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历3754年,广陵市,广陵大学东校区,第五宿舍楼,608室】
齐滺坐在桌子前已经整整三个小时没有动过了。身前的笔电已经连续不停地工作了三个小时,鼠标就没有停下过点击。
身侧的笔记纸已经记满了厚厚一摞笔记,上面乱七八糟的笔记密密麻麻,赵陵川看着都觉得眼睛疼。
赵陵川忍不住问:“你咋了?从早上起来到现在,话也不说,饭也不吃,正常的都不正常了。”
赵陵川还记得,自从昨天晚上齐滺在直播间说了那句“我那早亡的夫君”之后,回来就有些魂不守舍的,以往缠着他要听的数据分析也不听了,扑到床上蒙着被子就睡,一句话也不说。
看起来像是又抽风了。
不过齐滺抽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赵陵川也没在意,想着明天醒来,齐滺便会又满血复活,重新成为一只精力充沛、以拆家为己任的哈士奇。
然而让赵陵川怎么想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还没到他起床的点,就先被明亮的光线照醒了。
赵陵川不满地睁开眼,他刚要说两句国粹,然而他一睁眼,就看见旁边的齐滺直挺挺地坐在床上。
他拽着被子,也不说话,就那么空洞洞地看着窗外炽热的阳光。金灿灿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却只能在他的身上留下道道剪影。
光与影的对比削弱了齐滺身上以往的阳光感,使得这个一直以来看起来都像个小太阳一样的人竟然在此时此刻透露出一种沧桑感,简直与以往的齐滺判若两人。
当时赵陵川觉得浑身都不对劲起来,他唤了一声:“小滺滺?”
也不知道他的这一嗓子究竟打开了独属于齐滺的什么开关,齐滺竟然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瞬间掀开被子下床,坐到了桌前,打开了笔电。
然后,就是三小时的一动不动,以及桌上越来越厚的笔记。
赵陵川:“……”
考试周都没见齐滺这么用功过,赵陵川开始好奇起齐滺究竟在写些什么。原本并不想窥探齐滺隐私的赵陵川再也忍不住,悄咪咪地走到了齐滺的身前,拿起了齐滺记的笔记。
他没有第一时间看笔记纸上的内容,而是先看了一眼齐滺。见齐滺还在专心致志地看着笔电,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赵陵川便明白这是他可以看的意思,这才低下头,看起了笔记纸上的内容。
笔记纸上的字迹着实有点艺术——是字面上的艺术。
赵陵川曾隐约听过几句齐滺并没有对人言说的过去。
据说齐滺是爷爷齐沛老爷子带大的,从小生活在一个比较封闭的村庄里,没怎么去过学校,开蒙都是爷爷教的。而齐滺的爷爷在旧世纪是一个在当地很有名的读书人,写得一手好字,逢年过节,街坊邻里都以求得齐滺爷爷手写的一幅字为荣。
齐滺从小跟随爷爷生活,理所当然地学会了一手好字。
只是这也让齐滺养成了一点点说不上好还是不好的习惯——
齐滺写字很艺术,看起来很好看,但龙飞凤舞的书写方式配上被爷爷带出来的已经淘汰掉的书写习惯,让齐滺的字迹有些难以辨认。
这样奇形怪状的字真要人辨认出齐滺写的究竟是什么,那就有点考验默契度了。
而很不幸,同宿舍四年,赵陵川和齐滺的默契度虽然不低,但也没有高到让赵陵川一眼就能认出齐滺写的是什么的地步。赵陵川只能很仔细地去看,才能连蒙带猜地猜出来齐滺写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一份关于萧楫舟的资料。
只是不像之前那样是齐滺为了骗粉造谣而搞出来的花边新闻,这些可是正儿八经从学术网站上弄出来的正式资料,还有很多文学家、史学家对萧楫舟的看法。
内容实在是有些枯燥,计算机系高材生赵陵川表示他受不得这种委屈。他放下笔记纸,看着依然在各种学术网站上搜寻萧楫舟的信息的齐滺,不禁问道:“你又抽什么风了?”
“我受刺激了。”齐滺的眼睛没有离开笔电的屏幕,嘴上用一种听起来十分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我要用实力证明,萧楫舟他不是一个昏君。”
赵陵川:“???”
这可真是受了不少的刺激。
赵陵川问:“然后呢?因为萧楫舟不是一个昏君,所以他才配做你那早亡的夫君是吧?”
齐滺:“……”
哪壶不开提哪壶。
齐滺气得将身旁的抱枕摔在赵陵川的脸上:“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剁了你!”
赵陵川嘻嘻哈哈:“我还以为你要让你那早亡的夫君诛我九族呢。”
齐滺:“……”
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最终以齐滺投降结束:“大哥,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赢得了没啥卵用的胜利,赵陵川也不再继续欺负齐滺。他拉了椅子坐在齐滺身边,问:“你到底想干嘛?”
齐滺一脸严肃:“他们都说萧楫舟昏庸无道冷漠残暴,那我就非要证明萧楫舟是一个明君。”
赵陵川:“……”
当代大学生,主打一个叛逆。
齐滺:“而且说实话,关于萧楫舟的资料越查越多,我越来越觉得,他真的不像是史书上说的那样昏庸无度。相反,我从中看到了他的野心。”
赵陵川:“???”
啥玩意?
齐滺:“我现在甚至觉得,萧楫舟最后之所以会失败,完全是上天看他太优秀了,才弄出这么多事来,否则萧楫舟一定会是一代明君,千古一帝也轮不着虞太/祖蒙臻了。”
赵陵川:“……”
赵陵川伸出手摸了摸齐滺的额头,最终给出一个十分合理的结论:“有点热,原来是烧糊涂了。”
齐滺一把拍下赵陵川的手:“滚犊子。”
赵陵川:“小滺滺,我知道做毕设没有不疯的,但是你最起码有点理智,别真的全疯了啊。”
齐滺很想踹赵陵川一脚。但现在他们之间距离太近,踹人不太方便,齐滺只能默默压下了这股冲动,转而用一种听起来就平静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说:“我认真的,我真的觉得,萧楫舟是一个明君。只是他步子迈的太大扯到了蛋,这才造成了大梁的二世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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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平元年,大梁王朝国都大兴城,大兴宫,勤政殿】
跪坐于书案之前持朱笔批奏折的萧楫舟突然手上一顿,一个轻轻的用力,“阅”字最后一笔在纸面晕染开,这份江宁织造崔宁安上书请安的折子末尾就这样晕开了一个红点。
一句“扯到蛋了”响彻耳畔,萧楫舟抬头四望,却并没有在半空中看到以往熟悉的半透明光屏。
“神迹”不在,那么熟悉的“仙人”的声音是从哪里出来的?
见到萧楫舟莫名其妙的动作,王福全不明所以:“……陛下?”
萧楫舟沉默了:“朕在想一个问题……”
扯到蛋了是扯到哪了?
萧楫舟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他迈着步子需要的两条腿之间的某个器官,一时间觉得事实的真相应该没有这么扯蛋,但又莫名其妙地觉得,“仙人”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萧楫舟:“……”
他的蛋好好的。
萧楫舟嫌弃地冲着王福全摆摆手:“你出去,别让任何人进来。”
王福全不明所以,但陛下抽风已经成了日常行为,要是哪天皇帝陛下不抽风了,怕是才不正常。
这么想着,王福全便带着勤政殿内所有的宦官与女官退了出去。
人都走光了,萧楫舟也再也没有心思去理江宁织造和他说的今天天气真好,他不可置信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尖锐的疼痛传来,萧楫舟才确信,他刚刚没有做梦,也没有出现幻觉。
第一次,他在没有看到空中“神迹”的情况下听到了“仙人”的话。而此时此刻,“仙人”明显不同以往是对着“神迹”说话,而是在和什么人闲聊。
萧楫舟很高兴“仙人”在平日里也会提起他,但如果提起他的时候用的不是“扯到了蛋”这样的形容词,萧楫舟应该会更高兴。
耳边“仙人”的声音还在不停响起:
“我是真地觉得他做的没有问题,他的每一个决定,都称得上是正确。”
“历史书上说他杀舅囚母毫无人性,可实际上元沚想当女皇,元津又是姐姐的狗腿子。萧楫舟不杀舅囚母,难不成等着他的母亲舅舅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迁都洛阳、修建琼阳大运河,说是耗光了梁景帝留下来的底子,但正是这两件事连通了大梁的东西南北,使大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国家。”
“他西巡西域,史书上说是他独爱炫耀不顾民财,但若能重开丝路,将会给大梁带来多少的白银黄金?”
“最令他遭受诟病的、也是导致了大梁分崩离析的三征高丽,都说是他垂涎室韦公主阿兰海的美貌,冲冠一怒为红颜。可实际上,这是因为高丽崛起带来的东北亚秩序和大梁建立的东亚秩序相矛盾。”
“不征高丽,北方东西突勒也会反叛,四海诸国也不会再臣服,梁朝从梁景帝开始建立的东亚秩序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我觉得,萧楫舟没有做错。只是上天看不下去他这位雄才大略的君主建立东亚秩序,所以才将这所有劳民伤财的事都挤到了一起,没有给他喘息的时机。”
“依我看,萧楫舟就是名副其实的千古一帝!”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啥,写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 千古一帝乔弗里,笑到无心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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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交房,和房东因为押金的事吵了起来。一千的押金她只肯退我500,我说最少800,最后报警了,警察调节,最后房东给我600.
结果到了掏钱的时候,房东说她微信里没有钱,兜里就600现金,还是为了随礼取出来的,正好给我。
好家伙,她这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还我押金啊,喵了个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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