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就是起点。
到了镇的入口时,徐暖才知道何敏的那间房屋和她进入的第一间房屋是同一个。这不是巧合,而是必然。特别的存在总是有奇特的气质然后吸引人前往,这也就愈发的肯定了徐暖的猜测,离开这个机关的秘密就在这间房屋里。
徐暖和何敏在暮色之中走进了房屋里,房屋里已经没有多少亮光了,残破的窗帘随着风飘动,时不时的摩擦临近窗户的家具,发出喑哑的声音,更为这阴森的氛围添上几分诡异。
徐暖不为所动,而是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照了照花板,发现上边的血迹已经消退,为保万无一失,徐暖又让何敏看一遍,不过待她看过去的时候,何敏正失神的看着门外,表情非常的古怪。
她也顺着何敏的视线看过去,是空寂的街道,没有人烟。
难不成何敏又陷入自己的幻觉之中了?
徐暖做着这样的猜想,拍了拍何敏的肩膀,让她回到目前的环境之中。回过神来的何敏好一会才将视线对准徐暖,抱歉笑了笑,才问。
“暖,刚刚你什么了?”
徐暖又重复了一遍,何敏十分顺从的看向花板,观察得还很仔细。从徐暖的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何敏的侧脸,许是光线昏暗,环境也有些阴森,徐暖觉得何敏的侧脸多了几分肃杀,没了以前的温婉柔和。
她的知识面受限,加之这个游戏运用的各个领域的技术是属于国际前端的。徐暖只能凭借着自身的体验和过往经验以及女人的直觉去判断每一个机关,她很清楚,自己触摸到了只是冰山一角。因此,她才明白,也许何敏看到的景象与自己不一样,也许这个机关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只是,以她目前的能力,她是没法去深层次的解释这个机关的。
作为朋友的体贴和尊重让她不去询问,徐暖看到何敏转过来时脸上依旧温婉柔和的笑容,似乎之前何敏面上的肃杀是她的错觉。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她不问,是因为知道何敏不会回答。
“上边什么都没有呀。”
何敏那双生就会笑的眼睛注视着徐暖,徐暖却有些不敢与之对视,并非心虚,而是不知如何对待自己好友的无措。
她蓦然想到了顾泽和许航近些日子来的相处模式,是否与她和何敏一样?
“再等等。”
徐暖转过脸,不再去看何敏,改为盯着花板,她知道自己最近容易处于恍惚的状态,但是上午初入这个房屋时,她是看到了花板上的血色眼睛,而且那只眼睛最后定格在流出血色泪水的一幕。
其他房屋里都没有这个情况,那么这间屋子就是特殊的,这只血色眼睛就是特殊的,特殊的存在就会有其相应的使命。徐暖想要利用就是这个使命,然后离开这个镇。
她在大脑里飞速的思考着这一切甚至模拟出了好几种情况,并且想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法。这是在初入职场写策划的时候练出来的,算是想象模拟。一般是运动员在空闲的时候继续想象模拟比赛训练自己的大脑对所从事运动的反应,而她则是用来在空闲时间去想象出更多的策划及实施可行度。许是因为这个,她在日后遇到很多危急情况时,总是能在一秒后想象出很多的东西,迅速的找出解决方法。
只是,任何一件事都是双面的,带来益处的同时也会留下隐患,特别是对于她这个颅脑曾经受过伤又吃了一些与神经修复相关的药物的人。
上一瞬间她还在想象各种可能性,下一秒她就被一种渴求打败,而痛苦的蹲在地上闷哼出声。
“暖?”
她可以感受到何敏也蹲下来凑过来的行为,但是有一股意识阻隔了她与何敏的交流。
徐暖将自己抱得紧紧的,被刻意挤压的内脏都没有办法缓解这种渴求。她极力在这种渴求之中保持清醒,该怎样形容呢,就像是她的所有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触碰某一种东西,为此不惜与身为主人的她做斗争。只是作为主人的她也是由这些细胞组成的,并没有能力与之抗衡。
何敏似乎还在耳边呼叫,又似乎不在她的身边。她的意识逐渐被那股渴求给吞噬,又因为她死命的咬着自己的胳膊,强烈的痛楚让她没有完全迷失。
“呼,呼。”
在松懈的那刹那,徐暖大口喘着气,很快就被另一波渴求给淹没。她的身体在渴求着什么,似乎只有那样东西可以缓解她的痛苦。就像是中毒了一样,需要一种解药缓解这样的渴求。
徐暖恍然之间又意识到什么,只是没等她细想,她就又开始涣散了。
她费力的松开一只手想要去拿短刀,也许流血和痛苦能够让她清醒过来,只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渴求让她全身无力,也就没法去握着短刀了。这个时候她想起了还在身边的何敏,希望自己的好友能够领会到自己的意思。
吱吱呀呀的,她没有办法出完整的句子,借助滚落在地面上的手电筒发出的光,她模模糊糊看到何敏在向门外走。
“阿…敏?”
徐暖不能理解何敏的行为,只是投射在视膜上的身影太过模糊,她都不确定自己看到是否就是真实的。
她改为去抓住自己的头发,想要找一个地方撞击脑袋,用那样的痛楚让自己清醒过来。不过是一会,她就已经大汗漓淋了。衣服已经被这样自我抗争渗出的汗浸湿,窗外吹进来的风又很快将汗水带走,阴寒、恶寒都随之而来。
徐暖痛苦的低吟,眼前时而出现顾泽的脸,时而出现那些死去人的脸,在隐约之中,她听到了一个略显机械的声音。
“站起来,攻击。”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又因为太过模糊让她没法去回忆清楚。
“啪!”
沉浸在自我意识抗争里的徐暖被这个细的声音惊醒,大厅里一下子亮堂起来了,徐暖猛地清醒过来,再一次大口的喘气。
她的手上有好几个渗出血的牙印,是在她无意识快要被那股渴求吞没时咬出来的。原本后背的汗已经被风吹干,这会又渗出来不少。沙漠的夜晚本就是寒冷的,这么一来,徐暖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但她是庆幸的,居然在紧要关头被这个响声给惊醒了,那种自己的身体不是属于自己的滋味太过难受了,已经坚持下来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她是蹲在地上的,因着亮光就直接抬头往上看,入目的除却那个随风飘摇的灯,就只余花板上正在血泪的血色眼睛了。
徐暖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那个眼睛,似乎打算把那个眼睛的样子深深的刻在心里,然而就在下一瞬,她看到那个血色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惊悚,惊险,惊奇,这三样感受交替而来,被惊了一身汗的徐暖揉了揉眼睛,再认真的看过去,发现那个眼睛还是睁开的。
“错觉吗?”
徐暖喃喃,才发现这间屋子安静得可怕,也才记起来她是和何敏一起来到这个屋子里的。因为之前一直没有听到何敏的声音,她在惶然间认为自己又是一个人。
“阿敏?”
徐暖捶了捶酸涩的腿,勉强站起来,身形有些摇晃。没有在房间里看到何敏的事实让她有些惊慌。刚刚如果有人摇醒她或是打晕她,她可能会更快的从那种不受控的情形下逃离出来,可是何敏没有这么做。
“阿敏?”
徐暖踉跄的往门外跑,正好和着急的往回跑的何敏碰上面。
“暖暖,”何敏显得很着急,拉着徐暖的手就要走,“我刚刚看到了一个人影闪过,去追的时候发现他进入了一个屋子里,然后就消失了,那个地方会不会就是离开这个机关的地方啊?”
何敏的语速很快,显得十分急切的样子,也就成功的把徐暖未出口的话给堵回去了。
原来是因为看到人影才离开的,徐暖松了一口气,随即就又想起了顾泽。如果是顾泽的话,在看到她处于那样的状态之下,一定是寸步不离的。比起出现的危险,未现身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的。顾泽是不会放心这样的她一个人待着的。
可是,顾泽现在在哪里?知道她现在的身体变得很奇怪了吗?
惊惧的心情过后,就是积聚许久的想念爆发了。她一直都是把想念的苦涩埋藏于心,表现出就算是一个人也可以很好地闯关,甚至还可以去救英雄。可是当这样的让人不知所措的危机来临时,她又想要去依靠顾泽。
因为体验过被那人保护的滋味,所以在没了那人陪伴的时候就变得软弱。
徐暖承认自己的软弱,希望见到那个会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男人。
可是这个游戏不会让他们简单的如愿,她相信,在她迫切的想要见到顾泽时,顾泽也在拼命找寻自己。
“暖,怎么了?”
一直拽着徐暖走的何敏不解的看向停下脚步的徐暖,眼底闪过一抹幽深。