳个妾室回来。”
对孙凤忽青忽白的脸色视而不见,肖翛然继续道,“在我眼里,孩子无错,有错的只有父母。但本身就背着父母之错出生的孩子,身上天生就背负枷锁,想要不被人看轻,不低人一等,前程,得自己去拼。”
顿了顿,她继续道,“当然,就算这孩子日后毫无建树也罢,不去主动挑事儿的,在我这儿都是好孩子。”
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肖翛然也懒得多说,只再看了一眼还在叨逼叨个没完的娘宝男,跟老夫人说了一声,就回了自己的主院。
“王妃,这个孙夫人,为何要问这个啊?”
翠杏翠桃这次没跟着她回来,赵管家干脆将伙房里的小春暂时派来跟着她。
或许是小辛的事情已了,小春也变得胆大不少,心中有疑问也敢主动提起。
“大概是希望我跟她说侧室和妾室的孩子并非天生低人一等,然后顺理成章利用我说的话做些什么吧。”
南边五城十村都在赵丰岳的管辖范围,当今皇上对这个堂弟极好,除了一些必要的政令之外,别的从不过问,说赵丰岳能在这里一手遮天也不为过。
她是王妃,只要说一句侧室和妾室的孩子并非天生低人一等,这句话会最终演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所以,她的那番话,声音并不小,似乎如了孙凤的意,却也没有让她这般如意就是了。
看小春似乎有些不懂,肖翛然也不多解释,只笑着说了一句,“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些小丫头,宁愿不嫁,也别好好的去当低人一等的妾。”
“哦,奴婢明白了。”
主仆二人正待踏入主院,就听见哭声震天响。
奶娃娃的大嗓门中气十足,夹杂着乳娘有点小崩溃的嗓音,非常具有冲击力。
顺着哭声走进偏院,肖翛然见到了初次来到这里时,那个睡在她身边的奶娃娃。
奶娃娃胖了不少也白了不少,哭的整张脸皱巴巴的,看着可怜的紧。
乳娘抱着娃娃摇啊摇的,“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不拉不撒不饿的,究竟在哭啥哟。”
正哄着呢,奶娃娃的哭声突然就没了。
乳娘正奇怪,就听见一声轻笑,“应该是快长牙了,不舒服才这样。”
“奴婢……”
“免了,我可否抱抱他?”
“奴婢斗胆,您本就是小公子名正言顺的母亲,自然是可以的,并不用问奴婢。”
听出乳娘的些许不赞同,肖翛然一愣,笑着点点头,“你把他照顾的很好,多谢。”
“这是奴婢该做的。”乳娘将奶娃娃小心递给肖翛然,见她抱得稳当了,才撒手,又笑了笑,“您一来,小公子就不哭了,小公子与您有缘。”
“放心。”肖翛然知道这乳娘的意思,笑眯眯地看着不哭不闹,盯着她看的小娃娃。
跟赵丰岳相处日久,她也歇了要不管不顾离开王府的心思,既然这样,就不能这么对一个奶娃娃。想起来的时候看一眼,想不起来扔到一边去。
否则,她跟潘家那些人也没什么两样。
“今晚开始,就让他跟我睡吧,你也能睡几日好觉,或者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听到这句话,乳娘喜出望外,连忙躬身,“多谢王妃。”
“是我该谢你才对,你把他照顾的很好。”
一路抱着奶娃娃回到主院,稀奇的是,小娃娃一岁还差一点,偏偏好似认识她似的,无论怎么逗,都冲肖翛然笑的口水直流,看起来脾气好的不得了。
直到被放在床上,小娃娃依旧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肖翛然目不转睛。
第一次陪着一个小娃娃睡觉,肖翛然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跟奶娃娃大眼瞪小眼了很久。
但小娃娃很乖,盯着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没过多久,她便也跟着睡了过去。
这一夜,安安稳稳就到天色渐明。
本以为又是一个寻常之夜,草丛之中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动静很小,与晚风和在一起,不仔细听,还听不出来。
声音响了几息,不知从何处突然飞来一抹寒光,以极快的速度没入草丛之中。
夜,再次恢复平静。
又是几息过后,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草丛边,从草丛里拎出一个长条形的物件,一路拖出肖翛然所住的院落。
一大早,肖翛然半梦半醒的,就听见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尖锐嗓音,“自从夺儿娶你进门,就对你言听计从,现在夺儿突然不见了,你说你不知道?!”
夺儿……赵夺?!
肖翛然立马清醒,说起来,从她昨日回府,好像真没见到三房任何人。
她看了一眼还在睡的小娃娃,她轻悄悄地起身,将小春叫了进来。
“外头怎么了?”
小春帮着她整理头发,轻声道,“天还没亮的时候,瑶琴姨娘那边就闹起来,说赵三公子一夜之间就不见踪影。”
唔,她昨天才刚回来,赵夺立刻就不见了,还真有点微妙呢。
想到自己看过的电视剧,肖翛然眉梢一挑,“那咱们等着吧,没准一会儿应该有人想来咱们这儿找人呢。”
“啊?”小春急了,“此处就您和小公子在,他们怎能来这里寻赵三公子呢?”
“就是因为只有我在,才应该来啊,不然,他们还怎么捉奸?”
昨晚肯定还是发生了什么的,只是被甲胄卫暗中处理了而已。
王府里现在除了她之外,没别的人知道甲胄卫的存在,也难怪见她好像只带了几个普通护卫回来,就迫不及待跳出来搞事情了呢。
瞧小丫头一副被雷劈的模样,肖翛然笑了,忍不住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回神,再不帮我梳头,等他们过来,就该看到我跟疯婆子一样了。”
“哦,哦。”小丫头被弹的一个激灵,瞬间就忘了这一茬,下意识抓起梳子。
时机把握的刚刚好,肖翛然才刚梳洗完毕,走出卧房,就听见脚步声停在院子外头,被赵管家拦下了。
“瑶琴姨娘请留步,此处乃王爷王妃的居所,闲杂人等未经允许,不可出入。”
几个月的时间,赵管家对肖翛然这个王妃的态度,也随着主家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逆转。
即使他并不知道二公子的病是被肖翛然治好,也不知道治好芳夫人的神医就是肖翛然,但不妨碍他私心里认为,这位王妃,是个有福之人。
因而,对于想要擅闯主院的三房一行,赵管家直接叫上王府大半护卫将人拦在了院子外头。
瑶琴姨娘张了张嘴,对王爷身边亲近的下人,仿佛天然就少了些底气。
这几月以来,因为老夫人变了许多,她也就跟着夹起尾巴做人,日子也不好过,再拿不出从前的盛气凌人。
“那就请赵管家通传一声,夺儿这些时日染了风寒,昨夜临睡前起都起不来床,怎可能突然就不见了。”
说话的时候,瑶琴心中还有些心虚,这些日子以来,她时常浑浑噩噩的,夺儿也是。
传言北方有疫,几月前,她跟北方来的商队有过接触,也不知,是不是也染了疫病,才这般时而浑浑噩噩时而清醒。
他们的这个王妃,身上好像有那么些奇特。
赵席悦也好,那个不知打哪儿来的芳夫人也好,还有以前那个烧火的小丫头,不管伤还是病,都会逐渐变好。
不管是王妃以前在隐藏也好,还是认识一个神医也好,她都怕跟对方打照面,说不准一个照面,人就说她染了瘟疫可怎么办?
想到这儿,瑶琴再次剐了一眼站在她身侧的儿媳。
跟王妃相比,这蹄子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扫把星。
自从进了门,她们三房就没遇到过一件好事。
肖翛然站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走了过去,“大清早的就没个消停,我家小孩儿还在睡着呢,有什么事就站这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