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周启明着实是没想到沐辰之会直接拒绝他，这态度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千岁爷，”周启明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罪臣为官十三年，不敢自诩有多少功劳，但好歹也是为大魏尽心竭力地做事。还望千岁爷看在罪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地份上，便饶过罪臣这回吧，罪臣愿罚俸十年抵罪。”
“你那点俸禄，本座还真瞧不上。俗话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如今，本座要你后天死，你觉得你还能活吗？”说到最后，沐辰之还挑衅般地挑了一下眉。
他沐辰之就是今朝活阎王，他想要死的人，还真没有能活下来的。
沐辰之这油盐不进的态度也算是让周启明死了心，只能灰溜溜地回了柴房。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百姓请求他不听，去求情他也不听，那还能怎么办。
周启明忍不住大声说道，“去将粮食还给他啊，不然还能怎么办！”
“这……”下属支支吾吾地，也不知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扭扭捏捏得像个娘们儿似的，有话就说！”
“回大人，属下上午去查看了那批粮食，发现那根本不是粮食，一车车的全都是稻草。”
稻草！
周启明只觉得脑子“嗡”得一下子。
“怎么会……赈灾粮怎么会变成稻草呢……不可能，这不可能！”
周启明顺手抄起了手边的茶杯便扔到了那下属的头上，“是不是你偷偷调换了粮食！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下属被茶杯砸的头破血流，却也一直跪着不敢反抗，“大人息怒，属下不敢。”
怎么会变成稻草呢？
那些粮食不是粮食的事情，沐辰之知不知道？
粮食变成稻草是沐辰之做的，还是有人背着沐辰之做的？
不，这不重要，不管是谁调换了粮食，明面上丢得都是粮食。
如今这罪责已经落到了他的头上，他若拿不出赈灾粮，后天就会被沐辰之处斩。如果这一切根本就是沐辰之设计的，那沐辰之更不会放过他了。
粮食！他必须拿出粮食来，才有可能活下来。
“去，去筹备粮食！快去！”
该死，他周启明聪明一世，尽然在线这事上栽了跟头。如此一来，他原先得的好处，就必须得全部吐出来，甚至还得再往里搭不少。
可好处又不是他一个人吃的，怎么出了事却只有他一个人来承担。
如今的周启明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可即便再苦，现在他只能打碎了牙往度自己咽。
李景旭倒了一杯白水放在了秦兮妍面前，说道，“扬州如今的条件艰苦，倒是委屈二小姐了。”
秦兮妍莞尔一笑，“三皇子殿下客气了。我从小便跟母亲住在民间，这算什么艰苦。”
秦兮妍的外祖父是个家境尚可的商人。但因为母亲非要嫁给当时还一无所有的家仆之子，便和娘家决裂。
可偏偏后来亲丞相发达以后，另娶高门女，将秦兮妍和其母丢在扬州十余年不曾过问。
秦兮妍的母亲也因为常年劳累身体每况日下，在秦兮妍九岁那年撒手人寰。
女儿没了，仅剩一个外孙女孤苦无依，秦兮妍的外祖父才将秦兮妍接回府中。
前世的秦兮妍是自命不凡的，所以一及笄便独自进京寻找父亲。秦丞相碍于名声不得不让秦兮妍认祖归宗，却也因为名声不承认她嫡女的身份，只说是个妾生的庶女从小走丢了。
而后来秦丞相为了权位，将秦兮妍送进了千岁府。沐辰之又怎会将秦兮妍当回事儿，秦兮妍因为父亲的挑唆，想要帮助李景云算计沐辰之，最后自然成了秦丞相一颗废弃的棋子。
不过似乎因为她的重生，一切已经发生了变化。原本应该嫁给三皇子李景旭的宋国明月公主宋璃书却嫁给了九千岁沐辰之。
不过这也好，最起码她已经改变了死在千岁府的命运。而且李景旭没有娶妻，她才会有机会。
重活一世，秦丞相、李景云还有沐辰之都是她的仇人。
“秦二小姐孤身一人跑到扬州来，秦丞相定会很担心的。二小姐帮了扬州百姓这么大的忙，我自然要好好照顾二小姐，是替扬州百姓道谢，也是让秦丞相放心。”
秦兮妍却是自嘲地笑了笑，“我不过一个才回相府的庶出女儿，平日里除了姐姐妹妹们无聊拿我取乐的时候才会想起我这么个人。至于父亲……他怕是现在都不知道我来了扬州。”
李景旭有些惊讶，“二小姐是偷偷跑来扬州的吗？”
“不然三皇子殿下以为，秦家怎么会允许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抛头露面呢？而且父亲本就不想我和外祖家有往来，更是不会让我来扬州了。所以我这样一路上都不曾说过我是秦家小姐，他们都以为我是三皇子殿下的……”说着，秦兮妍的脸红了起来。
秦兮妍的脸红了，李景旭自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不仅白得了功劳，竟还污了二小姐的清誉，实在是罪过。”
“殿下何罪之有？我一个女子，要功劳有何用，若因我的绵薄之力能帮到三皇子殿下，那便是我的荣幸了。至于清誉……反正也无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更何况我来扬州……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三皇子殿下的缘故……”
秦兮妍虽然没有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但她一个古代女子将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大胆了。
可面对秦兮妍羞涩的眼神，李景旭却闪躲了来。
即便面前坐着的人是秦兮妍，可他满脑子却是另一个女子的清秀容颜。
“秦二小姐大公无私，为扬州百姓尽心尽力还不求回报，实在是让我一个男子都自愧不如。”
见李景旭岔开了话题，秦兮妍也没有死抓着不放。
她也转移了话题，说道，“如今扬州的饥荒也得到了缓解，千岁爷却还是要杀周知府，这实在是……”
“九千岁的做法，确实是没有人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